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医院的最后五天......

作者: 奔的4 | 来源:发表于2018-05-02 21:11 被阅读161次

    (声明:此文对医务工作者没有任何偏见,他们是这个时代最可敬之人。)

    第一天 :不确定的煎熬

    我老了,那天我去看病,发现人们都处于不确定的煎熬里。医生因为不能为我确诊而焦虑,我想着病情可能会很严重而惶恐,还有治疗费用的不确定让我忐忑,墙上电视新闻里,一名记者正因为医学的模棱两可而提出质疑。在这么多的不确定性中,也许医生应该转变自己的治疗目的,不把呈现确定性作为职业的唯一价值,其实一些友善的安抚,就能够让我感觉安心。

    在子女的奔走和各种折腾中,我终于住进了医院,儿女们不用和我商量什么,他们工作太忙,还有孩子需要照顾,他们需要快速决策与行动,这样至少还能回家睡个觉。在我年轻时,老人是家里的宝,家族财富的传承以及老人经验的有效,使老人们得到了家人的崇敬。而现在,年轻人经济独立,经验嘛,可以通过各种渠道学习,这飞速发展的社会形成了“年轻的鄙视链”,我们这些老家伙啊,还是少给儿女添麻烦吧。

    第二天:气球理论

    我现在快70岁了,牙齿已掉了三分之一,隔壁85岁的老哥,早已不剩一颗牙齿。他含混不清地告诉我他最害怕的不是死掉,而是不断看到病友离去。我突然意识到,牙齿脱落、听力丧失、记忆力衰退,这是命运在提醒自己正在滑向生命的深渊。

    医生只治身体的病,他们通过药片、注射液、手术帮助隔壁老哥渡过了一关又一关,可是他的身体变得更弱,搞不好一次小感冒就可能让他丧命。我同情的看着他,或许并非疾病,而是各种医疗手段,就已经打垮了虚弱的精神与肉体。我们这样身体衰弱的老年人,或许真正该去的地方是家吧。

    我从年轻时就坚持锻炼,骑车、跑步,不抽烟,不喝酒,吃得节制,我每年体检,没什么大病,但是从30岁之后我就感受到身体状态的缓慢下行,男人就像一个气球,充到30岁时最为饱满,然后.....一点点地开始漏气。我想,我运气真好,气球中途没有被突如其来的天灾人祸所戳破,不过,身体的气球,迟早会虚弱到让我无法独立生活,在最后时刻,我会因为漏光了气而瘪下去。

    第三天:剩余时间

    检查结果出来了,好像是恶性肿瘤,好吧,我终将面对死神的审判。

    仔细想一想,我们还剩多少时间,决定了我们做事的方式。比如去离家几公里处上班,还剩一个小时,我会选择走路,如果还剩15分钟,我会赶紧去坐地铁。我年轻时,从来不会想到自己会老、会死,不会担心自己会白发苍苍、满脸皱纹。

    为了更好的发展,我不断结识新朋友,努力向外拓展着自己的空间,众多拓展者们会有许多势力范围的交叉、碰撞,于是我们压抑、焦虑、愤怒及憋屈。我投入时间、精力,以换取资源、人脉、财富、技能,我贪婪地吸收各种知识与海量信息,扩大自己的朋友圈和关系网,我想要登上马斯洛金字塔顶端,我想要个人成就、自我实现,还有站在山巅的风光无限。

    现在,我是孩子的爸爸,孙子的爷爷,我什么都控制不了,也不再需要多大的势力范围,我的未来是死亡,当下才是我关注的重点。我喜欢平静愉快的生活和亲密的关系,更需要家人和老友的相伴,为什么我老了才明白这些道理啊?我年轻时总是忘记远在外地的爸爸妈妈,一年仅仅回家寥寥数天。如果我从年轻时就好好对待父母亲友,是不是有更长的时间体验到生活的快乐?是不是父母走后对他们的遗憾会少一点点?

    第四天:做得太多

    病友里有一个患有癌病的年轻人,头剃得光光,脸过分的白。她不再关心漂亮衣服和事业有成,当发现生命如此脆弱之时,她和我们这些老年人一样,变得对亲人无比依恋。下午她突然晕倒,我偶然看到她戴着呼吸机,插满了各种管子躺在监护室的场景,她的老公面容憔悴,而她可能对爱人说“再见”的机会也不再有。

    我需要考虑如何死了,面对注定无法打赢的战争,我应该学会投降。我想和医生、护士们谈一谈,我希望他们能知道我的生命愿望,并在此基础上给出合理的治疗方案。我不希望他们只是医患关系中的独裁者,我会明确告知,在大限到来之际,我需要的可能不是标准的救治程序,不是医学干预,不是手术、化疗、重症监护。医生们都怕治疗得不够,但做得太多何尝不是对生命的毁灭?我宁愿利用现有的一切,尽量过好剩下的每一天,而不是为了渺茫的生存机会,牺牲现有的生活质量以及生命的尊严。

    第五天:从不自在到从容

    疾病的英文单词“disease”的意思是“不自在”,心理学上说这可以理解为有些疾病是“内在的不自在”的一种反应。很多人得了重病在医院就医时很快死去,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当我们被困在医院,被困在病床,被困在恐惧的想象中,我们的身体与精神更加不自在。这种不自在放大了人类潜意识中的绝望,内在的免疫系统因而跟随放弃抵抗,尽管有外部医疗技术手段介入,依旧于事无补,乏术回天?

    这时候我开始问自己,最怕什么?最要紧的是什么?我愿意为此做哪些交换?我害怕疾病的疼痛,但是更怕被插满管子困在床上无法动弹,我想要生活更接近正常,为此即使有些疼痛,有些风险我也愿意承担。所以,我找到了主治大夫和他详谈了好一会,我的决定是申请安宁而缓和的家庭医疗,我要回家,我想出院。

    人类来自偶然,必然复归尘土,无论秦皇汉武,还是俾斯麦罗斯福,死亡面前人人平等。我们做过了一生的选择题、判断题,最终面临终极考试-----离开。无论你是乐观、坚强、迷惑、恐惧,我们都会走出那一步,都会执行人生的退出机制,所以我们更需要在活着的时候,聆听并尊重你的内在心灵,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这样,你才有机会饱满地体验生能量,特别是体验到从死能量转化为生能量的过程,也许在那时你会发现死与生本质上是一回事,从而在遨游远方之际无比从容、心下自在。


    国家统计局数据显示,2017年末,我国60周岁及以上人口超过2.4亿,占总人口的17.3%,其中65周岁及以上人口接近1.6亿,占总人口的11.4%(国际新标准是65岁及以上人口占总人口7%即为老龄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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