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延史卢赵列传（二）
延笃
延笃（？～167年），字叔坚，南阳郡犨县（今河南省平顶山市鲁山县）人。他年少时跟随颍川人唐溪典学习《左氏传》，十几天后就能诵读，唐溪典非常器重这个学生。延笃后来又跟随马融受业，博通经传和百家学说，善于著述文章，在京师洛阳非常有名气。
延笃被举荐为孝廉，封为平阳侯国相。他到任后，先为龚遂的坟墓撰写表文，刻石立碑祭祀，提拔龚遂的后人于田亩之间。延笃因为老师去世舍弃官职前往奔丧，后来五府同时征辟，他都不回应。
汉桓帝以博士位置征召延笃，封为议郎，和朱穆、边韶一起在东观中校定经书，后升任为侍中。汉桓帝多次向他询问政事，延笃巧妙应答，引经据典，遵循大义。延笃升任左冯翊，又转封为京兆尹，其施政宽和仁厚，体恤百姓，提拔使用长者参与政事，受到郡中人的真心喜爱，三辅地区对他的政绩赞不绝口。先前，陈留人边凤担任京兆尹，也有能士的名声，郡中人都传扬说：“前有赵、张、三王，后有边、延二君。”
当时，皇子患有疾病，汉桓帝派使者到下边郡县求医问药，大将军梁冀派门客带着公文来到京兆，顺便售卖牛黄。延笃发下公文收捕了这名门客。延笃说道：“大将军是后宫外戚，皇子有病，自然会向宫中送上药方，怎么会让使者千里来卖药求利呢？”随后下令把这名门客杀掉。梁冀非常生气，但又无话可说。有关官员秉承梁冀的旨意，想要追究此事，延笃以身体有病辞掉职务，回到家乡在家中教授学生。
这时，有人怀疑“仁”“孝”前后的次序，延笃写文章论证说：
观察仁、孝先后的争论，说法不同，各执一词，彼此都在引经据典，却拿不出事实足以说服世人，只是诡辩罢了。仁、孝两者本是同源，殊途同归，可以称得上是百善之首，不像买卖人锱铢称量，非要分出个孰轻孰重不可。如果一定要分出先后，那么从根本上讲，孝在事亲，仁在施物。施恩惠给民众，功显当世；侍奉孝敬双亲，德归自身。对个人来说，事亲功利小；施惠给民众功利大。按照这样的推论，仁的作用影响深远。但是施惠者从显著处着手，功利不断显现；侍奉孝敬双亲，从隐处着手，近者取于自身，逐渐影响社会。耳朵有听受之功，眼睛有观察之明，双脚有远行之劳，双手有护卫之用。功利表象在外，感觉却来自内心。致远者施惠予人，草木生长始于萌芽，逐渐长大枝叶扶疏，营养依然来自根部。仁人具有孝心，就像是肢体连通心脏，枝叶营养来自根部。圣人深知其中的道理，所以孝是天之经，地之义，人之行。君子有根本，根本立，则道理生，孝就是仁的根本。仁、孝的内涵厘定，难以详细描述。物体的特性又有偏好，表现在仁、孝上时，又各有所不同，不能两者兼顾。如果要从优劣比较，仁以枝叶扶疏为尚，孝以发自内心为先，是否可以这样评论呢？有人说，先孝后仁，这并非是孔子评价颜回、曾参的本意，因为仁、孝本质上相同，习惯上把它们放在一起，舜帝、颜回就是例子；如果一定要分开，又各有代表例子可以遵循，可以用公刘、曾参作为例证。曾参、闵子骞以孝为至德，管仲以九合为仁功，谈论孝道，没有不先举颜回、曾参例子的，考察仁的功绩，则要举管仲的例子，这样来说，两者就有了区别。
原越巂太守李文德平时和延笃交好，他这时在京师洛阳，就对公卿大臣们说：“延笃具备王佐之才，怎么能长期屈居人下呢？”想在鼓动大家推荐延笃。延笃听说后，就写书信阻止李文德说：
“大道在要被荒废时，就是所谓的命。我听到传闻，说先生要推荐我返回东观，先生的心意虽然至诚，但我确实不敢担当。我一直在早晨起床后，洗漱完毕，洒扫厅堂，然后坐在厅堂上，早晨诵读伏羲、周文王的《周易》，虞舜、夏禹的《尚书》，研读周公的《礼经》，浏览孔子的《春秋》。每当皓月当空时，我就在后院中闲庭信步，凭倚南轩，吟咏《诗经》。在闲暇时，我也经常赏读百家学说，洋洋洒洒的各种学问耳目充盈，烂熟于胸，文采灿烂齿颊留香，欣欣向上独享读书之乐。可以说得上再也不知天之为盖，地之为舆，不知世上有人，自身有躯壳。在当时，我就像高渐离击筑时旁若无人，又像高凤读书不知暴雨将至，这样来比喻自己，都没有说尽。我从十五岁结发以来，作为人臣，从来没有陷入不忠；作为人子，也从未陷入不孝；对上结交从不会谄谀，对下结交从不敢侮慢。即使我现在去世，也无愧于先君列祖了，更不会羞愧不安。在这样的状态下，如果还不能见好就收，恐怕会像善射的后羿，一发不中就会前功尽弃。我不愿意迷失本性，从而放弃目前的生活啊！”
延笃后来遭受党锢之禁，167年在家中去世，乡里把他的图像绘制在屈原庙中。
延笃评论注解经传，有很多校正的地方，后来的大儒服虔等人认为他的观点非常中正。延笃著述的诗、论、铭、书、应讯、表、教令等，共计二十篇。
延笃画像列在屈原庙中
黄其军
作于2023年4月4日（古历癸卯年闰二月十五）
文中照片来源于网络，对作者的辛勤劳动表示衷心的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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