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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菀羽涵的记忆里,她从未有过家的温暖,更不懂什么是爱,有的就是你欺负我,我要加倍奉还的想法和行动。
菀羽涵自懂事起,就一个人玩,一个人吃饭,不敢交朋友,时常躲在角落里,时刻提防着孤儿院里的那群孩子。因为她被那些大孩子欺负怕了。
这里没人敢替她出头,一旦有人敢出头,会遭遇跟她同样的惨状:不是睡的床都是湿的,晚上根本没法睡,就是她吃饭碗里出现恶心的虫子,要是敢顶嘴,就是一顿殴打。有一天甚至被他们骗到野外,挖了个坑用土把他埋起来,只露出个头,然后这些孩子一哄而散。
要不是被一对出来郊游的母子俩发现,或许这世上已经没有了她菀羽涵这个人了。
这里就是她童年的地狱,是她噩梦的源头。
从六岁开始她就有了反抗意识,她的怀里时常会揣着几块石头,谁敢欺负她,她出其不意砸得他头破血流,要是谁去敢告院长,也会遭遇同样的头皮开瓢。
菀羽涵从不哭,她只是用冰冷的目光沉默地看着周围一切,用狂野和倔强为自己筑起了一道心墙。
菀羽涵不会主动去招惹人,但谁要是敢再欺负她,她会加倍还回来。在孤儿院的这段日子里,她养成的个性是多疑、薄凉、孤僻。
七岁那年,院里来了一对母子,女人贵气,端庄,美丽,儿子一双清澈晶莹的大眼睛,就像一潭清水,透明得不带一丝杂质。
站在角落里的菀羽涵一眼就认出了那对母子,就是三年前救过她的那对母子。
院长把孩子们集中起来,向这对母子一一介绍他们的情况。
当介绍到羽涵的时候,院长说:“这孩子叫菀羽涵,一周岁时被人送到这里,送来的人只说是她在商场上捡到的,她外表柔弱,却聪明得很,学什么都能很快掌握的。”
那位贵夫人赞赏地点点头:“可怜的孩子。”
菀羽涵和那男孩对上视线时,她不躲不闪,眼神里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疏离和复杂,让男孩明显一愣,他怎么感觉这小女孩哪里见到过?
男孩名叫迟蔻,今年他要上学了,母亲决定来孤儿院挑选几个孩子资助他们和自己儿子一起上学,也算是做慈善功德了。
很幸运,菀羽涵和其他四个孩子被选中,安排到了迟蔻就读的贵族学校寄宿读书。
贵族学校的生活与孤儿院截然不同。这里的孩子们衣着光鲜,谈吐优雅,上下学都是豪车接送。他们周身自带光环。而菀羽涵就像一只误入的刺猬,冷漠,孤僻,还带刺。
菀羽涵还算平静地渡过了三年,因为成绩突出,她跳级到了五年级,和同样跳级的迟蔻成了同班同学。他们两个是班级中年龄最小的学生。
她知道现在的一切都是迟蔻和他家人恩赐的,她应该感恩。
刚满十岁的菀羽涵性格依然薄凉、孤僻、不合群,但却对迟蔻是例外。
她会关注他,眼睛会随着他的身影转,只是小心翼翼地,却并不靠近。
迟蔻性格开朗,朋友很多,他身边总是围着一帮男生女生,但他却有事没事总是会喊她:“菀羽涵,过来,帮我去买瓶水。”
“菀羽涵,帮我做值日,我去打球了。”
“菀羽涵,我晚点去食堂,你帮我打饭啊。”
有一天,体育课,大家都在疯玩,菀羽涵独自坐在操场一角,抱着膝盖,看似盯着某处看,其实眼神是虚空一片。
迟蔻像一阵风,带着清新的气息,坐在了她的身边,然后递过来一颗糖,笑着说:“嗨,菀羽涵,别发呆了,吃颗糖吧。”
菀羽涵愣住了,迟蔻见她不接,就剥开包装纸,露出里面乳白色的糖果,递到到唇边说:“尝尝,很甜的。”
菀羽涵接过放进嘴里。确实很甜,一直甜到了她心里。
两人的相处模式一直到高中,都是这样,她默默注视着他,而他各种差遣她,只要他一召唤,她总是乖乖地有求必应。
偶尔,他会送些吃的给她:“我吃不下了,你帮我消灭掉,扔掉可惜。”
菀羽涵知道,她和迟蔻的世界是不同的。
有一天,迟蔻突然问她:“菀羽涵,你想考哪所大学?”菀羽涵沉默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迟蔻看着她,眼神闪烁:“你别误会啊,我只是随便问问。”
“哦,我还没想好,我可能会在本地读大学。”
“你不去清大?以你的资质,可以报送的。”迟蔻知道菀羽涵的实力,和他不相上下。
“我想留在本地,一边读大学一边打工,最主要的是找家人。”
小的时候,她总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没有爸爸妈妈,没有其他家人,更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在孤儿院。
那天院长说的那番话,她牢牢记住了,她是被人捡来送进孤儿院的。她的心中就有了一个想法,会不会是爸爸妈妈把她弄丢了,被人捡到送进孤儿院的,不是他们不要她的。
所以她有了想找到亲人的念头。
她羡慕学校里的学生,他们都在父母身边幸福地成长。她无数次想象着自己的亲生父母模样,想象他们弄丢了自己的心情,他们是不是也在某个地方想念着她,是不是也在努力地寻找着她。这种念头像是一颗种子,在她心中悄然生长。
“这样,我问问我爸妈,他们有没有办法帮你找找。”迟蔻理解她的心情,就安慰她,“你放心,我爸人脉广,你等我消息吧。”
“谢谢你,迟蔻,没有你和你妈,我可能已经死了,即使不死,接受这么好的教育也是不可能的。”
“菀羽涵,这是应该的,你别有负担,老把谢谢挂嘴上。我可不想听。”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何况你们恩情似海,我是这辈子都报答不完的。”
“那就以身相许好了。”
菀羽涵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迟蔻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开玩笑的。你找亲人的事包在我身上。”
那年暑假,迟蔻陪她先是去孤儿院,院长翻出了一些旧档案,告诉菀羽涵:“孩子,你被送来的时候,只有一张你的婴儿相片,相片上面写着你的名字和周岁纪念几个字,别的什么都没有。”
菀羽涵紧紧握住那张泛黄的相片,上面的字还清晰可见。
“如果是不小心弄丢的,为什么会刻意放张照片在婴儿身上?”迟蔻疑惑地问。菀羽涵也想到了这个问题。
照片上写着是一周岁纪念,下面还有落款时间。二零零二年十月三号。
“院长,那个送我来的是什么样的人,什么时候送到。”菀羽涵又问。
“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农村妇女,时间我查一下。”院长翻了翻档案,“是二零零二年十月十八日。”
“这么说距离拍这张照片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月。”
“你想说什么?”迟蔻问她。
“我想说,这段时间,我父母弄丢了我,应该会找我,也许会登报,或寻人启事什么的。”
他们一起去图书室翻阅那段时间的旧报纸,却一无所获。
他们又想到从“菀”这个姓上去查找,去这个城市所有派出所以及周边城市查找,都没有有用的线索。
日子一天天过去,菀羽涵的希望也在一点点破灭。她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真的被亲生父母遗弃了。但迟蔻始终鼓励菀羽涵:“羽涵,别灰心,说不定他们也在找你呢。”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迟蔻的父亲帮助下,菀羽涵终于找到了亲生父母,并和他们做了亲子鉴定。
菀羽涵激动得一个晚上都没睡着,她的脑海里浮现的是一家团聚,其乐融融的幸福景象。以后再也不会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说她是孤儿了,被人欺负了也有靠山有依靠了,和亲爸妈失散十六年,还能和他们融洽相处吗?想了一整夜,又哭又笑疯疯癫癫了一整夜。
第二天,菀羽涵被司机接到菀家。下车后,她看到的是一幢漂亮的花园别墅,心想:原来我家还挺富的,听说父亲也是一位成功的商人,家里应该也很有钱。
踏进菀家大门时,一屋子的人都朝她看过来,每个人的脸上表情各异:坐在沙发上,打扮得珠光宝气雍容华贵的老太太,满脸都是一副嫌弃的模样,猜测应该是奶奶。奶奶并不待见她?
坐在老太太右手边的一位少女,跟她年龄相仿,打扮得花枝招展,高昂着头,像只高傲的孔雀,应该就是刚听说的跟她换错了,鸠占鹊巢的养女了。那位面无表情的中年男人应该是她父亲,旁边一位比她大一些的男生,应该是她哥哥了,他只是睁大着好奇的眼睛盯着她看,嘴巴张得老大。
只有那个风姿卓然的妇人,眼含热泪喊了一声:“羽涵啊!我是你妈妈。”就泣不成声了。那应该是她母亲没错了。
可是其他人都什么表情啊?她有点懵,这跟她想象中的亲人团聚抱头痛哭的情景相差甚远。
“你,就是羽涵,这不会是搞错了吧?野丫头,真是丢我们菀家人的脸。”老太太站起来,围着菀羽涵转了一圈说。
菀羽涵:我哪里丢菀家人脸了。野丫头,是说我土吗,野吗?原来,一切都是我想多了,奶奶并不欢迎我回家。那么其他人呢。
“菀武初,听说你亲生女儿回来?”有声音从外面传进来。
坐着的中年男人一听忙站起来说:“哎呀,胡叔,你来了,快进来坐。是啊,女儿刚从国外回来呢。”
菀羽涵:是说我吗?我刚从国外回来,或是说另外还有亲生女儿?
菀夫人也殷勤招呼那个胡叔:“胡叔您喝茶,我女儿羽涵啊,从小体弱多病,一直养在国外,现在身体恢复了,才回国呢!”
菀羽涵满头黑线,体弱多病,从小养在国外?哈,哈,哈哈!
寒心!菀羽涵站在那群聊得热火朝天的人面前,只感觉透心凉。
这就是她心心念念想找的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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