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校园］黄昏（3）最后一堂期末考
（2）一碗泡面的味道
（3）最后一堂期末考
北方的雪从来都不是一直在下，只是地面上那些永远化不完的积雪裹着些许尘埃昭示着这凌冽的寒冬依然肆意妄为。就像积压在心底的乡愁，在踏进家门的那一刻之前都无处释怀，却在越接近期末的日子里愈演愈烈。
陈童 2005年1月21日 阴
终于熬到了最后一门考试：高等数学。考完之后就可以回家了，半年没回家，期待这一天已经太久了。
内心莫名的躁动不安和伴随考试而来的阴郁相互交错，抽动着还在学校坚守的每一个大一新生的末梢神经。
至于考试成绩会怎样，要说不在乎，作为一个学生来讲似乎有点儿说不过去。只是，心早就不属于这里也是不得不承认的事实。
已被思乡之情超载负荷的小心脏早已飞回到妈妈的厨房里，浓烈的炒鸡蛋味儿无情地将我从梦里拉回现实。
闭着眼睛在枕头底下探寻半天，终于摸到了我唯一的首饰（手表）。一看时间，居然8:10分了，瞬间没了睡意，扭头就见如意正坐在桌子旁吃着香喷喷的煎鸡蛋。
“怎么不在食堂吃？她们两呢？”我揉着惺忪的双眼，边找衣服边用还不太清醒的语气跟她搭话。“今天有点冷，食堂人又多，就带回来了，她们这会估计也在食堂吃饭呢吧。”她边吃边说，嘴巴里的煎鸡蛋差点掉出来一块。
如意的吃相总是这么不好拿捏地飘忽在意料之外，但又是个让人嫉妒死的死吃也吃不胖的瘦子。不知道她妈妈到底积了几辈子福气才生了她这个多福的女儿。
“你们怎么都不叫醒我?”我有点嗔怪道。“看你昨晚看书熬太晚，早上都没舍得叫醒你。”当别人想我之所未想时，我竟无言以对。
我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洗涮、穿戴、收拾好书本笔记工具，着急忙慌就出了门，连声再见也没来得及跟如意说。
9:00要考试，我也总不能饿着肚子就进考场。虽然很多学生都离校了，但在其他几个食堂都已闭门谢客的大力支持下，一食堂这会儿依旧生意兴隆。
时间已经8:30了，来不及在食堂吃了。赶紧买了一张饼，外加一盒牛奶，就冲出了食堂，直奔远在东区的考场。
我们学校名气不是很旺，但校区面积够大，分东区和西区。大部分宿舍楼都在西区，东区也有一部分学生住宿，基本都是商务学院的学生，不多。但是教室却分布在各个区域。从西区宿舍走到东区教室，大概要20到30分钟，视步伐快慢而定。
我紧赶慢赶，终于在考试前十分钟赶到了考场，累得我心脏病都快发作了（如果我有的话）。因连走带跑的赶路模式而引起的汗水裹着急切的呼吸而带来的水汽，在这个寒冬里瞬间化作一脸冷汗。
还好教室比较大，两个班一起考试，人也比较多。这会儿，考场里人声鼎沸，吵杂四起，讨论什么的都有，就是没人注意到我这窘迫的形象（正如我意）。
定睛一看如意竟然比我先到，还不紧不慢地在翻书。她是有对隐形的翅膀，必要的时候会飞吗？我已无暇打探她到底是怎样到这里来的，瞥见如意后面的空座位就立即靠了过去。还没坐定，就看见监考老师领着一个牛皮纸袋走了进来。
监考老师只往讲台边上那么一站，一秒钟前还人声鼎沸的教室立即安静了下来。一个人的气场还真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只可感受不可捉摸，这阵威风是怎么吹起来的，我一直没搞明白。
他站定后，嘴唇微微启动。会到师意的同学们已经竖起耳朵，准备好聆听他的谆谆教诲，尽管前好几场考试中，监考老师都以同一个版本对我们进行过耳提面命过。
这时，又一名女老师进来了，他立即将快要对我们释放的带磁性的男中音（猜的）转换成了他们俩之间的窃窃私语。
两分钟后，先进来的男老师发话了。意料之中，真是很有磁性的男中音，情理之外，他没来那套考试不能作弊不能带小抄之类的花絮前言。
直入主题：“我们今天考数学，这是今年的最后一次考试，预祝大家考试愉快。请各位把课本和参考资料都收起来，根据自己的工号按照黑板上序号的位置坐好。”
谢谢您，如果大学的考试没有挂科这类说法，我们一定都会考得很愉快的。
女监考老师已经在黑板上按照班级编排好了序号，一个竖列12排，1~12号，以此类推。而我刚刚好是13号，无法回避地乖乖坐到了第一排。
幸好我没准备小抄，这架势，准备了也是白搭，在两个监考老师的眼皮子底下还想动歪脑筋简直是痴人说梦。眼下的状况是我连偷食别人一点战果也变成了痴心妄想，只能孤军奋战了。
我总也不至于考挂掉吧，尽管我的数学一直以来都可以用煮糊的皮蛋瘦肉粥（一塌糊涂）来形容。高中时代数学就没学好，高考更是感激数学帮我拉低了好多分，才致使我最终与我理想的大学擦肩而过。
数学，真是我心底不可磨灭的痛。大学里老师讲课的模式和速度我就更加跟不上了，外加平时也没刻苦专研，就期末考前一个月天天啃书做题。自我感觉书上写的东西还是理解了一大半，但实际会考成什么样，得看天说话。
考卷嗖嗖就发下来了，在监考老师伸伸手就能够到的得天独厚的位置上，我不得不专心致志靠自己的能力来攻克难关。
当一个人专心做事的时候，一定是最有魅力的时候。如果不是在教室里，而是摆套桌椅坐到大街上的话，一定能引起200%的回头率吧，大家都会以为这世上又多了一个女神经病。
纸笔摩擦的沙沙声瞬间充斥着整个考场，那种只有高考时才有的严肃紧张的气氛似乎在这一瞬间又回来了。这种声音很迷人，又有点刺耳，看来大家都准备充分啊。
我在一道一道的题目之间来回徜徉，笔下流淌着自己累积有限的智慧，竟然有一种行云流水的感觉。
当我把所有考卷的题目都做完时，一看离考试结束还有半小时，不由得暗自窃喜。虽然还有好些答案并没有多少把握，但是按照我保守的预测至少不会挂掉。
还剩下来的时间我当然也舍不得浪费，把整个试卷又再看了一遍，把不会做的题目再考虑了一番。离考试结束还有10分钟左右，开始有同学陆续交卷了。考场里也不再继续保持原有的肃静，出现一些细微的“探讨”声。
“同学们请保持安静，考试还没结束，答完的同学可以先交卷出去。”在监考老师对考场纪律并不是很严厉地干预下，考场里又恢复了原有的平静。
而我，在考试结束的钟声敲响之前，终于还是没有勇气交卷走人，就如我考过的所有考试一样。在我眼里，不提前交卷是对考试本身最起码的尊重。
从念书的第一天起，我们就认识了一位似敌亦友的巨人，他的名字就叫'考试'。他总是在不同的时期如约而至，表现形式各异又蕴含着不同的意义。
面对他，每个人都表现出不同程度的期待与焦虑。在我们的学生时代里，他为我们带来荣耀和希望，也不乏落寞与沮丧，将我们作为学生的价值体现得淋漓尽致。
焦虑也好，坦然也罢，经历过大大小小上百场考试，一路过关斩将，披荆斩棘，终于熬到了大学。至少在今天这个考场里的所有人，都算得上在人生的某个阶段里从某种程度上征服了考试这个巨人。
但是，大学的考试毕竟还是不同于高考。虽然每个人都不想考挂掉，更不想重修课程，但这种考试毕竟没有与一辈子的命运有太多牵连，所以应对起来也相对轻松自如一些。
而作为学生，依然要徜徉在考试的路上，刚上大一年纪的我还并未消减对考试的热情以及执着。但我对自己的要求并不高，不挂科就行，如果分数能高一点就更好。
考完以后，我和如意相约一同回到了宿舍。与高中时代考试完了立即对答案的盛况不同的是，大学的考试考完了就真的完了，大家一心盘算的只是放假回家这件挂念已久的事。太多像我一样外地来的孩子，第一次离家这么远，第一次半年不着家，心早就飞回去了。
如意是江南女孩，自然有着江南女子水灵灵的外表，却在性格和行动上一点也表现不出江南水乡的柔情和缠绵，雷厉风行的她反而有一股东北硬汉的味道。
她早就订好了今天下午的火车票。脚一踏进宿舍门就立即开始收拾东西，激动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在宿舍里团团转，恨不能一只脚迈出去就立马着家。而我只订到了明天下午的票，还要在学校里呆一天，这到底是一种怎样的身心摧残和折磨，在接下来的24小时里我会慢慢体会到。
念北和巧儿是我们宿舍另外两个女孩，都是本省人，也不是特别远，坐汽车一下午就能到家，她们也都计划考完立即闪人。
看着她们匆匆忙忙收拾行李，整理床铺，把不需要带走的衣服和用具以及棉被都一一塞到柜子里，那些刻意又不经意的举动把整个宿舍弄得脏脏乱乱的。
我只是静静地坐在床上，她们忙乱的身影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毫不修饰却又掩饰不住的兴奋将我的心一点一点往下沉。
一小时以后，宿舍里能呼吸的东西就只剩下我一个了。虽然这也不是第一次一个人在宿舍里过，但这一次明显不同，哪里都不同。
一种强烈的落寞感以及对家的思念之情撕扯着我的五脏六腑，终于还是没忍住，捂在被窝里嘤嘤地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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