邂逅你青涩de年华

15岁的芳华

初稿日期 :2015.6. 16

修改日期 2019 7 19

                                          邂逅你青涩de年华

          南外秋季开学的日子一天天近了，这次返校要带上冬天用的厚被子及过冬的衣服。小英犯愁了，爸爸部队换防，从汤山搬迁到安徽三界，怕有一个多月不能回家，爸爸送她返校肯定没戏。那年小英11岁，瘦弱，肤色偏黑，常穿着略显肥大的旧外套，那是姐姐当兵后传给她的。她转了几趟公交车，来到灵谷寺旁的陆军医院。她来找妈妈商量办法。妈妈在这里住院等待手术。轻轻推开病房的白门，妈妈坐在床沿上，胆结石的疼痛带走了妈妈那温柔迷人的笑容，她眼神无力地望着小英的小身板，"唉"妈妈深深地叹了口气。小英明白了，妈妈也不能送她返校了。

            一个人呆呆地坐上公交车，咣当咣当回到了家里。她小腿肚子走得麻麻的。掏出鈅匙打开家门，一股凉气扑来，冷冷清清。小英坐在书桌前，手托腮邦，望着窗外马路上的人流，脑子里不知在想些什么。吱一声，门外闪进一个小女孩的身影，是她，进南外前的小学同学叶子。"哎哟喂，干嘛呀你呀，哭起来啦？"她板过她的脸，小英不好意思地用手抹着眼泪，说出了心中的郁闷。叶子一手用手拉着自己的小辫，一手摇着她的肩膀，格格地笑了： “这么点小事哭什么哭啊，让我哥送你返校不就成了呀。真没出息。" 叶子的家也住在中华街上，离小英家很近，是一个独立的小庭院。她只知道她的父母好像是是市里教育部门的领导。叶子的哥哥她常常见到，穿着蓝色的运动衣裤，他是学校排球队的主力。小英和他没有怎么说过话，每次见面大家都只是动动嘴角，互相望一下。那个年代女孩子都是找女孩子玩的。爸爸告戒她不要和男孩子一起玩耍，他们爱闹会打架，一不心会伤着她。叶子的哥哥小京比她们大6岁左右，那年小英和叶子读小学四年级，他已读高中了。

          小英和京子坐31路公共汽车，有轨电车从健康路到鸡鸣寺。和平路的两边种的是粗壮的法国梧桐。月光下地面上的树叶影子斑驳美丽。小京走在前面，一手扛着被子，一手拉着小英的手往前走。他的步子很大，走的急。小英腿短步子小，磨磨蹭蹭。"唉呀，你阿能快一点走嘛，脚跟拖着地怎么行。"他扭过头高声说。月光下小英第一次看到他的侧影，觉得他蛮好看，高高的个子，俊俏的脸庞，嘴巴的线条也很美。南外的大门口到了，小京停住脚步了，把被子放下来，环顾一下四周说；"你自己进去，我只能送到这儿吧。"小英急了："不行不行，这么重我抱不动，我的宿舍在二楼，这被子好沉拖不上去呢。"小京略显得有些为难的抓了抓头皮，勉强地说："唉，你这个瘦猴，真是没鬼用。好吧，送你上楼吧。如果你的生活老师问起来，你一定记住，说我是你的表哥。不然大家会奇怪的看着我们的。”表…..哥？小英一下子楞在那里，没反应过来。我们？这是什么意思啊 ?羞涩地她低着头，不敢抬眼看他，心中有种怪怪的感觉......

          有了这次接触以后，小英对京子莫名多了一份感激和熟悉，好像与叶子家的关系也变得亲密起来。周末会去她家找她玩。小京看见她俩叽叽渣渣，嘻嘻哈哈，一起抢零食吃，会停下手中的书，微笑着望过来。有时侯叶子和小京也会到小英家串门。妈妈是后来听说京子送她返校的事，很是开心，看的出来妈妈有点喜欢他。可能是因为家没有男孩子的缘故。每次他来小英家，妈妈总会从衣柜里拿出部队农场发的橘子或苹果，这时京子会不经意地瞟小英一眼，她怕爸爸发现不高兴，不敢接住他的目光，一转身就往门外跑去，心中满满的是欢乐。

          政治运动开始了，爸爸从部队三支两军调到区政府做军代表，分管海珠区的文教系统的工作。叶子家却遭殃了，她父母被打成反革命。全家要下放到乡下去了。看到叶子眼泪汪汪地说起此事，小英不晓得如何才能安慰她，只能陪着她掉流泪。一天傍晚，天空飘着小雨，她在课室里做晚自习。班上一同学跑过来和小英说："哎，传达室的老爷爷说学校门口有一男孩子找你，快去吧。"男孩子？找我？她放下作业拔起腿就往校门口跑去。远远看见一个男孩把身子靠在永久牌的单车上，低垂着眼，头发上都是雨珠。哦，是他，京子。看着他，小英心头涌出一丝伤感。他看着她，嘴角动了动，没说话。她假装轻松地说："表哥，这么胆大，不怕老师同学看见啦？"他没有表情，说了句："谁还有心和你开玩笑。明天全家就要下放到农村去了。诺，这是你爱吃的桃片，留着慢慢吃吧。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你了。"说完他把一包报纸包好的桃片放在了小英的手心 ,用力地拉了一下她的手。她感觉到他的手一直在颤抖。这是她第一次接受男孩子很认真的握手，吓得心里砰砰跳。感觉脸也开始发烧了。一转身他飞车走了。望着他在夜幕中远去的背影，她觉得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给他带走了。细雨一点一滴地洒在脸上，身上的衣服渐渐地全湿了，慢慢地她朝着宿舍楼走去。回到宿舍，好在没有同学在，大家都去课室上晚自习了，她把桃片偷偷地藏到了床垫下面，看了看，床单鼓起来了一块，她用力拍了两下，想把床单压压平。

          高考开始了，小英考上了南方的大学，叶子在北方读大学，她与叶子也断断续续保持着联系。隐约听说京子先是下乡做知青，后来去当兵去了云南的部队。大学放暑假回到南京，爸爸递给了小英一封信，妈妈朝小英递了一个欣喜的眼神。一看信封已是被拆开了，是京子从部队寄来的。他的第一句就是："你好么……"小英看到那信有密密麻麻的两页纸，很想知道上面写了什么。爸爸板着脸发话了："你已去南方读大学，毕业后最好就留在南方工作吧，那边的气候更适合你。忘了他。他家是知识分子，不合适我们家。再说他一个当兵的，今后也不会与你有多少共同语言的。"一边说着，一边哗哗哗的把信给撕了，窝成一个球，扔进了拉极筒。看着那信的碎片，小英觉得自己的心也被撕成了碎片，那是她人生的第一封情书。

          大学毕业了，小英和叶子断了联系，叶子移民去了英国。小英到处打探京子的消息，没有一点线索。一天夜里，大院里的一个发小给她来电话："打听到一个不幸的消息，先提醒你，听了之后不许激动 。你要找的京子在中越自卫反击战中牺牲了，忘了他吧。""什么?他 …….”她的眼泪一下子就飙出来了。

          小英和大学同学结婚了。妈妈来电话时不时还会提到京子，每听到一次他的名字心中都会痛一次。最后小英感觉自己连听到他名字的勇气都没有了。

          她被公司总部派往上海工作。一天从上海的高铁站出来 ，天空下着小雨。她一手拖着行李，一手准备撑伞。一个军人在身后轻轻地拍了她一下；" 小英，真的是你吗？"回头一看，她傻了，是京子 !他笑了笑，雨水打在她的脸上有一点点痛，他们互相凝视着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