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离歌(第四章 逃婚)

作者: 凉夏风歌_ | 来源:发表于2019-02-09 20:06 被阅读6次

    1.各怀心事

    喜彤进门时,苏儒文正坐在大厅内。他沉默着,桌边的茶杯里升起丝丝的热气,浓郁的茶香飘来,苏儒文却未喝一口。

    “爹!喝茶。”喜彤知道爹是真的生气了,她扬起嘴角,声音带着撒娇的味道。

    苏儒文未喝喜彤端过来的茶,只是丢给喜彤一本黄历,语气严厉,几乎是命令道:“这月七日是个好日子。”

    喜彤没有说话,只是在苏儒文身边坐了下来,随手翻着黄历,似无意又似有意地说:“我不嫁。”她的声音虽然不大,语气却是万分地坚定。

    “啪!”茶杯落地,苏儒文脸上压抑的浓云变为喷射的怒火。

    “是想气死爹吗?!”

    “爹—”喜彤并不想让爹伤心,拉住苏儒文的衣袖。

    苏儒文转过脸去:“这月七日你必须上花轿。”

    “不!”喜彤闭上眼,“我不会嫁的!”

    苏儒文回头,充满怒气的目光却触到喜彤那张冰冷的脸,永远是那么倔强。苏儒文抬起手,重重地打在喜彤的脸上。

    喜彤惊异地捂住脸,脸上刺刺地痛。这是爹第一次打她,原本那么迁就她疼爱她的爹竟然打了她!她的心也跟着痛了起来,泪水已在眼眶打转,却强忍着,不甘示弱。

    苏儒文不愿看喜彤,他冷冷地站在喜彤的面前,表面平静,然而他的心早已被那一巴掌刺痛。

    相依为命的两父女因此而沉默,喜彤起身,打破沉默:“我不会嫁!”

    苏儒文转过身,对着喜彤怒道:“爹白教你了吗?”

    喜彤的腰挺得直直的:“我只知道爹教我,女子不要看轻自己,做事要对得起自己,万事只求问心无愧。我想这也是爹想尽办法要我读书学习的道理!”

    “难道爹没教你女子要懂礼仪廉耻,要自尊自爱吗?”

    苏儒文直直地盯着喜彤,喜彤的心被他的话刺中,她皱起眉,脸也火辣辣地烧着。

    今天的事,喜彤的确认为自己做得有些过火,然而那也并不是她的本意……

    “你知道这件事在外面传得有多难听吗?一个女子当众主动亲吻一个男子,这样的事你也觉得知礼仪知廉耻吗?”

    喜彤低头沉默,并不辩解。外面的人怎么说她不管,然而她却知道爹一定为了这件事失去了很多脸面。当年,为了让她上学,爹甚至放弃了官职,而如今,自己的做法,一定又让爹难堪了,她知道。

    可是喜彤却并不后悔,因为倘若没有这样做的话,现在承受这一切羞辱的就是柔弱的滢儿了吧。

    ……

    路府。

    夜晚的风很凉。

    滢儿的脸被风吹得苍白,盈盈的泪水在眼眶里闪着令人怜爱的光,眼眸里满是痛苦和悲哀。她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偶尔抬头看一眼墨迪,目光幽怨,却在墨迪看她的时候,立刻回避。

    路墨迪闷闷地坐在一旁。已经过了两个时辰,滢儿都未说过一句话。今日的事他还在帮滢儿瞒着父母,然而他却不知还能瞒多久,而且白天苏夫子所宣布的婚事也让他像是失去了魂魄。

    原来,他对喜彤的感情,比自己想的还要投入啊,墨迪有些自嘲。

    只是他真的可以放弃吗?墨迪眼神闪烁,握紧了拳头。

    但终于,他还是忍不住了。他轻轻地看着还在流泪的滢儿,疑惑道:“为何要这样做?”那晚,滢儿从未出过门,他是知道的;滢儿从一个月前偶遇司徒白,从此对他念念不忘,他也是知道的;甚至,连那日司徒白拉滢儿到小溪边清楚地拒绝了她,他也是知道的。

    只是他不知道,为何妹妹要用自己一生的幸福去作赌注,去赌这从一开始就注定不会幸福的爱情。

    对滢儿来说,司徒白真的这么重要吗?墨迪不解。

    滢儿不回答,任泪水静静地流下,划过她冰冷的指尖。她抬头看着墨迪,千言万语在心里却说不出口,面对墨迪的问话,她张了张嘴,最后仍然没有说话。

    自己何尝不想幸福?只是,她爱的人……

    月儿朦胧,星稀疏。

    兄妹俩在如水的夜里各怀心事。

    被爹关入房间已有五天,还有两天就该成亲了,喜彤看着窗外,一脸愁容。

    苏儒文走入喜彤的房间,喜彤转过身去不理睬。

    “喜彤,吃饭!”

    “哼!”

    “喜彤,别任性了,都是快要成亲的大人了。”苏儒文坐在喜彤身旁,语气温和。

    “爹,可不可以不成亲啊?”喜彤回过头,满脸期盼。

    “不行。”苏儒文嘴角的笑消去。

    喜彤拉着苏儒文的手,眼里有闪烁的泪花:“爹不要喜彤了吗?如果喜彤离开你,你会开心吗?”

    “虽然爹舍不得,但是爹希望你幸福。你幸福,爹就会开心。”

    喜彤抬眼看着苏儒文:“那为什么你要逼我和司徒白成亲呢?”

    苏儒文眼里充满慈爱:“司徒白会帮爹照顾好你,他会让你幸福的。”

    “才不会呢!”喜彤抬起头,“司徒白不会娶我的。他不喜欢我。”

    “那你呢?你喜欢司徒白吗?”

    “……”

    “我就知道,不然你怎么会去吻司徒白?”

    “才不是呢!”喜彤猛地从苏儒文的怀里站了起来,“我不喜欢司徒白!司徒白是卑鄙无耻的小白脸。我讨厌他,他也讨厌我,我们不可以成亲的!”

    “可是……”苏儒文让喜彤坐下,“司徒白已经答应了。”

    “答……答应了?!”喜彤有些不敢相信,倚在床边,眼里满是疑惑。

    “对啊!他答应了。所以,你就乖乖地做司徒白的新娘吧。”苏儒文拍了拍喜彤的肩,站起身准备走出去。

    “爹!”喜彤叫住他。

    苏儒文回过头来看着喜彤:“怎么了?”

    “我……可以在大婚前见见滢儿吗?”

    喜彤问道,心念一转,当下有了定论。她要见滢儿,有些事,她必须去确认一下,而不是这么稀里糊涂地就嫁了。 

    2. 婚礼

    正午。

    骄阳似火。

    穿着红衣的男子俊朗清秀,浓黑微皱的眉,高挺笔直的鼻梁,深邃湛蓝的眼睛,紧闭的唇透着淡淡的忧郁,举手投足间,气宇轩昂,高贵的气质与热闹喧嚣的迎亲队伍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迎亲队伍一路吹吹打打,街道顿时沸腾了起来。

    行到苏家门口,队伍终于停下来。苏儒文一脸喜气,如沐春风。

    司徒白站在苏儒文面前,轻轻一鞠躬:“夫子!”

    苏儒文“呵呵”笑着,扶起司徒白:“还叫夫子,要叫岳父了!”

    “岳父大人。”司徒白微低着头叫道,眉尖有一丝伤感掠过。

    “快进去吧!”苏儒文笑着拉过司徒白冰冷的手,心里不由得惊讶这冰凉的温度。

    喜彤一身红装,并没有过多的打扮,不施脂粉的面庞却显得更加清秀可人,莹润的脸也被红裳衬得十分粉嫩,皓齿明眸,檀唇雪肤。

    月儿将银制的挂饰戴到了喜彤头上,铜镜里俏丽的女子却皱起了黛眉。

    “好了吧!麻烦死了。”

    “还没呢!小姐,你还要上胭脂,还要画眉,还要……”

    “不用了!不用了!”喜彤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她伏在了桌子上,脸上满是伤感。

    为什么要伤感呢?

    是因为要离开爹了吗?

    要离开那个跟她相依为命了十五年的爹……

    喜彤的泪已在眼眶,月儿有些心痛:“小姐!”

    “好了!”喜彤勉强扬起嘴角,“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苏儒文坐在大厅内。大厅已经席满,熙熙攘攘的,苏儒文只是静静地坐着等待那一对新人的到来。

    红衣的男子走进来,低着头,脸埋在了阴影里。苏儒文有些担忧,难道司徒白并不情愿?

    月儿扶着红裳的女子缓缓走出。女子的腿轻轻颤抖,有些紧张,一步一摇中有着娇羞的美丽。

    新郎迎了上去,紧拉住新娘的手,新娘的身体像触了电一般颤抖了一下。

    新郎抬起头,苏儒文惊呆了。全场也唧唧喳喳议论起来……

    “路……路墨迪!”

    是墨迪!他一身红衣,眉微皱却显得更俊朗。他紧紧地握着新娘的手,却并未看她,只是手却越拉越紧,像是永远不愿放开一样。他平静地抬头看着苏儒文,眼里有着强烈的决意:“伯父!我爱喜彤,我想我比司徒白更能给喜彤带来幸福!”

    听到墨迪的话,苏儒文不知如何应对。墨迪转过头,看着新娘,声音温婉却又坚决:“喜彤,请你嫁给我!”

    “司徒白呢?”喜帕里却传来一声质问,微微颤抖的声音透露出新娘此时的激动。

    “他……”墨迪有些伤感,都到这时了,喜彤竟还想着司徒白。墨迪徒自伤感着,也未曾注意喜帕之下那有些异样的声音。

    “司徒白呢?”似有泪坠落下地,新娘慢慢抬首,喜帕轻轻滑了下来。墨迪看着眼前带着泪痕的脸,惊得说不出话。

    “滢……滢儿!”

    眼前的人,穿着新娘服的并不是喜彤,而是滢儿!

    滢儿看着墨迪,紧抿着唇,不语。滢儿不知道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站在自己身边的人竟然是哥哥,是墨迪!怎么会?!滢儿的心跳得飞快。

    刚才,如果不是一场变故,说不定她和哥哥已经……

    不行,她怎么能这样想?滢儿抿紧唇,泪掉得更汹涌了。

    苏儒文表情复杂地站了起来。全场突然寂静,只有滢儿泪水滴落的声音。

    喜彤穿着一身红装翻过庭院,跑进了后山。幸好大家都在庆祝大婚,所以一路逃出来都很顺利。

    喜彤回过头,有些不舍地看着这生活了十五年的大宅。那里每一个角落都曾有过她的美好回忆。在那里,是爹辛苦带大了她,是爹的关心与呵护弥补了她自幼丧母的缺憾。

    “爹,对不起……”

    泪洒苏府门口,喜彤回过身,从今天起,她就要开始独立地生活了。她暗自下定决心,自己一定要过得幸福。

    所以,爹你一定要开心…… 

    3. 再相逢

    穿过树林,是一条潺潺的小溪和一片青青的草地。

    阳光明媚,空气中氤氲着青草香。喜彤停下了脚步,躺在软软的芳草地上,闭着眼睛呼吸着芬芳。阳光镀在喜彤的脸上,温暖轻盈,让她觉得惬意至极。喜彤听着河水潺潺的歌声,开始做起了幽远的梦。

    清凉的海边。

    白皙的小脚在松软的黄沙上印下了一串串歪歪斜斜的脚印……

    飘起的白色裙摆,扬起的乌黑秀发,美貌的女子坐在沙滩上,光滑的小腿浸入清澈的海水里,各色的鹅卵石在阳光下海水里闪着动人的光彩……

    “娘!”如出谷黄莺,清澈动听的声音从女孩口里发出。

    女子没有回头,眼眸里有些模糊的悲伤。

    女孩向女子跑去,那典雅高贵的女子却突然消失在咸咸的海风里。

    女孩惊恐地看着女子消失的方向,忽然大声哭了起来,泪水一滴滴坠落在黄沙上,然而却未消失,而是化为一颗颗半透明有着白色光泽的珍珠……

    海风依然在吹,像母亲的吻,吻干了女孩眼角的泪……

    然而珍珠还在,在海风里闪着悲哀的光……

    “娘!”

    喜彤猛地睁开眼,幽远的梦在叫声中破碎,弥散在了空气中。

    喜彤擦了擦腮边的泪,模糊的视线这才清晰起来。眼前,是一双带着疑惑的湛蓝迷人的眼睛。喜彤觉得有些熟悉,将视线向下移去。

    “啊!司徒白!”喜彤惊讶得大叫。

    “苏喜彤?”司徒白也惊讶至极。

    “你不是在跟滢儿……”

    “你不是在跟路墨迪……”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又同时疑惑起来。

    “滢儿?”

    “路墨迪?”

    沉默了几秒后,两人开始明白过来。

    “啊,你逃婚了!”又是同时说出。

    “你这笨蛋!”依然默契,随后两人又同时沉默起来。

    “喂!”喜彤忍不住开口,“为什么要逃婚呢?”

    “你不是也逃了吗?”司徒白冷冷地看着潺潺的溪水。喜彤看着他的眼睛,似有一丝失望掠过。

    “那为什么要墨迪代替你呢?还有你是怎么逃的啊,我梳妆的时候你不是还在吗?”

    “随便找了个借口,然后墨迪就进去了。”司徒白侧过脸来看着喜彤,“你呢?”

    “因为讨厌你啊!”喜彤答得干脆,“而且滢儿喜欢你。我跟滢儿说的时候,她很开心呢。哦,对了,你是不是用滢儿威胁墨迪和我成亲的呢?我和墨迪就像兄妹一样,兄妹怎能成亲呢……”

    喜彤突然停了下来,想到墨迪现在正在和滢儿成亲,就担忧起来,现在事情被她闹得一团糟了,这该怎么办呢?

    “不是,他很乐意……”司徒白看着溪水,淡淡地说。

    他没有明说,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让喜彤知道墨迪对她的心思。喜彤不懂,那就不要懂了吧。司徒白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私心。

    “不行,我得回去!”喜彤突然站了起来。

    想到因为自己而一团糟的婚礼,还有墨迪和滢儿,她就无法安心。

    “你回去也救不了滢儿。”司徒白没有动,但是眼神冷得像冰霜一样。

    “可是,被我这样一闹,滢儿一定没法见人了……”

    “你回去的话,也没法见人,甚至连明天的太阳也看不见。”

    “啊?”

    司徒白转过头来,眉宇间满是严肃:“你还不知道事情有多么严重吗?你回去后能承受住那些可畏的人言吗?”

    “可是滢儿……”

    “以路家在京城的权势,他们不敢对滢儿说什么的。倒是你该想想以后你怎么办。”

    “我离开京城啊!等我安顿好了,就把爹接过来,那么我们父女俩就又可以快乐幸福地生活了。”喜彤放下了对滢儿的担忧,双手合十,沉浸在对美好未来的期待中。

    “可是,你身上有银子吗?”司徒白冷冷的声音打断了喜彤的幻想。

    “啊!银子!”喜彤恍然大悟,双眉拧到了一起,“怎么办,怎么办?我没带,我忘了啊,都怪我走得太匆忙了!”

    “首饰呢?”司徒白的语气并未带太多惊讶,似乎早已料到。

    “我从不戴首饰的啊!”喜彤的头无力地垂了下来,轻轻叹了口气。

    司徒白的目光停在喜彤的红色喜袍以及银制头饰上:“脱下来!”

    “干、干吗?”喜彤向后退了一步,司徒白却迎了上去,修长的手指划入喜彤柔顺的青丝,轻轻地拿下了银制头饰,“你想穿上这一身上路啊?是人都会知道你在逃婚!”

    喜彤愣愣地看着他:“上路?”

    司徒白的嘴角掠过一丝邪笑:“你要逃婚也是因为我,所以我有责任送你上路。”

    “可是,这样……”喜彤有些慌乱地低下头,摆弄着雪白的衣角,突然觉得前一刻还应该在拜堂的两人现在这般相处别扭万分,“这样,是逃婚还是私奔啊?”

    司徒白嘴角轻扬,有淡淡的邪气,他修长的手托起喜彤的下巴,声音里是深深的诱惑:“你想和我私奔吗?”

    “啊……”喜彤呆呆地看着他,湛蓝的眸似磁铁般吸引着喜彤的视线。她忙低下头:“哪有,我想的话就不会逃了。”

    司徒白的手突然放下,语气严肃起来:“所以说我送你只是因为责任。我对你一点兴趣也没有。”

    “嗯?”喜彤怔在原地。

    “赶快脱衣服啊!”

    “啊?”喜彤的眼瞪得更大。

    “你又在胡思乱想什么啊?”司徒白的脸一红,低下头,“换上衣服好上路,尽快把你送走,我就尽快脱身。而且你那一身应该可以换些银子……”

    “哦!”喜彤依然反应迟钝。司徒白看着她,嘴角露出浅浅的笑。

    “等一下,你是说,你也没有银子!”喜彤忽然反应过来。

    司徒白嘴角的笑自信骄傲:“我有脑子……”

    喜彤看着他,忽然感到一丝安全感:“那好吧!我们向大海出发!”

    “为什么是大海呢?”

    “因为我喜欢海啊!”喜彤笑着轻跑起来。

    司徒白手里的头饰碰撞出清脆动听的声音,和着少女清澈的笑声,使人满心澄明。 

    4.青楼

    “好饿啊!”喜彤看了看冷冷的司徒白。

    “忍着。”司徒白没有看她,依然背着包袱走在前面,似乎身旁嘈杂的闹市都与他无关。

    喜彤走在集市,各种小吃的香味向她扑来。她咽咽口水:“司徒公子,小女子已两个时辰加一盏茶的时间未吃过东西了。”她闪着她清澈澄明的大眼,皱起的眉似有无尽的委屈。

    “别装了,就在一盏茶以前你还偷吃了我的馒头。”

    “啊!怎么可能嘛?我苏喜彤可是京城第一奇女子。”喜彤故作轻松。

    “呵!”司徒白轻蔑地应和一声。

    “那个、那个、那个银子用完了吗?”喜彤问得小心翼翼。

    “只剩一点了。”

    “那要怎么办?”喜彤慌乱了起来。才过了两天,当衣服的银子就用完了,那以后要怎么办啊?

    司徒白不语,在想着赚钱的法子。这时,喜彤朝着四周看去,正好看见眼前一处装修华丽的楼阁,她眉一皱,计上心来。

    “喂,你觉得那里怎么样?”指着那处名为“凝香楼”的阁楼,喜彤笑眯眯地发问。

    青楼?

    司徒白斜了喜彤一眼,这丫头在想什么?难道她要去青楼?

    “喂,干吗不说话,你不觉得这个地方很好吗?”瞪了司徒白一眼,喜彤死皮赖脸地凑了上来,围着司徒白打转。

    “你是女孩子。”司徒白良久才开口,却只说了这么一句。但是,喜彤却明白了。当下,她的心里一甜,却没有放弃的打算。

    “就算是女孩子也没关系啦,去青楼也不是坏事,只要出淤泥而不染,青楼确实是个赚钱又快又多的好地方。如果只卖艺不卖身的话……”喜彤继续打着鬼主意。

    “不可以!”司徒白打断她的话。

    “我只是想能多赚钱……”喜彤委屈地低下头。

    “不行!”司徒白回答得干脆利落,喜彤嘴角有一丝狡黠的笑。

    “那样的话,”她忽然抬起一双明亮的眼睛,“那么就只有一个办法了。那就是你去卖艺,我扮小二保护你。”

    司徒白吃惊地看着她,觉得她的话幼稚得好笑:“青楼不需要男子卖艺的。”

    喜彤笑了笑:“谁说你是男子,你扮起女子来一定能做花魁。”

    “不行!”司徒白的语气带着些怒气。

    “难道你想要我流落青楼,你想要我爹气死?”

    “可是我……”

    “你可以的。你的皮肤很好,长得也很俊俏,只要稍作打扮,一定可以的!”

    “但……”

    “没有但是,你不想早点赚足钱,早点上路,早点脱身吗?你难道要和我这样无聊麻烦的女子在一起吗?”

    “不想!”

    “那就对了。我们俩一起去青楼相互有个照应,不要一个月,十来天就可以赚够钱了。”

    “……”

    喜彤看了看铜镜中的自己,满意地扬起了嘴角。故意画得较浓的眉带着英气,明亮清澈的眼睛,梳得高高的发,额上几缕散下的刘海,一身简洁的粗布长衫。扇子一展,英气俊朗。

    她转过身,看着房间内的司徒白。

    “司徒白雪小姐,是否已梳妆打扮好了啊?”

    “啪”的一声,房门被司徒白一脚踢开。喜彤望着一身女装的司徒白,瞪大了眼。

    天啊!怎么会这么高贵典雅?并没有怎么打扮,只是将那束起的发垂了下来,依然是清澈的双眼,可此时却更为湛蓝、深情,有一种脱俗的美。只是眉宇间的英气冲淡了他身上浓浓的脂粉气。

    “你看够了吧!”司徒白皱起眉,语气有些许不耐烦。

    “嗯,只是你怎么不插枝花呢?那样就更具风情了……”喜彤拿起手边巨大的白玫瑰。

    “你想死吗?”司徒白冷冷地看着喜彤手中的花。

    “哦!”喜彤夸张地皱起眉,站在了椅子上。她用手指钩起司徒白的下巴:“美人,你这样说话是不对的哦!”喜彤挤眉弄眼的,装出一副花花公子的样子。

    司徒白的嘴角扬起一丝故意装出的娇羞。“啪”的一声,他一脚踢倒了喜彤脚下的椅子,喜彤重心不稳向后倒去,司徒白一手接住了她,轻笑。

    “不想死就请住嘴。”他忽然变脸,松开了手。

    喜彤顿时跌到了地上,她涨红着脸问司徒白:“你真的只是凡人吗?”

    “嗯?”

    “你那么聪明,所有人都说你是天才,这也就算了,而且你还长得这么好看,真的让人吃惊……”喜彤低着头,声音很轻。不知道怎么回事,看着司徒白,喜彤就忍不住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司徒白看着她,眼神渐渐柔和起来。许久,他轻轻开了口:“你的打扮不像小二。”

    “啊?”喜彤扬起头,他怎么这么奇怪啊,怎么突然扯到了她的打扮呢?

    “小二怎么会这么细皮嫩肉,穿得这样大方。还有扇子,你想扮俏这也不是时候啊。”

    “去你的,你该不会是妒忌我扮得帅吧。”喜彤顿时抬起头来瞪着司徒白。

    司徒白心里有些忍俊不禁,脸上却依然冷冷的:“你看过哪个小二像你这样的?”

    “我不管,我就要这样打扮!”

    “哼,无理取闹。”

    “切,你才无理……”

    说着说着,刚才还算温馨的气氛变得吵闹起来。

    司徒白静静地坐在椅上抚琴,琴声优美,却带着淡淡忧伤。

    喜彤有些疑虑,这首曲子,不是母亲教她的童谣吗?

    不过,她很快就不再疑惑了,因为现在更为重要的是怎样唬弄住眼前的老鸨。

    然而花妈妈此时已看昏了头,嘴巴从看到司徒白开始就从未闭上过。喜彤有些得意地扬起嘴角,司徒白这小子,果然是老少通吃啊。

    “啊!花妈妈!”喜彤故意用低沉的声音唤住花妈妈。

    “嗯?”花妈妈只是轻声应下,目光仍不愿从司徒白身上移开。

    “还满意吗?”

    “嗯,好!好!”花妈妈咽下一口口水。

    “我们不卖身,只在你这卖艺十天,赚的银子你二我八。”

    “二八?”花妈妈抬起头。

    “对!难不成你想一九啊?”

    “二成你还想找我啊?我可是这城中最有名望的老鸨啊……”

    “啪”的一声弦断了,优美的音乐戛然而止。司徒白站起身,眉宇间带着怒,雪白的衣飘起,高贵儒雅。

    “看来,我们白雪姑娘不愿在凝香楼卖艺了!”

    “啊,好好好!二成就二成!”花妈妈急急地拦住正欲离开的二人,眯着眼打量司徒白,这绝对是百年难遇的美人,特别是那骨子里傲人的英气与清高以及那清凉的海水般的气质,这绝对是那些庸脂俗粉永远也无法企及的。

    “哦,还有就是我必须和他一起在你那工作。”喜彤笑笑。

    “啊,你这种长相会赶走客人的!”花妈妈皱着眉,喜彤白了司徒白一眼,司徒白嘴角却带着笑。

    喜彤气极,都是司徒白硬说她不像小二,于是她只好无奈地画上一脸的麻子,贴上两撇小胡子,再戴上顶油腻腻的帽子盖住眼,穿上一身脏兮兮还打着补丁的粗布衣。

    “是呀,我长得是有些抱歉,可是我很能干的哦。”

    “好了好了,我接受就是了。”花妈妈不耐烦地摆摆手,又神秘地问,“白雪小姐是哑巴吗?”

    喜彤瞪了司徒白一眼:“是,有什么问题吗?”

    谁叫司徒白宁死也不愿学女人说话。

    “哦,不打紧,不打紧!”

    “那么我们明天就可以开始了吗?”

    “可以,可以。”老鸨喜滋滋地连连点头。 

    5.阳子轩

    因为长相太过恶劣,所以喜彤被花妈妈安排到了厨房,可是在厨房怎么要小费啊?喜彤有些闷闷不乐。在厨房转悠了半天,喜彤终于找到了一个送菜给客人的机会,这样就有可能要小费了。

    喜彤经过大厅,一眼就看到坐在阁楼上的司徒白。他静静地坐在雪白的帘子后抚琴。琴声悠扬动听,司徒白俊美的脸庞被帘子遮着时隐时现。

    似乎只有在司徒白表演的时候,大厅才会如此安静。所有人都沉醉在司徒白的琴声里,或者更多的是沉沦在帘子后那不大清晰却绝美的容颜里。

    然而喜彤知道,司徒白不会轻易演奏,一定有人出了高价。是谁呢?喜彤抬起头,看到对面阁楼里的一张清秀的脸。

    那少年应该不满十六岁,此时他正直直地盯着帘后的司徒白,目光清澈,无一丝杂念。

    那少年身旁是一个书童模样的男子,脸很圆,眼被脸上的肉挤得很小,笑起来更是眯成了一条缝。少年笑着在书童耳边轻语了什么,那书童便急急地从这边阁楼向司徒白那边跑去。

    书童走近帘子,对司徒白说了些什么。喜彤转头看了看那少年,少年看着帘后皱着眉的司徒白,笑容如夏日中沁人心脾的莲。

    待那书童传完话,司徒白愣了愣,然后书童突然被踢出了帘子,惊恐地看着司徒白。司徒白不理会,抬头直视了一眼对面的少年,眼眸冰冷。那少年收起了笑脸,有些诧异。不久,少年又扬起了微笑,笑容里多了几丝赞许。

    司徒白不理会,低下头继续抚琴,然而楼下却没有了刚才的安静。

    “那个就是新来的白雪姑娘吧?”

    “嗯,美是美,只是太冷了。”

    “这就是所谓的‘只可远观不可亵玩’吧!”

    “对啊!那样的美人轮不到我们的……”

    “……”

    一曲奏毕,司徒白站起身,拉开帘子,径直走入自己的房间。看着他冷傲的背影,大厅里的客人突然沉默起来。

    “我不干了!”司徒白脱下雪白的外衣,随手束起发,又变回了那个俊朗清秀的少年司徒白。

    “你这样不行的。我今天累了一天才赚了几个碎银子。你的态度那么差,谁还敢请你啊!”喜彤有些丧气地坐在了椅子上,倒了杯茶,吹了口气,准备喝下去。

    司徒白拿过喜彤手中的杯子,拉起她:“跟我走!”

    “不行,才干了一天就放弃?那以后我们怎么上路啊?”喜彤甩开司徒白的手,又重新坐了下来,“你今天挣了多少呢?”

    “十两。”

    “十两?!”喜彤站起了身,“十天我们就有一百两了,那么我们以后就不用为银子发愁了!”

    “哦,今天那少年对你说了什么呢?”喜彤好奇地问。

    司徒白没说话。

    “喂,说了什么呢?”喜彤追问。

    “……”司徒白继续沉默。

    “哦,我知道了,他一定是要你做他的小妾。”喜彤故意气他。

    司徒白这下气坏了,回头狠狠瞪了喜彤一眼:“你胡说八道什么,他叫阳子轩,是什么知县还是什么官的少爷,要我陪他出游。”

    “那你为什么不去呢?”

    “……”

    “喂,你是男人吧,两个男人出游,有什么好顾虑的?”喜彤站到了司徒白面前。

    “可是他不当我是男人!”司徒白火了,“就因为我是个男人,所以我才受不了,笨蛋!”

    “切。”喜彤坐了下来,“那有什么,所有人都没把我当女子啊。当一些女子含情脉脉地看我时,我也没有觉得讨厌啊!”

    司徒白本来还在发火,但是听喜彤这么一说,却又忍不住发笑:“你在讲笑话吗?”

    “哼!”喜彤笑了,“笑吧笑吧,没啥大不了的。不过你还得再忍几天哦。”

    “……”听到喜彤的话后,司徒白立刻皱起眉头沉默起来,自认倒霉。 

    忘·离歌(第四章 逃婚)

    相关文章

      网友评论

        本文标题:忘·离歌(第四章 逃婚)

        本文链接:https://www.haomeiwen.com/subject/tfyzsqtx.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