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一生性格好强,无论做什么都不甘心落后,又是十分容易接受新鲜事物的女性。
然而父亲的软弱无能,老实巴交,却和她心目中聪明能干,能言善辩的丈夫形象相去甚远。
母亲无数次的想要离开这个她打心眼里瞧不上的男人,却始终没能如愿。后来母亲打消了这个念头,一心一意的为了美好的生活开始努力奋斗。
八十年代改革开放的初年,村里有不少头脑灵活的人家做起了小生意,也有的人家靠养殖挣了不少钱,日子越来越好过。
父亲老实巴交,既不懂经商,种田也不是那么得心应手,母亲暗暗着急,这日子过的不如别人,孩子多,压力大,常年捉襟见肘,怎样才能挣到钱,成了她做梦都在思考的问题。
父亲虽然老实,但是肯吃苦,不怕出力,起早贪黑跟着村里的建筑队干活,累死累活拿着微薄的工资,有时候甚至还拿不到工钱。
有一年一个在外地包工的亲戚找到父亲,希望可以跟着他去城里做建筑,城市里工钱比农村多块把钱,母亲赶忙让父亲去了!
父亲走后,母亲一个人在家要管我们兄妹的衣食住行,家里还养着两头大猪,一头牛和几只羊。
母亲每天早早起来为我们做早饭,打发我们上学走了再去喂牛,喂猪,放羊。一天到晚忙个不停。
母亲虽然忙的不可开交,但是想到这样辛苦就可以多挣点钱,她还是十分欣慰。
那年的冬天父亲干了一季子的工地,年底拿回工资交到母亲手中,母亲立马眉开眼笑,拿着钱数了一遍又一遍,嘴角弯成了弧形!
我和妹妹看见母亲数钱也非常开心,在一边调皮的给她打岔,母亲刚刚数完又被我们打乱了,母亲佯装生气敲了敲我俩的脑袋,你俩别打岔,我再数一遍。
母亲数完了拿出一个铁盒,小心翼翼地把钱放到铁盒里,盖好盖子,然后打开箱子,放到最隐避的角落,又往下摁了摁,仿佛不这样做钱就会跑掉似的。
母亲把钱收好了又一再嘱咐我们,千万可不能告诉别人咱家钱在哪儿,知道吗?出去了就说咱家一分钱都没有,不然的话被贼听见偷跑了就买不成花衣服了。
我和妹妹听话地点点头,妈,俺肯定不说!
那年是记忆中过的最开心的一年,母亲养的两头大肥猪卖了好价钱,父亲外出也挣到了钱,母亲破例给我们兄妹每人添了件新衣服,全家洋溢着合谐幸福的气氛!
然而不是每年都有那么好的运气,大多数时候都是父亲无工可打,一年到头都在家守着那十几亩土地,养着几只牲畜!
母亲觉得这样子下去不是办法,孩子们要读书,大哥眼看要娶亲,要想方设法挣钱才是。
那次母亲看准备了商机,觉得批发甘蔗卖应该是个不错的主意。
母亲和父亲商量了好几天,父亲却觉得做生意出去抛头露面是件丢脸的事,说什么都不肯去。
母亲发现吵也没用,父亲指望不上,只好自己拉架子车去镇上批发甘蔗。
镇上离我家十来里路程,母亲拉着架子车让大哥陪着,走了一个多小时才到,到了镇上和小贩讨价还价了半天才批到两捆甘蔗!
一番折腾已经是中午时分了,母亲和大哥又累又饿,没舍得在街上买饭,又马不停蹄地拉着甘蔗赶回家中!
甘蔗批回来了,怎么卖,去哪里卖又成了问题,母亲提出走街串巷下乡去卖,大哥表示反对,他说那样子太累了,也不知道一天能卖出去几根甘蔗。
母亲思来想去只有去学校门口是唯一的办法。学校几百个学生,三个人买一根,批发的几十根甘蔗也很快就卖完了!
母亲说干就干,她知道父亲指望不上,就亲自带着大哥去了我们学校门口。
等我和妹妹放学出来,赫赫发现母亲的身边已经围了很多人了!
然而却是凑热闹的人居多,真正买甘蔗的人并不多,那个年代人都不富裕,学生上学家长也不会给太多的零花钱,因此学生们看着脆生生的甘蔗直流口水,却没有钱去买。
有几个和母亲熟悉的老师在和母亲打招呼开玩笑,呦呵,蛮子还挺能干的,会做生意啦!
母亲尴尬的笑笑,在家闲着没事,出来干个试试,来,来,尝尝甘蔗甜不甜!
母亲向来火辣对人热情,她随即拿起一根甘蔗劈成几段,给几个老师分了。
老师们假装推辞了一下欣然接受了。
就这样母亲不但没卖出去几根甘蔗,反而白白损失了一根!
我和妹妹看着水灵灵的甘蔗馋的直流口水,也没敢偷吃一截,因为我们知道,母亲想拿它来换钱!
后来母亲的甘蔗终究是没卖出去几根,放在家里吃了又嫌心疼,姑姑们知道了纷纷回来带走几根,然后按批发价给了钱,母亲的一车甘蔗才总算全部处理了,结果是白白忙乎一场,一分钱也没赚到。
后来母亲又尝试过卖玉米筒,卖冰棍等等小本买卖,终究因为她不会骑自行车,出行太艰难,父亲又老实巴交不支持,后来彻底打消了做生意赚钱的念头。
生意做不成,也不能闲着,母亲常年养着一群长毛兔和几只羊。
记得那时候我和妹妹负责放羊,每天放学后我们赶着羊群去地里放,一边放羊一边还要给兔子割草。
有时候羊不听话跑到别人地里啃庄稼,被别人看见了就是一顿责骂。
记得有一次我和妹妹去放羊,一只调皮的小羊羔偷偷跑进了一家高梁地,我急忙跑进地里去追,无耐高梁那时候已经是收获季节,丈把深的高梁密密实实种了一地,小羊钻进去就不见踪影。
我在高梁地里到处乱找,身上被高梁叶子辣的生疼,正好那家人在地里收高梁种子,看见我在地里找羊,狠狠地把我训了一顿,骂我没把羊看好,绊倒了他家的高梁。
我含着委屈的泪水继续寻找小羊,费了好大劲才把小羊赶出地去,累的精疲力尽!
放羊回到家里我给母亲抱怨,我以后再也不要放羊了,气死我了!羊不听话跑到别人地里害我挨骂。
母亲叹了口气,唉,以后小心点就是了,不放羊咋办呢,你们还得交学费,去哪弄钱呢?
没办法,我再讨厌,还是要继续放下去。
小时候放羊的经历记忆犹新,以至于直到现在我对放羊这个活都深恶痛绝,发誓一辈子都不养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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