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远门了八天,胡萝卜(孩子昵称)跟爷爷奶奶在乡下待了八天,期间谁也没打扰谁,相安无事。因为之前有分开过的经历,所以胡萝卜并不会觉得太在意。睡觉时主动喊奶奶哄,白天跟爷爷坐着小三轮去田间地头兜风。加上11岁的表哥放暑假,一直陪着她,她更没有心思想亲爹亲妈了。

老家的院子很大,出了大门就是宽阔的马路和小集市,胡萝卜每天的日常就是骑着踏板车,遛来遛去。田间摘个玉米,逮个虫子,薅个野草,摘个西瓜,都是手到擒来的。只要不嫌累,从日出玩到日落都是可以的。
胡萝卜对乡下的生活并不感到陌生。因为每隔一段时间,一家人都要回去一次,过年过节都要遵从传统,去老家走亲访友,邻里宴请。春耕秋收,都要带着她去田里散步,摄影,采风赏景。我一直很赞成胡萝卜的成长方式,既可以热爱高楼比邻的都市,又可以熟识春华秋实的乡野。既可以在商场跑来跑去,也可以在田间嬉戏蝴蝶。对她,或者说对我们来说,生活没有绝对的坐标,爱人在的地方就是家,亲人在的地方就是依靠。所以我觉得,孩子对什么感兴趣,取决于父母的引导和身临其境。合理的去给孩子切入一个习惯,孩子并不会排斥,只会试探性的去尝试。但是如果没有铺垫的给孩子切入一个习惯,孩子反应就会很强烈,这也是对孩子的一种不尊重。

胡萝卜第一次跟着爷爷奶奶去乡下是断奶时,一岁左右。待了两周,中途去看了她一次,留下最深的印象是她适应能力很强,远远的看到我们回去,表现得并不着急,拿着小棍儿,在马路上专心撵狗。等我们下车,她冲我们笑,但是并没有主动要求抱抱。一切都很自然,没有哭泣,也没有再想起来吃奶这件事。第二次是我身体不好,把她弄到乡下一周,她更是对老家熟识了很多,每天不找家,最喜欢蹲大街上看来往人情,在乡下没有人刻意去计算时间,每个人都在盲目的玩盲目的乐。印象很深的是我们回家接她时,看到她在村头,穿着牛仔裙,戴着圆边帽,在奶奶的审美下被打扮的半土半洋。左手爷爷,右手表哥,夹持在中间开心的不得了。那时我突然明白,爱孩子跟孝敬老人一样,不一定非要挤在一个屋檐下日日相守。适当的给彼此留有空间和时间,才是最好的相处方式。孩子只要有自己的兴趣和真心陪伴她的人,她并不需要粘着妈妈。

所以我们这一次出门,也并没有觉得牵挂孩子。反倒觉得“牵挂”是自己内心搁置不下的一种心理障碍。自己总觉得自己很重要,自己总觉对别人不放心,自己总觉得孩子是离不开妈妈的。其实是没有充分考虑到孩子是独立个体,孩子不是妈妈的私有物,孩子的监护人远不止一个,孩子可以适应的环境也可以多元。
说起来,还是羡慕这个时代的孩子,长的个个精灵。一出生就离繁华很近,离饥饿很远;受鼓励很多,遭批评很少;自信心很多,自负心很少。在民智大开的当下,每个孩子的成长都以尊重其性格特点为前提,不随意比较,不拔苗助长。生活背景处处都是创造和美。这是我们那个时代无法想象和追溯的。

不免回忆起我们成长那个时代。9岁时,我才有第一次离开村里进城的机会,坐着妈妈的大梁自行车,一路颠簸,走在济宁市里的马路上都觉得害怕。自卑,胆小,望着几层的楼房都觉得恐高。在济宁市地标建筑——百货大楼逛街,满手冻疮的手不敢伸出来去触摸下华丽的衣服。看到每个厨窗里的模特架子都很好奇,刚想靠近就被售货员的眼神透露出来的阻止,在自卑心驱使下赶紧离开。那个地标式的百货大楼其实也只有二三十层,但是它在我心里的倒映却是又高又远,望而却步。那是在见识了一天的城市生活后返回的路上,我坐在妈妈大梁车的后面,眼睛累的恍恍惚惚。车上的提篮里空无一物,我们连5毛钱的凉皮都没有舍得尝尝。不过依然很感谢我妈那次带我出门的决定,让我至今记忆犹新。所以,每次回忆起来,我都会顿悟:人与人之间,时代与时代是无法横向比较的,比较是自满和自负的开始。

旧时代推动新时代,前人都是奠基者和建设者。时代不同,命运的曲线和走向也不同。命运是时代的缩影,时代是命运的印证。命运难逃时代的围城,时代造就命运的思维。无论赶上哪个时代,都要尊重命运,适者生存,乐者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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