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一人要先走

        时钟一秒一秒，嘀嗒流逝。日历一日一日，页页翻过。大钟一年一年，声声敲响。人这一辈子，弹指一挥间，如云如烟。

        老去，是不变的旋律，不分贵贱。人生在世，不过是走一程，送一程。总有一人要先走，或你，或我，或他。

        上周三，表妹给我打来电话，说“姥姥生病了，癌症”。我一愣，问，“姥姥，哪个姥姥？”她回道“你有几个姥姥？”（姥姥是我的外公，我从小叫“公公”）我傻了，一句话也说不出。平复了心情，我继续问了细节。外公这一个月都有点咳嗽，因为一直不好，就让外婆陪他去医院看看。去了医院，医生直接就让做了核磁共振。听说，片子上不好的部分都不用去找，满满一大片都是。外公是个善于养生的人，每天早锻，搓脚摸耳朵，吃芝麻核桃粉，80多岁的人看着像七十，所以，说外公生病，我是不信的。现在，我们全家选择了不告知外公真相，仅用中药调理，保守治疗。得知消息后的我大哭了好几回，妈妈更是整夜整夜睡不着，但这几日我渐渐接受了现实。一方面外公年纪大了，癌细胞不会很活跃。另一方面，我们得有信心，努力思考如何为外公提高生活质量，这才是我们该做的，悲悲戚戚，什么事都做不成。既然总有一人要先走，不如好好走，好好送。

        我的太奶奶，也就是外公的妈妈，是103岁时离开我们的。走前一周，她喝完了最爱喝的那箱牛奶，然后告知家人“自此，我不再吃东西了”。太奶奶是想活下去的，百岁生日时她还能拄着拐杖走动，元气满满地对我说“薇薇，你回来啦，住一天吧！”然而，过了一百岁后，太奶奶的精神大不如从前，有次要强自己下床去洗手间，结果把手腕摔伤了，而后只能躺在床上，偶尔靠轮椅出行，生活质量下降许多。前些年，我在日本留学，每年不能回国几次。有年寒假，我特地买了她爱吃的草莓味棉花糖给她，那天冬日暖阳，阳光洒在老太太身上，她送了我一个甜甜的笑，至今仍能想起那份美好。回国后工作不到一年，我遇到了可以相守一生的男孩，那年春节，我带他去看了我的老太太，那时的老太太已经完全没有百岁时的神采了，记忆也会混乱，可她依然一眼认出了我，叫了我的小名“薇薇”，说“你来啦，爸爸呢？”年后不久，接到消息，老太太去了另一个世界，许久无言。老太太的离去，其实意味着她那个年代的人都走了，一个时代结束了，令人唏嘘。

        我总在想，每一次离别都可能成为永别。很心酸，却又无能为力，唯有珍惜当下。想做的事及时做，想说的话当面说，别等到人走了，茶凉了，一切就都来不及了。不要计较，不要争论，平和看待这世界。做真的自己，爱身边的人，读喜爱的书，写称心的文，听好听的音乐，能够实现这些就已不错，名与利不过是身外之物，何必苦追。每个人最终都会成为这美好世界的一抔养料，努力拥有一个有意义的人生才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