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故乡是一个很小很小的地方,小的在地图上甚至只有那么一点点,不熟悉的人几乎不知道它的存在。但它确实是我的故乡,生我养我的地方。
它有一个美丽的名字叫集成。我不知道它什么时候形成的,只知道我们祖祖辈辈生活在这片小小的土地上。它座落在长江中下游,听祖辈讲是因为长江经年的泥沙冲积而成,慢慢的就形成了一个垸,所以它也叫集成垸。长江绕我们而过,后来又经过长江改道,四面都被长江环绕了,彻彻底底的成了一个小小的岛。它的面积也不大,大概就是方圆二十里不到,人口也差不多只有一万来人。而我们就世世代代的生活在这美丽的小岛上。
由于四周都是长江,所以我们做了高高的堤坝来保护我们的家园。它就像一个小小的盆地,我们都依堤而住,中间就是我们赖依生存的田地。春天来了,堤外面绿油油的芦苇长出来了,扬柳也发出了嫩芽。我们就去采芦笋,小孩子三五成群的去放牛,田地里有成片的开着淡紫色的虹花籽,空气里都是清新的绿草的春的气息;夏天来了,河水也涨起来了,也是孩子们最欢快的季节了。我们在河里恣意的游泳、玩耍。几乎每一个人都会游泳,都是在水里长大的,那份单纯的快乐真是无忧,几乎每年河水都会涨到很高,高到我们就可以在堤上洗脚,但是我们一点点也不害怕。田地里水稻熟了,割了又种,棉花也长得綠绿葱葱,人们在田地里辛勤的劳作;夏天走了秋天来了,河水也慢慢的退了,我们就开始捕鱼捞虾了,纯天然的鱼虾经过妈妈的巧手那个味道真是美极了。田地里是黄灿灿的水稻和雪白的棉花形成的美丽的图案,堤外面一望无际的芦苇也成熟了。落日的余晖里,站在堤上,看着这一切,家家户户的烦烟升起来了,听到妈妈在呼唤我们回家了,所有这一切都是一幅极美的画;冬天到了,大人们又开始为了保护家园修筑堤坝了。浩浩荡荡的、热火朝天的集体行动开始了,妈妈们也开始准备过年的东西了。下雪了,到处白茫茫的一片,一切是那么寂美。我们祖祖辈辈就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生生不息,平静而又幸福!
更让我留念而倍感亲切的是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由于我们世世代代的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繁衍生息,所以每一个人之间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我的爸爸可能是你的表叔叔,你的妈妈可能是我的远房姑奶奶,我的堂哥可能娶了你的表姐,你的姐姐可能嫁了我们族人的哥哥,我们在这片小小的岛屿上就像一个大家庭,和谐又温馨。那时我们上学都是成群结队,越走人越多,那真是浩浩荡荡叹为观止。随便走到哪里都有亲切的关怀,稍微一了解就是有着千丝万缕的亲戚关系。从外面回来,只要踏上这片土地就感觉回到了家。每每从外面求学回来,村头的奶奶村尾的婶婶都是一路招呼过来,那份亲切想起都觉得甜蜜。特别是只要谁家有事全村的人都会自发的立刻的过来帮忙,农忙时往往是一家家轮流着帮忙,只要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都会找同族的或村上的德高望重的人来商议决定。那时遇到不认识的长者通常都会问你是谁谁谁的儿子或我的父亲母亲甚至是我的爷爷奶奶是谁就一切问题都解决了。……这种氛围想想都让人回味让人沉醉!
可是、可是这所有的一切,这片我们世世代代生活的故土、这个生我养我的故乡,以及这片土地上亲如一家的故人,在那个倾盆大雨的炎热的夏夜,洪水催毁了我们的家园,我们祖祖辈辈生存的故土倾刻成为一片汪洋。紧接着在政府的决策下,我们被迫含泪、一步三回头的彻底的离开了我们的故乡,我们被分配到我们县的其它任何乡镇,我们也有了一个新的标签:集成移民。
从此我们就成了没根没故乡的人!我们在新的地方是异乡人!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再也难于见到了,儿时一起的玩伴再也找不到了,小时候亲切的隔壁奶奶、村头的像妈妈样慈祥的范家婶婶、村尾的像爸爸样严厉的黎家伯伯……所有的一切都没有消息了。我们从此散落四方、飘落天涯。但是、但是,在我的心里、在我们的心底,我们的故乡永远永远的在那里,在那个虽然贫瘠虽然渺小虽然落后但在我心里永远永远是最美的小小集成!尤此我深深的体会了三毛的异乡人、席慕容的那份遥远的乡愁,真正的听懂了《望月》里:我无论走的多远也走不出对你的思念,刻骨的明白了余光中先生的《乡愁》:而现在,乡愁是一湾浅浅的海峡,我在这头,大陆在那头,那种对故乡与生俱来的乡恋和惆怅。而这所有的一切唯有化作絮絮叨叨怎么也写不完诉不尽的对我的故乡--集成的回味和思念!
集成---我的故乡;我的故乡---集成!
网友评论
坪石在湖南和广东交接的地方,京广线上的一个粤北重镇(其实是个小镇),属于三线机务段重点火车站,那里有一条终年清澈的武水河,河岸高台石壁上是汽笛穿梭的京广线,火车道旁散落着人家,镇上有一家电影院,一家冰室,一个百货商店,一个粮站,一间新华书店,一家镇政府宾馆,一间中学,记忆中,我总觉得那是一个落后的地方,但却有种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味道,似乎该有的设施和职能单位,哪里都有,后来才知道,那里是广东煤田的重要采运基地,改革开放前,是计划经济时期的一个“省级单位三线后方”。那里最著名的是丹霞地质的斧劈刀削的群山,像一面屏障,横亘南岭,把广东和湖南分隔,坪石镇犹如巨人手掌底下的一颗石珠,金鸡岭笔直地矗立在镇央的马路北壁,主峰形状神似一个男人伸直的右掌,以往人们坐京广线途经此地,若是在白天,一定会被金鸡岭的直峭所征服,只是,我们后来经过,都是在漆黑的夜晚…… 河的上面,有一条钢索吊桥,这边是镇上,另一边是乡下,我们的单位在“乡下”这边,每每抬眼,总是会望见河对面高耸的金鸡岭,长久以来,这座山成为这里所有人的记忆和习惯,无论走到哪里,总是忘不了那巨人的手掌,神奇的是,只有在乡下这边,才能更清楚地看到对岸岭上最顶端的那块巨石,像一只公鸡趴伏在山顶,金鸡岭名由此来。辗转过很多地方,但有一种记忆是很难淡化的,那里虽然不是我的故乡,但有比故乡更深的记忆,因为,那是我对世界最初的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