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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注《柳边纪略》第五章(1)

标注《柳边纪略》第五章(1)

作者: 饮酒扬波 | 来源:发表于2022-11-02 16:18 被阅读0次

    康熙钱行至船厂而止,与顺治及明钱大小并用。船厂东至宁古塔,则但知用银。银椎匾若书帕,色足九六七,以下便不用。昔周胡峤《北征记》曰:辽上京西楼〔按《辽史》西楼在祖州,州隶上京临潢府〕,交易无钱而用布,则今之用银,已异于用布时矣。〔历代银不专用,明初民间或私用,太祖立禁甚严,至正统元年,胡濚因浙东闽广无漕,而仓有百年之蓄,变通改折,每石折银二钱五分,自此以后遂通行天下,而银禁废矣。〕然按《金·食货志》章宗承安三年,命西京、北京、临潢、辽东等路,钱一贯以上俱用银钞宝货,不许用钱,一贯以下听民便。又宋崇宁钱往往掘地得之,则金时业已用钱矣。安知数年后不流行船厂以东耶。

    宁古塔交易银数不计奇零,如至两则不计分厘,至百十则不计钱分。食用之物索于所有之家,无勿与直一两以上者,偿之不则称谢而已,若有而匿不与人,或与而不尽,则人皆鄙之矣。

    汉人之以罪至者,虽与汉军不同,然每与汉军为伍,在满洲与异齐满洲,则总呼为汉人,汉军亦不以此自别,盖与京师汉军有截然不同者矣。〔《池北偶谈》云,本朝制,以八旗辽东人号为汉军,直省人为汉人。元时,则以契丹、高丽、女直、竹因歹、竹亦歹、未里阔歹、竹温、渤海八种为汉人,中国为南人。〕

    北海,唐祭于洛州,宋明祭于益州,顺治康熙间祭于河南济源县,后以都察院副都御史徐元瑛言,改祭于混同江。

    北镇医巫闾山,在辽东广宁县,辽太祖陵在广宁县,中屯卫有大事遣一官致祭。

    俗尚齿不序贵贱,呼年老者曰马法,马法者,汉言爷爷也;呼年长者阿哥。新岁卑幼见尊长必长跪叩首,尊长者坐而受之,不为礼,首必四叩至三,则跪而昂首,若听命者,然尊长者以好语祝之,乃一叩而起,否则不起也,然亦无不祝者。少者至老者家,虽宾必隅坐。随行出遇老者于途,必鞠躬垂手而问曰赛音〔金史作塞痕误〕,赛音者,汉言好也。若乘马必下,俟老者过,老者命之乘,乃敢避而乘。宴会必子弟进食行酒,不以奴仆,客受之,亦不酢,往来无内外,妻妾不相避,年长者之妻呼为嫂,少者妻呼婶子,若弟妇。

    婚姻择门第相当者,先求年老为媒,将允,则男之母径至女家,视其女,与之簪珥布帛,女家无他辞,男子父乃率其子至女之姻戚家叩头,姻戚家亦无他辞,乃率其子侄羣至女家叩头,《金志》所谓男下女礼者是也。女家受而不辞,辞则犹未允也。既允之后,然后下茶请筵席,此男家事也。女家惟赔送耳,结婚多在十岁内,过期则以为晚。

    上元夜好事者,辄扮秧歌。秧歌者,以童子扮三四妇女,又三四人扮参军,各持尺许两圆木戛击,相对舞,而扮一持伞镫卖膏药者前导,傍以锣鼓和之,舞毕乃歌,歌毕更舞,达旦乃已。

    十六日,满洲妇女羣步平沙,曰走百病,或连袂打滚,曰脱晦气,入夜尤多。

    正二月内,有女之家,多架木打秋千,曰打油千。

    岁除必贴红纸春联,联贵四六,岁易新句或与旧稍同则不乐。

    十月,人皆臂鹰走狗,逐捕禽兽,名曰打围。〔张舜民《使辽录》云,北人打围,一岁间各有处所,正月钓鱼海上,于水底钓大鱼;二三月放鹘,号海东青打雁;四五月打麋鹿;六七月于凉淀坐夏;八九月打虎豹之类;自此至岁终,如南人趁时耕种也。〕按定旗分,〔按《会典》,镶黄旗围猎山,曰哈代上涧坿,曰威谆河,曰河尔法氲,曰加色,曰叶炕厄岭,曰沂澈涨泥河,曰献岭,曰果罗河,曰一马呼港,曰得弗口,曰交河;正黄旗围猎山,曰喀普赤蓝,曰勒克得弗口,曰朱北;正白旗围猎山,曰沂澈涨泥河,曰科罗河,曰复涨泥河,曰吉当阿河岸,曰蒙古谷,曰打起,曰朱扯滚;正红镶红二旗围猎山,曰觉罗打阳阿,曰边米牙呼,曰会肥一蓝木,曰黑林,曰过而名冈,曰呼浑,曰肥得里,曰都什黑,曰梅黑河,曰勒夫峰,曰色黑骊达马纳,曰会肥围屯;镶白旗围猎山,曰喀普赤蓝,曰木单焉泰,曰上涧峯,曰色勒五鲁库,曰江都库峯,曰火把峰,曰浑济你什哈河;正蓝旗围猎山,曰吉当阿河西岸,曰围黑夸蓝,曰一吞河,曰昂巴西伯,曰纳亲河,曰叶黑一蓝木黑林;镶蓝旗围猎山,曰书民乌力汗,曰马打堪冈,曰色朱棱,曰酸焉瓦色。〕 不拘平原山谷,圈占一处名曰围场,无论人数多寡,必分两翼,由远而近,渐次相逼,名曰合围,或日一合再合,〔《扈从东巡日录》云,我朝行围八旗,各以章京主之,分左右翼,驰山谷间,名曰围场。惟视蓝旗所向,以为分合,有断续不整者,即以军法治之。章京服色亦随本旗,惟御前侍卫及内大臣得穿黄褶。行围之法,以镶黄旗大纛居中为首,圣驾在大纛之前,按辔徐行,两翼门纛,相遇则立而不动,以俟后队渐次逼近,谓之合围。缇骑环山旌旄耀,野狐兔麋鹿,散走围中,或皇上亲射,或皇太子射之,亲王大臣近侍非得旨不敢在围中发一矢。兽有出围者,方许扈从诸人捕之。亭午就山阳张黄幄尚食,一日凡两合围。〕所得禽兽必饷亲友。善打围者一冬得雉常一二千,不善者有终岁不得一者矣。

    满人病,轻服药而重跳神,亦有无病而跳神者。富贵家或月一跳,或季一跳,至岁终则无有弗跳者。未跳之先,树丈余细木于墙院南隅,置斗其上,谓之曰竿。〔按《会典》堂子祭仪,每年三月初一日,九月初一日,俱立竿致祭。亲王、郡王、贝勒每家各祭三竿,贝子、镇国公、辅国公每家各祭二竿,镇国、辅国、奉国将军每家各祭一竿,不祭者听其,无爵宗室不祭。〕凡致祭日期,初一日皇上祭,初二日礼亲王府,初三日郑亲王,初四日睿亲王,初五日肃亲王,初六日英郡王,初七日豫郡王,初八日额尔克楚赫虎儿贝勒,初九日罗罗浑贝勒,初十日额勒浑贝勒,十一日饶余贝勒。康熙二年,定亲王立竿祭旗,第一康亲王,第二显亲王,第三庄亲王,第四安亲王,第五裕亲王,第六简亲王。四年,定郡王立竿祭期,第一温郡王,第二惠郡王,第三信郡王,第四平郡王,第五顺承郡王,此定期内若遇皇上致祭则应祭之家停祭。贝子公等依次致祭,凡祭三竿之家,于定期内各祭一竿,过十一日后再各祭二竿,或致祭日有两三家同祀神者,仍依次俟应先祭之家祭毕,次祭之家方祭,如亲王贝勒于定期致祭之日,有事不得祭,预期知会礼部,令次祭之家致祭,其有事者随便补祭。每年三月初一日,俱立竿,皇上亲往致祭,是日,卤簿大驾全设,内掌仪司官设,皇上行礼,坐褥于堂子正殿内一,前圆殿一,上具礼服于正殿圆殿神前,行一跪三叩头礼,诸王大臣俱排立,不随行礼,祭毕,上在丹陛上西傍正坐,公以上亦在丹陛上分翼排坐,进祭物,饮祭酒毕,作乐还宫。祭时着肉斗中必有鸦来啄食之,谓为神享。跳神者或用女巫,或以冡妇,以铃系臀后,摇之作声,而手击鼓,鼓以单牛皮冒,铁圈有环,数枚在柄,且击且摇,其声索索然,而口致颂祷之词,词不可辨,祷毕,跳跃旋转,有老虎回回诸名色供祭者,猪肉及飞石,黑阿峯飞石,黑阿峯者,黏谷米糕也,色黄如玉质腻,糁以豆粉,蘸以蜜,跳毕以此徧馈邻里亲族,而肉则拉人于家食之,以尽为度,不尽则以为不祥。

    宁古塔烧酒曰汤子酒〔祁奕喜《风俗记》作满洲烧酒。〕斤银四分,黄酒斤银三分,然烧酒,家为之不须沽,惟黄酒多沽饮耳。

    油皆苏子所打,斗得油八九斤。《扈从东巡日录》所谓妈龙腻盟者是也,气颇触鼻,品在菜油下,然菜油至自奉天不常有。

    穅镫俗名虾棚,以米穅和水顺手黏麻秸〔逆手黏则不可燃〕,晒干长三尺余,插架上〔以三歧木为架,凿空其端,横穅镫于中,可进退〕,或木牌〔削木牌凿数眼于上,悬之梁下用与架同〕,燃之光与烛等,而省费,然中土人多用油镫。

    自昔器皿如盆盎椀盏之类,皆刳木为之,数年来多易以磁,惟水缸槽盆犹以木。

    扒犂,土人曰法喇。以木为之犂,而有架车而无轮,辕长,而软雪中运木者也,驾以牛。

    烟囱多以完木之自然中虚者为之,久之碎裂,则护以泥或藤缚之,土人呼为摩呼郎。

    宁古塔船有二种,小者曰威弧〔《扈从东巡日录》作威护〕,独木锐首尾,古所谓刳木为舟者是也,可受三四人;大者曰五板船,三舱合五板为之,合处不用灰麻,钉以木,水渍则以青苔塞之〔今爱浑战船,则官运灰麻钉油为之,其费不赀〕,可受十余人。常责一人执青苔,以俟不遑他顾,他顾则水入船矣。桨长数尺,两头若柳叶而圆,其中人执之,左右棹若飞,《开元新志》所谓乘五板船急行江中者是也。五板船富者乃有之,威弧随处皆有,秋冬则以为马槽。马春秋皆放青,秋冬始喂于家。

    设堆子巡夜,始于己巳。南关定更钟,始于庚午。梅勒章京雅泰命商人丁二等,自奉天铸往,文曰“宁古塔定更钟,康熙二十九年造”。

    宁古塔薪不须买,然二十年前门外即是,今且在五十里外,必三四鼓蓐食往,健者日致两车,弱者致一车〔俗以伐木为第一劳苦〕。每年冰雪中,运一年之薪积于舍南,若山二三月冻开,不可运矣。盖木至春则滋润,非斧斤可伐〔冬间合抱之木一二斧即剖,十余斧即断,他时则否〕,一也;冰雪融地皆翻浆〔泥淖也〕,陷车伤牛,二也;清明后十日,开犂布谷,不暇入山,三也。富者奴任之,贫者子若孙任之,或无子孙则雇倩人,间有买者,大率二钱一车,冬春间所烧皆湿木,然入坑即爇,夏秋则不干不爇矣。山多栎柞椴,椴类银杏,锯板可为器,其皮可为瓦,浸水久之可索绹;柞可为车;栎之小者名波罗木,五月土人摘其叶裹糉,大则名栎为薪而已。

    爱浑将军萨不苏为宁古塔梅勒章京时,其家有木槽盆忽随怪风卷入云际,久之堕地,犹在前院,毫不损坏,明年迁将军。

    己巳冬和,宁古塔无积雪,入春人畜病,牛多死。〔北史勿吉传其国无牛。〕庚午正月,邻人刘老三家,十九牛相继死,皆剥于东墙下,凡牛过此不肯行,必以口就地,哀鸣久之乃去,余往观泪下处无干土云。

    有孔和尚者,名元昭,江阴人。素阴贼,每挟私怨,兴大狱杀人,流宁古塔者以百计,余父其一也。乙巳丙午间,元昭亦以流往,众欲毙之,余父不可乃止。元昭无所事,日为人诵经。庚午正月六日,其次子忽发狂疾,持刀欲杀人,元昭惧走,乃遶城逐焉,唾骂数元昭罪,邻人助元昭送梅勒章京,时封印不治,明日辱元昭于公衙,门官乃禁之,披甲高六家,元昭手进饮食,惟谨呼二相公而不名,其唾骂如故,或责之,其子曰我非孔和尚子也,我叶姓,孔和尚诈我银不得,速我狱,破我家,杀我,我索之三十余年,今乃得之必杀乃已,言讫,举室中断石击之不中,元昭避户外不敢出声,而进饮食如故。十三日苏,涕泣求免,元昭乃为言于官,释之数日,复持刀逐元昭,元昭匿披甲家,余行时未已也。

    福建陈昭令,于沙阑北,掘一镜,长四寸八分,阔二寸五分,四角皆委,上凸下凹,背有纽,在其端中有篆文曰,□□□,旁像二龙,而各加剑于首,一象水波纹。

    宁古塔有人掘一镜,背铸铭两行,左一行不可辨,右一行曰“不剑而镜”。

    前宁古塔将军安珠瑚,于福儿哈河边得一残碑,仅五行合七,前缀行曰上顺国,次曰不,次曰字,次曰归,次曰佃。

    己巳年,人传飞牙喀一碑,本属汉文而译为满不能,录大要,其地为二冈国,十年教养之后立此碑,版后书东唐国镇守满种山将军马元亮,又有都指挥同知官名。按中国无东唐之号,岂高丽前代耶,书之,以问世之知者。

    宁古塔官皆世袭,如将军、梅勒章京死,授其子本处牛彔章京。固山大死,授其子本处苏喇章京。牛彔章京、苏喇章京死,授其子代子〔一名分得拨什库〕。凡应袭之人必至京陛见,谓之验身子。戊辰以前,无不得者,后在京各旗愿往者多应袭之人,或有不得者矣。

    宁古塔书籍最少,惟余父有《五经》、《史记》、《汉书》、《李太白全集》、《昭明文选》、《历代古文选》。周长卿有《杜工部诗》、《字汇》、《盛京通志》。呀思哈阿妈有《纪事本末》,车尔汉阿妈有《大学衍义》、《纲鉴白眉》、《皇明通纪纂》。

    康熙初,宁古塔张坦公有歌姬十人,李兼汝、祁弈喜教优儿十六人,后皆散,今惟有执倒刺而讴者,而山东卖解女子,则于己巳年一至云。

    庄屯之最著者,曰牡丹,曰觉罗,曰沙阑,曰沙儿,曰邀鹿,曰一拉冈,曰蜜将,曰山阴哈达,曰官庄。

    宁古塔流人,地方官防范向不甚严,给假入关者固多,忽然宵遁者亦不乏,本地既不稽查关隘出入,亦无须官票。己巳十二月,杨巴巴家抱骨还乡,私带犯妇洪氏入边,遂自宁古塔放卞路〔巡边之谓也〕,至必儿汉必拉,无官票者始不得出境矣。

    奉天、宁古塔、爱浑三将军,自康熙庚午年始,凡入官流徙人犯,有犯光棍叛盗以上罪者,不必奏请,径斩于市,年终汇报。

    宁古塔自牛彔章京至笔帖式,分六部管事,不相侵让。宁古塔每年派章京一、笔帖式一收管牛马,税银多寡无定额,作公衙门费。 宁古塔无羊〔《魏书·勿吉传》多猪无羊〕,无骡,即有人带至,亦不能久。往时驴亦少,近推碾磨者半用之,然偶疾辄不治。

    船厂宁古塔流徙者多,爱浑将军调度,本地将军以下不得主。爱浑将军旧官宁古塔,熟知流人姓名,按籍而稽,无得免者。故流人奴仆年壮者,皆为爱浑水手艌匠正身,年老文弱者,皆为帮儿。帮儿,帮正身者也。每年出银六两给正身家。庚午年,自将军以下,帮儿以上,皆移家爱浑。朝廷给移家银,官四十两,披甲水手半之,帮儿不与,余去宁古塔时,尚未尽行也。

    童子相戏,多剔麞麋狍鹿前腿前骨,以锡灌其窍,名噶什哈。或三或五堆地上,击之中者尽取所堆,不中者与堆者一枚,多者千,少者十百,各盛于囊,岁时闲暇,虽壮者亦为之。

    凡卧,头临炕边,脚抵窗,无论男女尊卑,皆并头,如足向人,则谓之不敬,惟妾则横卧其主脚后,否则贱如奴隶,亦忌之头不近窗者,天寒窗际冰霜晓且盈寸,近窗衾裯亦为寒气所逼每不干,乃知头临炕边,亦不得已也。近见炕皆外高内低,觉更便,但不甚阔,人稍长便须斜卧,而绝无增广之者,不知何故。

    满洲见人,以曲躬为礼。别久相见,则相抱。近以抱不雅驯,相见与别但执手,年长垂手引之,少者仰手迎焉。平等则立掌平执,相抱者少矣。

    阿机人相见,无男女皆相偎抱,或亲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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