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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棣之花. 桃浪. 殷歌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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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蕤花遗令 | 来源:发表于2021-01-09 01:24 被阅读0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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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素国花令

    前情提要:

    我的妹妹,永远的离开了这人世,我几方奔波,终于还原了事情的原貌,而由此,我也认识了吴苏。

    正文/

    有时候我觉得吴苏像一张白纸,可有时候又觉得,他比半百老人还要通透豁达。

    美玉需雕琢修饰,又极容易碎裂,或许吴苏就是美玉一样的东西吧。

    我敲定最后的计划,拿给他看时,他正捧着我房里的书看得津津有味。

    那一乱惊鸿的举措,像是略过心尖儿的胡波,漾开涟漪之后荡然无存,归于平静。

    而惊鸿者,无知无觉。

    我想我是疯了。

    吴苏从我手里接过写满计划的纸张,半垂着眉眼细细查看,我倒了杯热水,捧在手里暖手。

    “你要去那所学校。”吴苏翻开下一页纸,“这就,没了?”

    那张计划书我涂涂改改写了很久,上面字迹嘈杂混乱,涂抹痕迹严重,我无法写出确切可行的完整计划,所以整张纸上,只有那一句话。

    “没有计划,就是最终计划。”我低头吹了吹热水,“沈瑶姨在斯雅偲那边很有势力,让她带我母亲去那边安养,我也算放心。”

    “也好,你母亲缺失了一个肾脏,确实需要好好休养。”吴苏把纸张折叠起来,揣进兜里,“璃迩纱主音乐艺术,你不用担心后继无援,因为我在你身后。”

    我点了点头:“好。”

    一夜无眠,我早早从床上爬起来,将被子叠成豆腐块,又将褥子整理整齐,出了房门便下楼准备早餐。

    我起床的时间一向是四点,生物钟在这儿,都已经好几年了。

    沈瑶姨是第一个醒的,她揉着眼睛走到厨房时,我正烙饼。

    她笑呵呵开口:“起的好早。”

    我微微笑了笑:“是,不习惯赖床。沈瑶姨,我做好准备了,所以希望你,能带母亲去斯雅偲那边休养。”

    “这都好说,但我希望你的计划,万无一失。”

    “您放心,我既然提出,那就一定有万全的准备。”我把饼子放好,擦着手看向沈瑶姨,“您只要负责照顾好我母亲,让我没有后顾之忧即可。”

    “不用你说,我也会照顾好她。”沈瑶姨弯眸笑着,“她是我最爱的人。”

    我不置可否,如果我母亲能喜欢沈瑶姨,那我也乐见其成。

    我收拾好餐桌,吴苏也已经下了楼,他很爱看书,现在手里还拿着一本书,我倒了杯牛奶放到他手边,一转身就看到我的母亲。

    她穿一身常装,咬着黑色皮套,将发丝悉数挽起扎好,精神看起来不错的样子。

    我静静看她扎完头发,方才开口:“早上好,母亲。”

    “朝儿早。”

    她勉强一笑,然后坐到主位上。

    母亲吃的远远比曾经要少,她脸色依然苍白,却精神许多。

    “这位是…朝儿的朋友吧?”母亲看向吴苏,“是个白净的孩子,就是话不怎么多。”

    “嗯,他学摄影,来我们这边采风。”

    我侧头看吴苏,他也恰好抬头看我,嘴角沾着糖饼的糖浆,他算不上顶流好看,眉目清秀却没有女气,很耐看。

    吴苏笑了笑:“我是孤儿,生在关外,一直漂泊,居无定所,所以不太喜欢跟人打交道。”

    “母亲要同沈瑶姨去斯雅偲嘛?”我放缓声音询问,“您去那边休养,我也好放心。”

    ……

    最后母亲去不去斯雅偲这件事没有结果,只得将这件事暂且放压,我同母亲商量先行动,让她安心休养,等我不行了,她再顶上。

    好说歹说,她这才同意,不过她的前提条件是,让我保护好自己,我答应下来,这才着手准备着前往璃迩纱的手续。

    吴苏一点儿也不着急,一闲下来,就窝在一楼客厅看书。

    一直到中午,我终于把手续办全,整个人摔在沙发上,长长叹了口气。

    吴苏头也不抬的问了句:“怎么了?”

    “学艺术的就是麻烦,磨磨唧唧的。”我抬手搭在额头,“说是明天批下来。”

    吴苏淡淡开口:“那很好,现在,叫老师吧。”

    我嘴角一抽,一下子坐起来:“为啥?”

    “我跟他们说,我是最好的艺术学院毕业的,有教授学位,去他们学校考察指导。”吴苏抬起头,微微撑着下巴,“所以,你要是以学生身份去,就得叫我老师了。”

    他眼里闪过细微的光,虽然还是面无表情的样子,可他这挪愉的语气加上有点欠揍的态度,我甚至还觉得他还有点幸灾乐祸?

    半晌,我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吴老师。”

    “还是叫我名字吧。”吴苏牵了牵嘴角,“总要有个借口,让他们留在学校里。”

    吴苏看着年纪不大,却有教授学位,这是我万万没想到的。

    不过天底下天才那么多,或许这人就是个天才也不一定?

    我无奈笑了笑:“能请动你,是我的荣幸。”

    “梦霏让我来的。”吴苏低下头翻了一页书纸,“她觉得需要帮忙,我便来了。不过我觉得你值得,我才会帮。”

    这人应该是个看心情做事的人,不过这样的人惯有资本能力,也喜欢独来独往,他大抵是豁达自由的人。

    我倾身抽走他手里的书,他方才抬头看我,一脸茫然。

    我说道:“你如果同我做了这件事,便是共犯,如果成功,便被通缉,逃亡一生,可不是那么好玩的。”

    “那不叫逃亡。”吴苏抿唇一笑,“对我来说,去哪儿都一样,哪里都是家,所以,那叫旅行。那么,你愿意陪我一起去旅行吗?”

    我怔然看着他,轻轻叹了口气。

    九月八日,我的证件批下来,我再三叮嘱沈瑶姨照顾好母亲,便同吴苏收拾了东西出门。

    璃迩纱离我的住所不远,我们在外面吃了早餐,还有大把的时间走过去。

    初初的朝光,被雾霭隔开,雾气很大,能见度非常低。

    吴苏与我身量差不多,我借了他几件厚实一点的衣服,以免感冒。

    殷歌城入秋之后,气温便会缓缓变低,他飞几座城来帮忙,我总不至于心疼几件衣服。

    抵达璃迩纱时,雾气还没消散,那辉煌建筑在我面前逐渐清晰,看不清全貌,却像是隐藏在黑暗中的一栋恶魔堡垒。

    我耳朵上挂着两个装作助听器的改装耳机,它接通我房间内的录音装置,当它损毁的时候录音会自动保存。

    因为这个东西本身是一个芯片,用作卧底的时候用的,被我拿来当做收集证据的工具。

    只要芯片没有损毁,这个装置就长期有效。

    我不仅要动手,我还要把这些人的罪名摊开了,铺平了,摆在所有人面前。

    法保恶魔,我便除恶。

    当然,为了保证我母亲不介入这件事,录音装置藏在我房间内的隐秘地方,那是除了我,没人能找得到的地方。

    吴苏打了个电话,很快,有人跑了过来。

    “诶呦,吴教授,久仰久仰。”

    那人一把握住吴苏的手,脸上的肉都快挤在一起了。

    “是我。”吴苏指了指我,“主任,这是我表弟,他学画画,我带他转学。让他去039级吧。”

    “诶,好好好,都按您说的办。”校主任点头哈腰的,可看我一眼,他脸上的笑僵住了,“029可是要学音乐的…他这耳朵…”

    “不影响。”我一边开口,一边打手语,“这是助听器,我听得见。”

    “那就行那就行,快快快,二位请进。”

    校主任连忙让我们进去,在前面带路,我在后面大翻白眼,吴苏拉了拉我的衣角,我看他时,他低下头无奈一笑。

    校主任给我们指了路,说是离上课还早,让我们自己逛逛,认认路。这之后,他就接了个电话离开了。

    这里的氛围跟军校不一样,军校那边,尝尝能看见一堆方纵队列,整齐划一的跑步呐喊,那声音震彻苍穹,气势磅礴。

    吴苏跟在我身边,拎着行李箱,轻车熟路。

    “我看过地图,也看过这里的建筑结构。”吴苏伸手勾住我的肩膀,低声说着,“我会帮你把东西准备齐全,你最低估算的时间是多少?”

    我低垂着头,努力扮演一个耳朵不足灵敏的角色:“明年三月桃花开。”

    “没问题。”吴苏轻笑一声,“三月后摸底考试,如果039级学生不及格,我可以留他们在校修学。”

    我摇了摇头:“但是他们有一年的基本功,想让他们不及格,很难。”

    “我可是以教授身份来指导的,当然可以参与出题。039级主考乐理,到时候把题出的难一点,不就行了?”

    “走一步看一步吧。”

    我并不想考虑那么多,因为很多时候,越考虑就会越犹豫,而我的目的不允许我有丝毫犹豫。

    我不容许有任何退路,人一旦有了退路,就会想往后退。所以这次的事,我必须做到最绝。

    “我知道你的父亲。”吴苏淡然开口,“他是名军人,以荣耀信仰为著称。不过,你母亲应该见都没见过他。”

    “他是什么人,有什么身份,做了什么样的事,是死是活,与我都没有关系。”我淡然笑了笑,“想来他也娶妻生子,我母亲只不过是选择一份属于他的精子而已。”

    “他没结婚。”吴苏看向我,“他叫玄凛。”

    我几不可闻点了点头,算作自己知道了。

    逛了半天,领了两套制服,交了钱,去宿舍对接之后,把东西收拾好之后,我跟吴苏在宿舍楼前碰头。

    早上八点,我们才往039级教室走,吴苏带我进了教室。

    教室闹哄哄一片,班主任像是没看到一样,在黑板上写着板书。

    璃迩纱的上学时间,是全年制度,三月一考,逢节放假,每周一休。

    这天刚好到了新的一周开始,班主任正在黑板上写这一周的计划。

    吴苏自然而然站到我身边,开口说道:“我是你们新来的指导老师,待不了多久,这位是转校生,吴双。”

    我低着头站在门口,微微挑了挑眉,我当时为求逼真,挑了一堆名字用以作为证件的假名,他一眼看中了吴双这个名字。

    他看着我说——“举世无双”。

    班主任看了我一眼,指了指角落的空位:“你先去那边坐吧。”

    我点了点头,然后埋着头走过去,可那班主任翻脸比翻书还快,只听见他谄媚讨好的声音:“嘿哟,吴教授真是年轻有为。您能来我们班指导,是我的荣幸。”

    我坐了下来,低头就看到桌面上刻画的斑驳痕迹,我细细辩认,只看得出苏暮两个字。

    这是我妹妹的位置。

    铁质椅子的腿儿划在地上的声音格外刺耳,我抬起头,吴苏拽着一把椅子拖在地上,慢慢走过来。

    那一刻,万籁俱寂,他不用多说,也不用多余的动作,单单是拖拽着椅子走过学生之间的过道,就恍若神邸,他把椅子放在我旁边,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

    “我坐这里,没问题吧?”

    班主任搓了搓手:“没问题没问题。”

    我两个耳朵上都戴着耳机,不过一个是外装,一个是入耳式的,发丝偏长,所以入耳式的不易察觉。

    甫一坐下,我便感觉到了不善的目光。

    早自习时,吴苏偷偷塞给我一张纸条,我趁看书时偷偷打开,上面只有一行字,是他匆忙写下的。

    “我下课之后,要去办公室开会,你多小心。”

    ……

    早自习无非是看看书,窗外阳光懒懒散散的,不热烈扎眼,却因玻璃窗的扩散带出几分温暖,我把手缩进袖子里,将纸条还给吴苏处理。

    徐徐的下课铃响起,吴苏看了我一眼,我几不可查的微微点头,他方才转身离开。

    “哟,一个聋子,看得懂吗?”

    桌上的乐理书被拿起来,重重的砸在我身上。

    “就你这样的人,也配来我们班?我可告诉你,三个月之后,可别拖我们后腿。”

    我默不作声的捡起书,放在桌子上。

    “还坐了个死人位置,真是晦气得很!”

    “嗤,指不定是什么关系户,硬塞进来的。”

    “喂,说话啊,哑巴么?”

    扔我书的人,名叫李文,此时他一巴掌推在我头上,语气带着极度的讽刺。

    我轻轻开口:“我不是哑巴。”

    “哟,会说话啊。”

    李文跟班里的人哄笑一声儿,抬手接了瓶矿泉水,兜头就撒了下来。

    书桌下,搁在腿上的双手寸寸捏紧,清澈的水带着极致的凉,将视线略微遮挡。

    我半垂下眼睑,将心中的怒火生生压下,现在动手,就等于打草惊蛇,弄不好会鸡飞蛋打,功亏一篑。

    我得忍,起码三个月,得等到那个契机才行。

    “哈哈哈哈…这人是不是脑子也有问题?”

    “跟那个死了的贱人一样。”

    “正好我们缺个乐子,我看这个傻子就挺好。”

    李文拽住我的领子,我微微抬眼看他,他身子重量全都压在我的锁骨处,然后另一只手,抓住我的右手臂一抬。

    有个人上前抓住了我的手腕儿,向上一抬我的袖子,从他自己兜里摸出了一把美工刀,卡拉一声儿,美工刀的刃被弹拉出来。

    下一刻,银光一抹。

    一开始感觉不到疼,但是皮肤暴露在空气中,微微的凉意之后便是一阵刺骨的痛楚。

    我手臂上的伤口缓缓绽开,红色从伤口幡然绽开。

    那个划了我胳膊一刀的人,叫黄秋淩,他绽开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才第一天,就不太过分了,免得吓坏了我们的玩具。”

    李文放开我,这时,上课铃也已经打响,所有人都坐了回去。

    吴苏还没回来,我垂下受伤的手臂,血顺着蜿蜒而下,如同蚯蚓一般。

    十分钟下课时间不足医务室来回,只能等中午再说,可放任不管又实在不行,我只得抽出纸张,垫在双腿上,用纱布随意一裹,等着老师上课。

    我已经很久没有坐在教室里了,训练的时候大多在外面,地方也都极度凶险,我还有临近三个月毕业,所以在特训营。

    可现如今,我就安安稳稳地坐在教室里,却只觉得如芒在背。

    我的暮暮,得是受了多大的委屈,才能把那把刀插在心口。

    “快看快看,来了大人物了!”

    临窗的一个男生叫了一声,很快,几个人都聚集在窗口。我本身坐在角落靠窗,屋里暖气虽然开的很足,但是只觉得浑身发凉。

    我转头看过去,那是一辆很高端的越野,从车上下来一个穿着黑色守备军军装的男人,胸口的徽章很多。

    紧接着又是一个穿着白大褂的青年,他年纪颇轻,看起来比我大不了多少。

    我目力极好,认出那个军装男人的肩章,应该是上将身份。

    能跟在上将身边的医生,还这么年轻,想来也不一般。

    我收回视线,低下头看着面前的书本,那蝌蚪一样的音符慢慢化成熟悉的旋律,一点一点的敲在心口。

    母亲是一起指点过我和苏暮的,所以音律我懂,可惜不算特别精通。我不喜欢,也坐不住,但妹妹兴致颇高,总喜欢拽着我一起。

    母亲的琵琶弹得好听,小时候我也被妹妹拉着学过一些琵琶舞,反弹琵琶,是母亲的拿手好戏。

    想起苏暮,我嘴角轻轻一扬,几不可闻的笑了笑,目光却落在桌上的刻痕。

    任课老师很快过来了,他旁若无人的开始上课,也丝毫不管别人是不是在听,教室里乱哄哄一片。

    我将袖子拉下盖住伤口,一边抬头看着老师的板书,一边记在笔记上。

    那任课老师面无表情讲完课,下课铃一响就出了门,我起身上了个洗手间,出门时正与那上将擦肩而过。

    他身边跟着学校的大人物,吴苏也默不作声跟在后面,看到我时微微皱了皱眉,用眼神询问我是否还好。

    我冲他微微点头,示意自己没事。

    可就这么一个擦肩的功夫,上将突然开口——

    “站住。”

    那一声儿沉稳异常,不是吴苏的声音,也不知是不是叫我。

    我正想离开,下一刻,手臂便被抓了个正着,身子一转,那位上将正站在我面前,他这一抓正抓到伤口,疼得不行。

    我皱着眉看他:“上将大人,您有事?”

    他不答反问:“你叫什么?”

    “吴双。”

    他点点头,松开手,转身离开。我一脸莫名其妙,果然大人物的心思,最难揣度。

    那上将走了几步,蓦然开口:“我叫玄凛。”

    玄凛…?!那是今早吴苏刚刚跟我说过的名字,名义上的,我的父亲。

    吴苏只说他地位很高,我万没想到,他居然是个上将身份。

    不过他什么身份都跟我没关系,如果他挡了路,我拼死也要把他除去。

    上课铃打响,拉回了我的思绪,我转身回了教室,却只觉得手臂疼得不行,浑身都发冷。

    好容易挨到中午,我收拾好桌箱,准备去食堂吃饭,顺路再去医务室。

    吴苏是跑过来的,我刚出教室门,差点儿跟他撞上。

    “对不起啊,来晚了。”他弯下腰喘着气,“走吧,我们去食堂。”

    我点了点头,跟他走向楼梯间,吴苏低声说道:“事情有变,玄凛要留下来,起码半年。”

    “还是按计划行事。”我淡然开口,“我观察过了,三个月之后,这一整层的学生除了039班,都能离开,我们把楼梯间封锁,慢慢布置一下就是了。”

    吴苏皱了皱眉:“可如果玄凛发现了,怎么办?”

    我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哦对了,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衣服上还湿了…”吴苏话一顿,“有人欺负你了?我去找他们算账。”

    “不必。”我看向楼梯尽头的光,“我总要体验一下,妹妹曾经受过的委屈才行。”

    “你何必呢?大不了我们把任务时间提前。”吴苏一脸不赞同,“我这边也认识些人,我们挟持一个班,绰绰有余。”

    “你参与进来我都不太乐意,怎么可能再叫上别人?”我叹了口气,“但我希望,最后你帮我一个忙。”

    他转头看我:“什么?”

    ……

    吴苏硬是拽着我在医务室包扎完,出了门的时候,他脸色很差,先行一步去打饭。

    我坐在食堂里,又看到了玄凛,他换了常服,军绿色裤子,衬衫别进腰里,一双眼凌厉有神,对面坐着那个年轻的医生。

    如果不是吴苏跟我说,他可能是我父亲,我根本想象不到,他能有母亲那个年龄。

    吴苏打了饭回来,推给我一盘,我挪回视线,他敲了敲我面前的桌子。

    “那个医生,名叫齐怜。”他轻声开口,“他父亲对玄凛有救命之恩,所以齐怜一毕业,就登上了顶峰。他为人谦逊,做事认真,是医学界的天花板了。”

    “这样的人不多见。”我用左手拿起筷子,戳了个包子咬了一口,“这三个月,先把准备做全,我可能有些麻烦,得靠你帮忙。”

    “放心吧,我总归答应了梦霏来帮你,一定会尽心尽力做完的。”他挑眉一笑,“但是,你可要保护好自己。”

    “你要是真觉得,我是个小绵羊,那可就太天真了。”

    索性下午没有事情,安安稳稳上了课,就回了宿舍。

    学校是双人宿舍,但因为我没有室友,就只一个人住。玄凛的到来,让我始料不及,可总归开弓没有回头箭了。

    回到宿舍时我才发现,玄凛站在空床铺边,而我的床铺上,被子被划烂,浇上了红色的颜料。

    他目光沉沉的看着那套被褥,手指微微攥紧。

    我叹了口气,点了点耳朵上的耳机暂时关机,脱下外套,走到床边收拾起来。

    玄凛开口说道:“我的被子给你吧。”

    “不必了,我拿衣服将就一下。”我把被子撕开几条,包成四方形给捆扎在一起,“还好褥子没湿。”

    衣服还没干,带着潮湿,我将捆扎好的被子丢在角落,顺便把身上的那套制服搁在暖气上散掉潮气。

    “你姓吴?”他蓦然开口,“你母亲…?”

    “您有话直说,拐弯抹角做什么?”我坐回床铺上,翻开一本乐理书,“您认识我母亲?”

    “不认识,但我知道沈瑶。”

    我心里一跳,沈瑶姨现在可是钦克萨的通缉犯,是断不能承认这茬儿的。

    我翻了下一页,问道:“沈瑶?那是谁?”

    “钦克萨的过渡期,十几岁的小孩子都要上战场。沈瑶那时候年纪也不大,她擅用琴,是个值得钦佩的女子。”

    我母亲才四十一,沈瑶姨是她的挚友,看着年轻,估摸着年纪也不会太小。

    往回一推,那时候她的年纪确实不会太大。

    “上将能有这么高的评价,那这女子,当真是奇女子。”

    “可惜,她逃狱之后,我便不知她的去向了。”

    你要是知道沈瑶姨在哪儿还不得把人活抓了?

    我抬头看他,微微歪了歪头:“所以?”

    “你母亲,是苏伶么?”玄凛微微笑了笑,“我见你眉眼有几分像她。”

    “我母亲确实叫苏伶,可那又怎么样?”

    “那你父亲呢?”

    “不知道,不在乎,压根儿没见过。”

    “这样啊…”

    玄凛目光沉了沉,带着几分失落。

    我有些不耐烦了,便开口问道:“您到底什么意思?这世界上叫苏伶的人那么多,您光揪着我母亲做什么?再者说,就算我母亲是当年被战罪组定罪的十个人之一,她也已经被无罪释放,跟那件事扯不上关系。您再怎么盘问我,也不能对我母亲做什么吧?”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急什么?”玄凛叹了口气,坐了下来,“我与你母亲是故交,所以想打听一下,她过得好不好…”

    他这话说的自己都没底气,我母亲这二十年也算漂泊无依了,她有什么朋友,我都一清二楚。

    我母亲单身受孕,所以父亲的身份母亲并不得知,如果不是吴苏告诉我,我也不可能知道玄凛这个人。

    “她最近身子不太好,在家休养。”我看了眼时间,把书放下来,拿了件厚外套放在床上,“不过有人照顾她。”

    玄凛急急问道:“她怎么了?”

    我合衣躺下来,盖上衣服,闭上眼睛,冷道一声儿:“无可奉告。”

    我是来做任务的,跟官方的人,能离多远离多远。玄凛身份不一般,而且这人把荣耀信仰的地位看得很高,难免我们不会拉开对立面。

    玄凛势力了得,一定是查到了什么,才会开口问我。

    可那又如何,妹妹已经没了,我们也无需有人庇护,只要完成这里的事,我就带母亲离开这儿。

    “叮铃——”

    我坐起身,摸到手机一看,还不到熄灯的时间,上面的号码,是家里的电话。

    我连忙接通:“喂——”

    “伶儿不肯去医院,我才给你打电话的。”沈瑶姨的声音带着细微的哭腔,“她的伤口裂开了也不肯去,我也不想打扰你,但是想了想,也只有你能劝她了。”

    “把电话给她。”我看了眼玄凛,走到宿舍的阳台,“我来劝。”

    空白安静了一会儿之后,电话那头,响起痛彻心扉的哭声,那抽噎声带着极度的呼吸不稳,半晌才开口。

    “朝儿,我没事。”

    “药费我有,您别撑着。”我顿了顿,“我现在回不去,如果您再这样,我现在就送您去斯雅偲。”

    “不…我哪也不去…”

    “您也想暮暮的事有个了断,所以,请您不要担心。我会全身而退,回到您身边。在我回去之前,请您照顾好自己。”

    母亲吸了吸鼻子,半晌才沙哑着嗓音说道:“好…我会让你没有后顾之忧。你一定要平安回来…你答应我…”

    “我答应您。”我眼眶发热,鼻子酸涩,仰着头将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倒回去,“我答应的事,从不失约,您知道的。”

    电话挂断,我转身回了房间,玄凛看了我一眼,沉默着没有开口,我不想理他,兑了杯温水,将将喝了一半,便躺下休息。

    因为玄凛的到来,打乱了我的计划轴,所以这段时间,我只能隐忍不发,索性吴苏那边还能继续布置。

    我对建筑和地形都不是很熟悉,让吴苏来选地址进行爆破,是最好的选择。

    迷迷糊糊中,我睡了过去。

    ……

    一连一个月,吴苏都比较忙,我被李文和黄秋淩针对的很惨。

    要是只有他们两个,我还能应付,不过他们是学艺术的,真打起来,谁输谁赢,可真不一定。

    大概是因为我隐忍不发的态度,整个039班的人,都将矛头指向了我。

    我在等时间,等一个合适的时间。

    九月三十日,夜。

    我撑着身子从水房出来,浑身湿漉漉一片,但胸口和手臂都是灼烧一般的疼痛,连带着嗓子也火辣辣的疼。

    这一次,黄秋淩将一盆热水泼在我身上了。

    因为烫伤的缘故,外伤都显得不是那么疼了。

    我抬起手,手背皮肤因烫红起了水泡,却烫开了伤口,外翻着很是吓人,而我的手中,静静躺着一枚外装式无线耳机,耳机已经折断破损。

    我就着昏暗的路灯,将碎片分开,取出中间藏着的芯片,把那破损的耳机丢了出去。

    今天没有月亮,连星光都没有一颗,我遏制住火气,扯开唇角露出一个笑。

    妹妹被校园霸凌,就是因为没有证据,才不了了之,可现在录音在我手里。

    何为霸凌?十个人,百个人。

    万人呢?那叫正义。

    我就是要明明白白的把所有黑暗摊开了,铺平了,摆在所有人面前。

    证据,证据!

    我在心里死死的念着这两个字,只觉得呼吸困难。

    “苏朝!”

    我抬起头,看着几步跑过来的吴苏,他抬手时,手都在颤抖,带着微微凉意的手落在我脸上,他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我带你去医院。”

    看到他的那一刻,我的心安静下来,身子不受控制的载进他怀里,额头抵着他的肩膀。

    我低低笑着,声音粗哑难听,像是磨砂纸似的,可越笑声音越大,止不住一般,听在我自己耳朵里,却分不清到底是高兴还是绝望。

    吴苏的手紧紧拥着我的身子,在我耳边,只有几个字:“哭出来吧。”

    我摇了摇头,深呼了口气:“麻烦你…送我去医院。”

    我不能在这个时候倒下,可我身上的伤着实有些重了。

    吴苏“嗯”了一声儿,打横将我抱起,快步走向校外。我抬头只看得见模糊的轮廓,他瘦削的下巴,完美的下颌线。

    我想,吴苏看着不胖,力气还蛮大的嘛。

    吴苏开口说道:“你瘦了,抱着蛮轻的。”

    我苦笑着勾了勾唇,被人削了几块肉,能不瘦吗?

    鬼知道我是用什么样的毅力撑下这一个月的,那些辱骂和羞辱,像刀子一样从四面八方而来,生生的扎进我的心口。

    我素来能忍,可一想到苏暮也经历过这些,就觉得胸口那跳动的东西,快要冲出胸口了。

    我脑子里杂乱无章的思绪太多,终是受不住晕过去。

    ……

    模糊间,我看到头顶的白炽灯,可眼皮像是千斤重,怎么抬也抬不起来。

    再次醒来,已经是十月一日了,吴苏撑着头在床边打瞌睡,我愣愣地看着洁白的墙面,一下子反应不过来。

    “嗯…你醒了?”吴苏揉了揉眼睛,“我帮你请了假,你总归是我名义上的表弟,校方准了。”

    我简简单单发出一个字:“嗯。”

    可这一开口,就觉得嗓子生疼,干涩到疼痛的感觉格外明显。

    “你这几天先别说话了。”吴苏趴在床边,抓住我的手,“我睡一会,你也再休息一…”

    他声音越来越轻,直接就睡过去了。我看他眼底乌青,也不忍心打扰他。

    另一只手插着输液管,我费劲的拿起柜子上的检查单,那费用高得吓人,估摸着是吴苏垫上的。

    上身烫伤,多处刀伤和大创面伤口,声带,食道烫伤。

    身上多处缝针,麻药劲没过,那几张单子落在床边,我想着要把钱还给吴苏,想着想着,没多久便昏昏睡过去了。

    再醒过来,我已经不知道什么时间了,吴苏告诉我说,今天是十月三,他眉眼疲倦,应是也没好好休息。

    来换药的护士笑道:“小哥,你的朋友真的很用心在照顾你,这几天可都没怎么合眼。”

    我冲她笑了笑,做了个手语。

    吴苏看了眼,说道:“他说他知道,麻烦你了。”

    小护士把东西收拾好,笑道:“我应该做的。对了,今天开始,可以吃点流食,去食堂打点清淡的粥就行。”

    “好的,我一会就去,谢谢。”吴苏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护士小姐姐真是人美心也善。”

    小护士被哄得开心,乐呵呵出了门。

    我依靠在床头,挑眉看他,他转过头正与我对视,目光暗了暗。

    “我给你清了一个月的假,你好好休养。你母亲在另一个医院,我没敢跟她们说。”吴苏看了看时间,“我邀请你母亲,跟我一起出考题。”

    我点了点头,母亲和吴苏的考题,那一定是顶难的,不过我并不担心,因为都是我熟悉的人,及格还绰绰有余。

    吴苏又说道:“东西我已经安排好了,所以你放心。我先去给你打粥,你要是不舒服,就再睡一会儿。”

    我点了点头,打了个手语,意思是我知道了,你先去吧,吃完再回来。

    吴苏点了点头,然后出了门。

    我看向窗外,撑着下了床,去看窗外的彩虹。

    这大概是秋末最后一场雨了,如洗的天空蔚蓝而平静,挂着一条横亘而去的彩虹。

    殷歌城在这样的干净下,亦是格外宁静。

    我将掌心贴上玻璃窗,目光一眨不眨的看着彩虹。

    苏暮很喜欢看彩虹,她会拉着我一起看。

    “哥哥,彩虹上,会有仙女儿嘛?”

    年少的我撞进苏暮清澈的眼里,那懵懂无知的小姑娘,带着几分祈盼,到嘴的实话变成了谎言。

    我说:“应该…有的吧。”

    “那我要许一个愿望。”小苏暮合上手掌,“我要和母亲,哥哥,永远在一起,一辈子幸福快乐。”

    此时身在病房的我,微微抬起手,带起胳膊一阵刺痛,我将受伤的手掌,轻轻合起,内心轻念——

    我希望,我的暮暮和母亲,平安喜乐。

    门被打开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我以为吴苏回来了,转过身才发现,居然是唐秋。

    他抱臂看着我,微微一歪头,抬手推了推眼镜:“我查到了你的手机定位,看你在医院,便来看看。”

    我说不出话,打着手语:“你不忙?”

    “不忙。”唐秋微微勾唇,“看样子你被折腾的不轻啊。”

    我淡淡一笑,撑着坐到床上。

    没一会儿,吴苏回来了,他将手里的餐盒放下,看向唐秋的目光,带着几分敌意。

    我确实也跟唐秋不熟,可也不知道吴苏的敌意从何而来。

    唐秋笑了笑:“你的这位朋友,对我敌意不小啊。”

    “为什么对你有敌意,你心里不清楚吗?”

    吴苏身子紧绷,我看到他的手死死攥住,那是即将出手的征兆。

    唐秋摇了摇头:“不知道。”

    吴苏咬着牙,几乎是从后槽牙里挤出一串数字:“0032,0815。”

    唐秋脸色一白,与吴苏目光相对。

    0032年,唐秋那一届第一次任务考核。

    我记得他们当年的任务,那场任务在殷歌城贫民窟,那里被一伙暴匪占领,那批学员临危受命,负责将人质劫回。

    八月十五中秋那天,任务完成了,但是人质伤亡很大。

    吴苏转头看我,又一派笑意晏晏的样子,拿起食盒喂我喝粥。我艰难的吞咽,余光看着怔怔站在门口的唐秋。

    吴苏这才缓缓开口,他说,唐秋杀了人质,那个人质,是对他很重要的人。

    我的导师将这件救援事件,作为一场完美营救的首例,所以我知道一些事情。

    在逼迫其退入夹角中,那帮人挟持了几名人质,里面有一个十六岁的女孩儿,她叫鹿梦。

    唐秋杀掉的人质,应该就是鹿梦。

    “那是不得已而为之。”唐秋低下头,深呼口气,“我是没有办法才…”

    “虚伪。”吴苏冷笑一声,“这话说出口,你信吗?”

    唐秋不语。

    他杀掉鹿梦,将几方优势最大化,或许是那个时候最快的考虑,可却不是最优的考虑。

    鹿梦死亡,确实为他们争取到主动权,可也与他们的任务规则背道而驰。但因为任务成功,唐秋,功不可没。

    可假设失败了,他那个决策,也是当机立断的最快决断。

    不过那场任务里,鹿梦死后,匪头子被一枪爆头,不是唐秋的人开的枪,甚至没人知道那一枪从何而来。

    “如果是你,你难道不会这么做吗?”唐秋抬起头,双眼眼尾微微发红,“我们已经僵持太久了,如果没有这个突破口,死的人会更多。”

    “真的没有突破口了么?”吴苏喂完我最后一口粥,将餐盒放下,“我是你,就不会做那种决策。你们是成功了,可保护平民的刃,却对向了平民,保全了罪恶。”

    唐秋有诸多顾虑,他的理智不允许他轻易错过一个机会,他的信仰不允许他让更多人为之牺牲。

    所以他只能把枪口对准鹿梦,毅然决然的开了枪。

    鹿梦死了,他们的优势就凸显出来,再逼近一步,这任务就自然完成了。

    不过也正因为捉到了活口,将那一整个蜘蛛网一般的组织连根拔出。从理智讲,那是牺牲小部分人谋取成功的行动。

    唐秋眯了眯眼睛,蓦然开口:“你是那个狙击手?”

    “怎么?你要逮捕我吗?唐警官?”

    我看到面对着我,背对着唐秋的吴苏红了眼眶,他扯动嘴角,却露出一个很难看的笑容。

    “我既然来,就说明我知道苏朝的计划,我不动手,就是在默许他的计划。”唐秋看了我一眼,我抬眼与他对视片刻,他挪开了视线,“我来只是告诉你一声儿,你的教官如果出手,你大概不会有胜算。”

    “那是他教官,不是我教官。”吴苏转过身,“他敢拦路,我就斩草除根。”

    那一刻在我面前的吴苏,像狼一样,炸开浑身的毛,立起全身的刺,只等待一个时机,就要咬断猎物的脖子。

    唐秋叹了口气,挥了挥手,转身离开。

    他选择调去鉴识科,就说明当年鹿梦的事,在他心里也是一个结。我无法代替吴苏原谅他,因为如果是我,我也绝不会击毙鹿梦寻求突破口。

    因为我有妹妹,我也希望她能活着。

    吴苏低着头收拾着东西,开口说道:“那天我因为任务,受了伤,被几个凶徒砍伤,逃进贫民窟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是阿鹿救了我,可如果她没有救我,她也不会死。”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抬头看我,我做了手语:“不是你的错。”

    “我出去采风,回来的时候,正碰到他们将暴匪逼入夹角。我第一时间从黑市高价收购一把顶好的狙击枪,占领最高点。”吴苏苦涩的笑着,“我常年在战场,应变能力还算不错,按我的能力,只要十分钟,我就可以破开一个缺口,狙出一条血路。可是唐秋没有给我时间,鹿梦在我眼前倒下了。我忍了又忍,把枪口对向了匪头子。”

    如果他那时候没有忍住,枪口对准的,可能就是唐秋了。

    “暮暮最喜欢交朋友,如果她遇见鹿梦,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我揉了揉他的头发,“错不在你,她应该也不希望你自责。”

    “不过还好,我用了点手段,让他们永远出不来那座监牢。”

    吴苏凉凉的笑着,看样子,那次事件的劫持者,应该都凉透了。

    因为殷歌城对其判刑,不过十二年,这十二年,什么也不顶用。

    就算我妹妹的事,证据确凿,判处的最高结果,也不过十五年,所以我才会选择亲自动手。

    我必须要做一件事足够撼动法则的事,这件事必须能让人足够重视,才可以一劳永逸。

    吴苏一拍额头,拿出手机解开屏幕锁递给我:“这是开庭过程,还有你妹妹死亡之后的报纸,不过报纸没出几天被压下来了,但是还是有人看到了。还有一些散碎资料,你看看就好。”

    我划过开庭过程,看到了那则报道,那是殷歌城报社的记者撰写的,不过后来走向就开始偏颇。

    吴苏又补了一句:“本来你母亲的肾脏可以保住,但是他们想拜访你母亲,所以…”

    我能想象得到。

    我把手机递给他,点了点头,然后躺在床上休息。

    我不确定这次的事能不能完美解决,可这是我一定要做的事,至于唐秋学长和吴苏的恩怨,还是交给他们自己解决吧。

    ……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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