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说起我妈,话好像就长了。
【一】
我妈是一个特别爱笑的人,她特别喜欢逗我们这些小孩子,准确的说,是那群小孩子。我在2周岁的时候,妈有了我弟弟,由于计划生育,她就带着弟弟去姥姥家住。有一次闲聊时我妈跟我说,有一次爸领着我去姥姥家,看到她眼生,在门口死活不向里走,也不说话也不喊妈。她还说,要不是看你是我亲闺女,我不要你了就,连声妈也不叫。妈跟我说时是笑着的,而我从姥姥那听到的是,我妈那个时候急着都哭了,看见我不叫她妈的时候哭了。后来这件事就成为妈取笑我的“案例”,一直到现在。现在,我们一直在一起,我跟她说的每一句话也从来没有与“妈”这个字离开过,我看见的妈也总是笑着的。
【二】
妈喜欢歌,她也唱歌。她的歌唱的很平常,很自然,脱口仿佛就是天生的音响。虽然她哼的歌我都没听过,词简单,调也简单,就是70、80年的调子。她做着饭的时候就会唱着:“咱当兵的人,有啥不一样”。开始的时候我们还会取笑她说:“妈,你又不当兵,当然不一样了”她还是笑眯眯摸着我弟的头说了句,不一样啊,让我儿子去当兵去。可惜啊,我弟到现在都没有让她这句打趣的话成真。有一次我弟在玩全民K歌,弟弟突发奇想,想让妈也来一首,妈不会唱流行歌曲,说要那个李连杰演的《霍元甲》的歌,妈跟着伴奏唱着,爸也跟着唱起来,这个好像是她们的暗号,一呼就应。说实话,她们的粤语歌唱的真不错,比我强多了,不,比我强着光年之外呢。
妈对我们姊妹3个特别松,我们特别喜欢跟她开玩笑,她是不会恼的。尤其是我那古灵精怪的妹妹,逗起妈来没一个重样的。有一天我学着妹妹的样子叫她:“玉梅,饭做好了吗?”妈很配合我的来了句:“大小姐,饭做好了,准备吃吧”我妹在旁边咯咯直笑。还有一次,大夏天的,妈感冒了,浑身没有力气,躺在屋里还盖着被子。我做了碗姜汤端了过去,本想我妈说几句感动的话,谁知她说,不容易呀,还能活着喝到大闺女做的姜汤。其实她知道我会做,就是她在的时候,从来没让我做过。她哪舍得我做啊,在她眼里,在她心里,我就跟国家主席的地位差不多。我懂,她也懂,只是都很默契的,不想客套。
【三】
姥姥闲聊时跟我们说过,妈没嫁给爸之前长的白胖白胖的,心灵手巧,什么也会,的确如此,我妈的刺绣,围脖还在我们家安放着。遇见我爸之前,媒人也给她说了好几次媒,最后相中我爸,我姥姥有点不乐意。最后也结了婚,有了我们。还说,嫁给我爸之后,脸瘦了,也黑了,在我爸家受气了。我爸一共四个姊妹,结婚时,小姑才10岁,妈妈要帮奶奶做家务,下地干活,还要帮着照料小叔子和小姑子。后来,二叔结婚分了家,但是生活还是拮据不堪。这几年生活好了,她还是不舍得吃,每次姥姥都会对妈说,多吃点,别亏了自己。我妈的确也是太累了,她一个人熬着夜浇完几亩地,她为了30、40块钱在凳子上一坐就是一天以至于落下了颈椎病,她跟着我爸在大太阳下做防水,她也在工地上搬砖和泥做小工。高中有一次开家长会,她对我说:“别人家长都化妆,皮肤嫩,你看你妈,黑成啥样了,你嫌弃妈给你丢人不?”妈,我怎么会嫌弃你呢,哪一次你来开家长会,我都是欢呼雀跃的啊!妈变黑了,变瘦了,而我却一天天变胖了。我们之间的感情,无关颜色的深浅,不关肤色的粗糙程度,当这么一份爱在眼前时,我还有什么资格和脸面去嫌弃她。
【四】
去年夏天,爸妈出去工作很晚都没有回来。那一天晚上,我心神不宁,好像冥冥之中,要发生什么事情。大约一点左右的时候大门响了,我妈走进来,手上和胳膊上缠着绷带。我问她发生了什么,她用一如既往的语气告诉我,她和爸在回来的路上出来点小车祸,幸亏旁边是草地,要不我就没妈了。妈脸上和身上都有血迹。她的右手中手指磨破了,筋都露了出来,就差一点就断了。我忍着还是哭了,我给妈煮了锅鸡蛋(妈不吃肉),洗了她的血迹,给她擦了把脸。期间,我一句话也没说,生怕一说话就让她发现我哭了,但我觉得,我哽咽的声音她还是听到了。她是那么的坚强,以至于到自己的手指快断了也不掉一滴泪。要从那开始,我就希望成为像我妈妈一样的人,是多么大的勇气与坚毅才能让她变得如此坚不可摧,是孩子和牵挂吧。
【五】
过年的时候我妈给我买了一件大衣,在她看来特别大方得体优雅,似乎我穿上之后就成为了那个法国贵族中的公主,应该受到所有人的夸赞与欣赏。拜年回家之后,我妈特别不解对我说,怎么就没人夸我闺女呢?这件衣服穿上多大气啊。我忘了当时具体说的什么,只记得还笑她说,我穿在身上舒服就得了,管他们夸不夸我呢。她为我打抱不平,她以我为荣,再怎么小的一件事她都觉得贴金,她喜欢接受别人对我的赞赏,喜欢我受奖励的时候的兴奋,她喜欢着我的一切,把我的事当成理所当然该她去做的事。
宿舍长谈,舍友问我,如果我要嫁的那个人,离着很远很远,你会嫁到那吗?我的答案是否定的,我不会嫁过去,有可能恋爱观不是爱情至上,但是我还是选择不会远嫁。我妈从来没有跟我谈过交男朋友的事,即使我已经是奔三的人了。余生太短,与其去找一个陌生的地方开始,还不如就安稳地呆在父母身边,在她们身边打下自己的天下送给他们,让他们享你的荣华,得你的半生安然。不是没有雄心壮志,也不是只想追求安然,做一个佛系青年,只是在他们身边我仍然可以施展手脚,获得我的一片天地。
【六】
前几天,自己特别的衰,也特别郁闷。在专业上一起气色也没有,明明努力了那么久却一直没长进,参加比赛也被刷,即使在我意料当中,我还是失落至极。那个时候,什么也写不出来,看见别人优秀的文章我除了羡慕嫉妒还有恨,急得我直挠头,头发也被我弄掉了好几根。还有各种的琐事把我直逼得窒息,在封闭的空间求着氧气,微薄压仄气氛分分钟让我想逃。
我跟我妈聊天,前几天因为一些事情一直没吃午饭,不经意之间被她发现,然后所有的对话都包含着“记得吃饭”这四个字。那一天,我沮丧的跟条狗一样,第一次给我妈发了一句:有时候感觉自己什么也做不好。我这一直显示正在输入,却迟迟没有消息。后来,在对话框上面,我妈安慰我,说我是练得少,不自然。我那个时候就哭了,不仅仅是因为我妈说的话,当那几个简单而平常的字组合在一起时,承载的意义已经超越了文字本身。我妈不会打字,她只会在手写键盘上写下自己认识的字,我在家的时候,都是我帮她打字的。现在,我妈用了好长时间给我发了几个字,几分钟之后,发现自己打错字了,又给我发过来。那种小心翼翼,那种想鼓励我的心境,我感受到了。她会好好地让我留着信心,让我再坚持下去。在我悲观的一塌糊涂时,她永远在,用春风拂柳的柔情让我重新振起。
妈拿着爸的手机跟我聊天“还以为自己真的刀枪不入了,一见到你就哭了。还以为自己真的无所畏惧了,一见到你就脆弱。世界再大我走不出你。世界再辽阔我不怕,有你托着”阿肆的《所幸》应该是首情歌,但情歌的歌词被我搬到这儿却一点也不觉得不合适。还以为我的翅膀已经足够强大,可以支撑起自己的天,可是见到你,才发现你才是支撑着我的那个人;还以为自己的盾牌与铠甲足够厚实,足够与世界的喧嚣嘈杂与中伤作战,见到你它们好像都没有用了;还以为自己已经走了很远,在你不到的天空飞翔,我回头你就在我身后不远处。
所幸,你一直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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