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我是要到你屋过年的呢，可是偏偏从腊月二十九晚上开始，我妈的腰疼就犯了，一点啥都做不了了，躺在床上蛮声唤。没办法，我只好在屋做了几天做饭，所以就没办法到你屋过年了。到了初三早上，嗨～～，我妈的腰又不疼了，你说她这是不是懒病呢？”
后来瑞年又问她准备啥时候走？玲玲想了想说：“我想把十五过了再走。反正我现在上班闲得很，去了也没啥事，干脆在屋多呆几天。”
“还是工作人美，没啥事还拿工资，不像咱种地的，一年到头把人累死。”
“哪呢，你当是剧团的人都闲啊？我不是休了几个月工伤吗？嗨！等我腊月回去上班时候，才发现团里正在排几个新戏呢，可是没我的啥事了。焦晓梅、孔雪甯平时都是给我配戏的，现在都演主角了。我想在新戏里头好歹演上一个角色，哪怕是B角——就是当别人的替补也行。总比一天到晚没事干强吧？可是，我师傅到现在还在停 职 检 查，马老师叫在会上批评了几回后，又给气得中风了，所以，整个剧团就没人能给我说上话了。偏偏郭副团长看我师傅不顺眼，对我也就有成见了。”
瑞年听得有些头大，闷了半日方说：“工作人也不好当噢，都蛮耍心眼呢。”
“我可不会耍心眼！”玲玲将软拳在他腔子上楔了一下，紧接着轻叹一口气：“人都想着当演员有多美呢，可是谁又知道没事干、坐冷板凳的熬煎呢？我有时候就想，不是要批 斗 四（历） 人 （史）帮的孝 子 贤 孙吗？干脆把我也算一个指标吧，叫写一写检讨，隔上几天就在会上批 （历）判（史）一顿，也比没人招识强吧？你都不知道，我现在一到剧团去就头疼，平时啥都不叫你干，你说心慌不心慌？这还不算，开我师傅的批（历）判（史）会，我也得参加，可是他们批（历）判（史）我师傅那些话，我确实听不下去。事实，以前我师傅是不是整过谁，我一点都不知道。可是，我知道，我师傅不是坏人，她心善，对我好，对别的年轻演员也好。……一想到我师傅叫人批（历）判（史），我就伤心……”说到这儿，她竟哽咽起来。
瑞年想安慰她，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就在她腰间拍了拍，叹了口气。
玲玲却又笑了说：“你唉声叹气的弄啥呀？”
瑞年便咧嘴笑了笑，却没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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