誓言树的树种,厚厚的壳就像龙蛋,有椰子那么大。
祖父说,“种子要埋在很深的地方,挨过一个个严冬,几年以后,才会发芽。”
“过了那么久,也能生根发芽吗?”
“是啊。我们生长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也正像誓言树一样。内心里有着一股火、不屈服的意志,耐得住黑暗,耐得住沉寂和孤独。坚韧、刚毅。这样的人,才是能肩负起守望城的明天。”
石磊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会议室的门前。
大门敞开着,只有魅影一个人站在其中,他背对着门,面着窗,时刻留意着窗外战场的局势。
“魅影大人?”石磊难以置信,他质问道:“为什么暗王大人没有来?”
“暗王大人稍后就到,先派了轻甲骑兵赶来这里。”魅影转过身说,“暗王说了,见到我,就是见到了暗王本人。这里的情况如何?”
他依旧带着面具,黑色发丝从兜帽下的护额里垂下来,遮住眼睛。
黑色斗篷下,隐隐透出腰间匕首的轮廓。
若不是看见他的人,石磊甚至感受不到他身上的气息,也没有法力波动,就好像房间中空无一人。
这是魅影用来隐藏气息的“潜行术”。
石磊性格耿直,做事磊落,对于从事暗杀的,一直没什么好感,语气自然冲了一些:
“你为什么戴着面具?既然是代表暗王而来,那就以真面目示人吧。”
“我只是一个无名之辈,一个不会在历史中留下名字的人罢了。有没有名字和面貌又有什么关系,将军无需在意我是谁。”
世人不会懂得,但魅影自从选择了成为“暗杀者”,自从选择了跟随暗王,他的心里就清楚:
他和他的暗杀团,是坦途的基石。是由他们所开创的和平盛世之下的阴影。
他们的存在和所作所为,终将从历史中抹去。
石磊听出了他平淡语气中的那一份傲然和坚决。
他屏息凝神,又仔细打量了魅影一番。缓和了语气说道:
“守望城如果失守,后果多么严重,你应该知道。我们要做了最坏的打算。”
“暗王派我来,就是为了终结这场战争。将军放心,暗王早有打算。”
“我们的暗王在何处?他没有从西方来。从龙城到达黑暗城,按照正常路线,必会经过隘口,除此之外,都是险恶的沼泽和黑色荒漠。
而援军走的却是另一条路,由南方林地而来,这是为何?”
敏锐的石磊自然注意到了这一点。
魅影不会把暗王的行踪和计划透露出去:
“暗王早有计划,很快就会赶来。请将军稍安勿躁。”
石磊深深的皱起眉头:
“难道是路上遇到了什么事?是否要我派一队人马去接应?”
“不必了。”魅影语气冷硬,“我说过了,暗王有他自己的安排,我们做手下的,只有听从命令,不是吗?”
“哼。”石磊哼了一声,“这么说来,暗王只派了你一个大将?”
“我虽是一人,却也并非是一人。”魅影回答,“战局很快会扭转,将军无需多虑。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要投身战场了……”
石磊还想再说什么,一回头,魅影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窗前。
只剩下一片灰白的天空,和被风拂动着的窗帘。
【失落东土,西南林地:黑林城,不毛之地,红海海岸】
黑林城的城门前,兵临城下,森严黑甲悄无声息的将这座城团团包围,如河水漫过,如夜色笼罩。
城门大开,瘸腿的使者匆匆忙忙的跑出来。
阴暗的天幕下,从使者的背后,可以看见城门中的一列列军队严阵以待。
他们守住城门,一排排坚实的盾牌背后,是一排排的长矛和利剑。
他们的头盔上光秃秃的,那原本象征着弓与剑的暗夜家族封臣的装饰物却不知去向。
黑林城被重重森林包围,这里缺少水源,食物来源主要靠狩猎。
和预计路线上的其他两城相比,这里相对富裕。
“大人!暗王大人!……”
等到使者以他独特的一瘸一拐的方式,艰难奔跑到夜曜的马前时。
夜曜挺起胸膛,抬起下巴,有意不去看他。
“暗王大人……”他颤抖着说,“您驾临黑林城,怎么没提前说一声,我们也好迎接……”
“提前说一声,好让你们做好防御的准备吗?你们放心,从城里出去的路全都被我封锁了,给其他两座城送信是不可能的。”
使者挤出怯懦的笑脸:
“暗王大人,您何出此言?我们是您最忠诚的封臣……”
“你知道黑林城是我的封臣?”
夜曜冷冷的说:
“你知道黑林城是我的封臣,长城边境被魔物袭击、守望城发出求援信号的时候,你们为何不支援?
“暗王,这其中有误会,您听我解释……”
使者周围,都是暗王的黑甲骑兵,他只感到干燥寒冷的风刀子一般划过脚底,让他孤立无援,浑身颤抖。
暗王的来意,他与城主都清楚。
“你知道黑林城是我的封臣,为何城上悬挂的,不是弓与利剑的旗帜?寒冬将至,为何拖延着不向黑暗城提供冬季物资?”
“暗王大人……不是您想的那样。”
使者苦着脸,擦着额头上粘腻的汗。
夜曜不去直视他,以免闻见他身上的臭味。又问道:
“难道黑林城要宣布独立了,还是它已经这样做了?”
“不不不!”使者慌张说。
“难道是因为,我的军队当初只到过黑暗城,而没有到过这里?……”
“不不不!您听我说,我们绝不敢违抗您,我们更不愿见到血腥冲突,我们衷心不二……”
“那就让城中的军队把路让开,让城主亲自来迎接我。”
“这……”使者一脸为难。
“怎么?城主大人不敢来见我吗?”
“暗王,别和他废话了!”祖厉说道,“这三座城,早就独立了,在黑暗城请求冬季物资补给的时候,他们就毫无动静!”
夜曜点点头,他的目光如利剑一般望向使者,“可有此事?”
“不,不……是,是……唉。”使者垂头丧气,用尽最后力气绝望的说,“可是我们绝不敢反抗您啊!”
“你们不是不敢,你们是没有能力。”
夜曜抽出腰间的利剑,使者吓得面色苍白,连忙倒退。他的脖子忽然被后方的绳子套住,顿时勒紧了。
祖厉继续提着他的脖子,单手就拎了起来。
窒息中的使者两脚离地,胡乱蹬踹,骨节突出的手不断撕扯脖子上的绳子。
夜曜举起的剑,不是向使者挥砍,而是高举起:
“全军——攻城!”
黑色战马迎风嘶鸣,疾驰而去。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