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昏迷中,我的脑海闪现过太多的人、物、景,有的是缥缈,有的是幻象,有的是过去,有的是梦境,这些,已让我将梦境与现实混淆。在梦里,我走了很长很长的路,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走,往哪走,去做什么,在做梦的时候,我总是有意识地祈求还能有再醒来的时候。
在某个昏沉的午后,我睁开了眼睛,正对眼帘的是黄白相间的天花板,夹在房梁中的白炽灯不温不热地亮着,让人看了甚是难受,我特意挪了挪眼神,看见孩子们正凝重的看着我,一个个苦瓜脸,气氛显得格外沉重。
看着他们的神情,我很愧疚,这些年不管大病小病,能自己上医院我都要自己去,鼻子里的氧气管子让我有些难受,我试着扭一扭头,却使不上力气,四姑娘凑近我耳朵边问:“肚子饿了没?”我尽力地想说没有,因为正吸着氧,嘴巴张合不得,我眨了眨眼睛,她似乎明白了意思,跟我点了点头。一旁的大孙子在跟医生交谈,说完便拿着一张药单子出去了,估计是开钱去了,眼下除了他,别的人一时半会也是指望不上了。
病房里很闷热,我感觉到我的背后全是汗,四姑娘过来摸了摸背,见状便跟着四姑爷说着什么,他走了出去,傍晚时候回来,拿着一袋给我换洗的衣服,二姑娘跟着四姑娘一起给我换上,我感觉清爽了许多,只是换衣过程中手脚都是她们给抬的。
我在当地的县人民医院,医生进出的频率不是很多,早上的查房人倒是多些,往后便只是护士来抽抽血,换换针水也就完事了,当然这些操作已经成为患者和医生的一种默契了,我在积极地配合医治,只是不知道还要花费多少时日才可以回家。
后来我知晓,当我晕倒的时候,是小强奶奶扶的我,我没有一头栽到地板上,还真多亏了她,当时把她给吓坏了,恰巧那时四姑爷刚外出回家,见状便把我送到了医院,后来孩孙们依次到来,这也让我欣慰许多,说明他们心里还是有我的。
我斜着眼睛不时地看往窗外,从傍晚时候的红霞,到黑漆漆的夜空,这夜色跟我的心情一般:黑沉。窗外飞过的,从白日里的小鸟到闪着微光的萤火虫,它们来了又走,走了又来,看到这些,让我不禁遐想,让我百感交集,我看过太多的人,见过太多的事物,却没有好好地看天空,或许是我面朝黄土习惯了,竟忘了自己背上的天空,现在倒是望见了,不想自己却躺在这人心生畏的病床上。我的心,又难过了起来。
回想我的这一生人,我也没做过啥伤天害理的事,现在却受到这般罪,眼泪不听话,开始流了出来。
我感到内急,便想尽了办法站立起来到卫生间,可任我怎么努力,就是使不上力气,走廊上的灯用着有些年份的微光把病房照得昏暗,旁边病友的鼾声打破了这寂静的夜,它钻过夹着青霉素的空气,清朗地传到我的耳朵里,饱含生机,那是对生存的渴望,只怪我的耳膜不争气,感到那鼾声怎地缺乏了一丝气力,那是对病痛的一种无奈吧!
我努力地扭动头,看见大姑娘正趴在床沿睡着,她能在这里,我是欣慰的,毕竟我们母女俩这些年斗气太多了,见到她我总忍不住要跟她拌两句嘴,但眼下这一时半会是拌不成的了,我听见她也拉起了鼾,想必是刚睡到的香沉。
突然,我也感受到下身有一股热流正浸湿我的裤子,我一阵羞愧,是尿床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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