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常常一个人,也只能一个人,独自走完一条很长很长的路。大概是厌世到了极点,所以每当我一个人穿梭在下班或者去图书馆的路上时,不管周围是安静还是吵闹,我都能够做到心如止水,并且目无旁骛。如果恰时有个熟识我的朋友与我擦肩而过,然后热情的打招呼,我甚至无法察觉到他的存在。我将很漠然的离去,他则很尴尬的回头。这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因为从小到大,一个人的时候,我都会这么懂事的不通人情世故,仿佛自己就是一只孤魂野鬼,见不得阳光,也见不得任何人。
朋友说这是一种病,孤独的病。我说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我一直很喜欢水,因为总觉得它是自然界最美丽的东西。它可以淌在皮肤上,也可以浸入衣衫里,它可以离你很近,也可以离你很远,它甚至可以肆无忌惮的伤害你,但同时却又默默无闻的滋养你。你得不到它,可又从来不曾失去它。它总是合群的,因为它从来不曾独自来到某个人身边;它却又是孤独的,因为它又从来不知道自己将要回到哪里去。所以我时时会问,像水这样无情却又多情的东西,是否也有一个所谓的灵魂伴侣。答案自然沉默的。
于是很同病相怜地,看着自己消逝的那段无谓的二十五年的光阴,就像一滴水似的随意洒落在这苍茫的天地间,不知来处,不知归途。欢喜也好,落寞也罢,总是这么不经意的过了一天又一天。葛的,便潸然泪下。
二
那天巧克力突然问我,你是不是喜欢易欢?我的笑容突然僵住了,在短暂的沉默之中,内心不明所以的做了巨大的挣扎。喜欢这个词对我来说是那么熟悉,然而此刻,却又是那么的遥远。就像一条年久的伤疤,在你不知情的情况下倏地再次淌出鲜血,你甚至顾不得疼痛,眼睛里尽是惊奇。
我还是回答了不是,尽管说的不是那么真实,却也没有那么虚假。
我不知道一个人要经历多少的磨难,才能在每个人面前都笑的那么真实。其实说起笑,最应该提起的是贾小宁,因为她的笑真的就像一朵盛开在盛晴下的向日葵,安静却又充满张力,总是给人向上的,乐观的情绪。然而她的笑却只能给人好感,单单纯纯的好感,却谈不上喜欢。
易欢总是说:“不认识我的,总说我是个很高冷的人,然而真正熟识之后,他们又会说原来你也有不为人知的一面!”我看着她那张极力掩饰有一点点龅牙的嘴,然后蔓延到眼角勾起淡淡的眼袋的笑容,我的心总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的堵住了一样。如果你此刻逗她一下,她会哈哈哈的发出完全没有淑女形象的大叫,接着身体也会不自觉的跳起来,像是一只遇见了猫薄荷的奶猫。不受自己控制,却又极力控制。
于是我就会想起第一次遇见她的时候,教育室里,文静,典雅,内向。
然而,却很少有人懂得她孤独。
三
我不愿,她也不会让。所以我便无法将她的故事一一述说出来,为了丰富她的形象,也为了凑多文章的字数,我只能说说她兴趣,譬如爱好文学,曾经梦想当个作家,喜欢大冰的书,还热爱民谣,想去学吉他,有做月老的潜质,还有个很优秀的哥哥。虽然这些对塑造形象都没什么实质的用处,但是我相信,任何一个男生认识并熟识她,都应该会喜欢上她。
当然我也不列外。
《风起长林》里,当知道妻子不能怀孕时,萧平章对蒙浅雪讲了一句让人终身难忘的话——对我来说,能够娶到你,就已经很幸福了,至于其他的,若有,那是锦上添花,若没有,也不必太过在意。
我不知道这是一种怎样的情怀,但是我却知道,这是对于爱情最正确的态度。我们只能先做好自己,才能有能力去爱护他人。所以上面我只能如实的叙述,我回答巧克力的话,并不那么真实,也没那么虚假。因为我从来不相信占有爱情是幸福的,因此也从来没有想过很主动的去追求某个人。于我而言,真正喜欢的,能够认识就已经很很开心了,至于其他的,若有,那是锦上添花,若没有,也不必太过在意。并且,我对与易欢的喜欢,也非完全出于那种单纯的好感,其他的,多是因为同病相怜的童年。
原因已经说明——我不愿,她也不让讲。
其实感情就是这样,你永远无法苛求它有多么完美,但却可以尽力的希望它更美好。
四
年轻的时候我和老李谈论过爱情,那时我们站在一座破旧的天桥上,左边是马路横穿头顶的小洞,洞的那边,是一个充满小巷子的村庄。洞口站着一群浓妆淡抹的妇女,而我们所处的那座破桥上,行走着各色的满脸满足的男人。而那个巷子里,有我不怎么认识的哥们朋友,和他们所说的天上人间。
那年我刚从学校出来。
那些站在洞口的妇女,没人时全部都面无表情,然而一遇到男的,便满脸堆笑。我和老李沉默的看着天上星星,时不时听到一阵阵挑逗的口哨声。我当时想,一个人能够现实到什么样的程度,才会靠出卖自己的肉体为生,然而一个人又能空虚到了什么样的境界,才会花钱去买得满足。
老李一直沉默。他不想和我讲话,也不想和任何人讲话,我知道,他刚刚失恋了。
我忽然很不仗义的打趣他:“你怎么不去爽一把,这样才对得起你为她守身如玉这么多年!”他突然很平静的笑了,接着慢慢的点上一根烟,在夜色朦胧中吐着云雾,像是一尊神秘的大仙降临。“爱情是自己的,跟任何人都没关系!”最后,他像要飞升了似的讲了这句语重心长的话。
果然,他和我一样,单身到了现在……
五
其实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和所有人一样,觉得这句话讲的不明所以,而且无根无据。直到后来慢慢长大,才知道老李在得道之前,对于凡尘的理解已经超出了我的想象。
是的,真正的爱情仅仅只是自己灵魂上的一种追求,它是好是坏,只取决于你的态度。就像是怀揣着的美好的春梦,只有你一直心中有它,它才能一直美丽如初,最后你才可以在夜里梦到。相反,就算你得到了其他它所有的附属品,最后你也终会发现,那将寡然无味。
譬如洞口等候的妇女,譬如桥上来往的男人。
有次和易欢聊到沈从文,她说沈老是写情书的高手,特别是那句:我坐的是后面,凡为船后的天、地、水,我全可以看到。我就这样一面看水一面想你。她还和我讲了沈老的爱情故事,说他家境贫寒,喜欢的却是富家女子,结果他硬是用自己的文采感动了对方。
当时我真的很想说,你不必羡慕别人,其实于我而言,你便是山,也即是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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