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总像弹簧,你强他就强。
遇见廖总的那年我的人生像开了挂,至今也不知道他看中了我哪点。据他自己说他是一个心中有大爱的人,和我在一起是为了拯救我的人生,和佛祖舍身饲虎是一个境界。鲁迅说,看一个人有没有说谎,可以反复问对方同一个问题,如果最初回答的是假话,总会有前后矛盾露出马脚的一天。可是这个问题我已经问了廖总十五年了,他的答案还是那句话,而且语气越来越不容置疑,他,就是老天派来拯救我的!
好吧鲁迅先生并没有这样说过,廖总倒是爆出过不少毁三观的金句。比如他这样形容自己那两道淡淡的眉毛 : 柔顺眉毛柔顺心,长有这种眉毛的人脾气好。嗯,脾气确实好,都说严父慈母,可我在儿子面前一个人把红脸黑脸白脸角色全占齐了,简直像患有多重人格分裂症。他老人家却永远胜似闲庭信步,在家里鸡飞狗跳之时化身透明人自动隐形,以免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一俟局势稳定下来,那叫一个父慈子孝,显得我就一后妈似的。
廖总爱酒。家里以前养过狗子,狗粮和肉干一端出来狗子尾巴摇得那叫一个欢快,眼睛水汪汪的。廖总小酌一杯后那种感激满足的神色和狗子是一样样的,以致我一度琢磨在淘宝弄根人工控制带电池的尾巴给他戴身上,喝高兴了可以摇摇尾巴,也挺好玩的。
廖总爱酒倒也不怎么贪杯,这么些年并没有因为喝酒误过什么事,倒是以前住楼梯房的顶楼时,喝醉过一次,闹了个大洋相。
那天夜里十点多了,孩子都睡下了,家里的门被人敲响了。这个点敲门?刚好前阵子小区发生了被盗事件,廖总心生警觉,大声喝问找谁? 就找你!门外是个女人的声音,而且很不客气。你是谁?廖总继续追问,开下门吧,我们好好谈谈,这事你要负责才行!门外又冒出另外一个女人的声音。嗯,有点意思,三更半夜的两个陌生女人找上门来,要跟廖总谈一件该他负责的事。我瞥了明显处在发懵状态的廖总一眼,开门吧,先看看什么事。后来廖总说我当时脸都吓白了,他哄鬼哦,我当时岂止是脸色发白,手还揣在睡衣兜里发着抖好不啦。
门打开后两个大妈模样的女人涌了进来,开始一五一十地数落廖总干下的坏事。我听了个大概,原来昨晚廖总在外和人喝高了回来,走错了单元楼,跑隔壁单元顶楼敲门,那户住了个大爷,认出这货是邻居,告他走错了,这货还不干,非要进人家门。大爷无可奈何,给他指了条明路,让他从楼顶的平台翻墙过来就到了自家门口。大爷也没说错,我们这栋楼的楼顶是个大平台,所有单元的楼顶都是相连通的,问题在于大爷的对门邻居也就是这两位大妈为了在楼顶种菜,私自在两个单元中间建了道足有一人高的简陋围墙。此时这堵围墙在酒已经喝至魔挡杀魔佛挡杀佛意境的廖总眼里,俨然成了一道阻挡他归家的路障。三下五除二,这货连推带踹,把围墙弄了个豁口,总算是突出重围回到了自己家。当晚他进门时我正跟他生闷气,气他不爱惜自己身体胡吃海喝,所以赌气没理他,也就忽略了这货身上弄得脏兮兮的泥土印,他自己云里雾里的更是没留意,倒沙发上就睡了。
事情弄清楚了,大妈要求我们把围墙恢复原状,至于被廖总踩得一片狼藉的菜地,弄断的丝瓜架,看在大家是邻居的份上就算了。我暗吸一口气,一下子脑补出月黑之夜,一头呼哧喘气的黑熊蹿进了村里的玉米地,把乡亲们的粮食都给糟蹋了个遍的场景,这滑稽的画面感一直持续到现在,我们已经搬家两年了,还在我脑海里久久盘旋不去。
我一向不喜廖总喝酒,担心他得脂肪肝。但这次这件事,我没有责怪他。我上楼顶看了,围墙底下一截是红砖加水泥勾缝砌成,上面采用小孩胳膊粗的木栅栏加高,我试着用力推了推,墙纹丝不动。我想,那天晚上迸发出惊人力量推倒围墙回到家中的廖总,是一个即便喝醉了也在潜意识里记着自己一定要回家的男人。而且经过这次事后,廖总再也没有喝断片过了。
廖总的趣事在这篇文章里暂时讲到这,咱以后再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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