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呼啸,形势陡变。
上官司徒用眼角的余光看时,只见山庄副总管朱不笑拖着大刀、护院总教头裴神枪提着长枪、四小剑之一的上官小虫按着佩剑,三人健步如飞,大步流星地匆匆赶来相助。
朱不笑挥刀架住光头陈的雁翎刀,裴神枪挺枪抵住雷僧的血手印,上官小虫出剑逼退上官骚客的残花剑。卢狮子抖擞精神独战李黑衣,铁佛大吼一声力敌齐七七,上官司徒长剑一抖大战欧阳昆仑,三人都顿时感觉减轻了一半的压力。
然而,这三人真是来相助吗?这究竟是福还是祸呢?
上官司徒见局势稍有稳定,便虚晃一招,跳出圈外吼道:“住手!”
雷僧、齐七七和上官骚客平日听惯了上官司徒的号令,此时听这一吼,竟都不自觉地停止了攻击。
欧阳昆仑见攻势渐缓、情况有变,只好使个眼色,让光头陈和李黑衣也暂时罢手。
上官司徒双手抱剑道:“欧阳兄刀刀夺命,如此做客之道?”
欧阳昆仑晃一晃刀:“差矣差矣!不是老哥哥我非要夺你的命,是有一件事让老哥哥我非要夺你的命。”
“哦?什么事情能胁迫欧阳兄?”
“这个嘛…老哥哥我也是有难言的苦衷啊。”
“欧阳兄有什么苦衷,不妨说来听听,小弟或可相帮,何必兵戈相见。”上官司徒仍旧温文尔雅。
“上官老弟,老哥哥我如果不夺去你的命,就得不到碎云剑谱,你说,老哥哥我是不是迫不得已?”
上官司徒剑眉一挑:“原来你是在觊觎我们家的碎云剑谱。”
欧阳昆仑奸猾地一笑:“什么你们家的我们家的,落到我手里就是我们家的。”
“你夺了我的命,剑谱就能落到你手里?”
“不错,我夺了你的命,就能从他那里得到剑谱。”
“‘他’,是谁?”
“他是你们家的人。”
“难道是我二弟中军?这绝不可能!”上官司徒的手抽搐了一下,他从来不会怀疑他的二弟。
欧阳昆仑咳了一声,“这的确不可能,因为上官中军现在已经死了”。
“你说什么?你们,杀了中军?”上官司徒的手忽然不住地抖——欧阳昆仑说得轻描淡写,上官司徒却犹如听到了晴天霹雳!他不得不担忧起来,因为他已经隐隐感觉到,在镇剑山庄存在着一个天大的阴谋,再加上那一声示警的响箭——不到万不得已,上官中军是不会鸣箭求援的。
卢狮子早就按捺不住:“欧阳老匹夫!你休要在这里放屁!庄主,二庄主武功盖世,洪福齐天,不会有事,您不要被他乱了方寸!”
欧阳昆仑哼了一声:“卢大总管不相信,那也由你,反正他们这些人赶过来的时候,上官中军的确已经死了。”
上官司徒握紧了手中的长剑:“他们这些人?又是什么人!”
欧阳昆仑冷笑一声:“哼哼,他们这些人,就要动手了!”
这似乎是一句信号。
话音未落,两声惨叫。——朱不笑的刀砍中了卢狮子的颈项,卢狮子身首异处,立时毙命!裴神枪的枪插入了铁佛的左肋,铁佛的铁罩功立时被破——那是他的死穴!
其实在那一瞬间有三个人同时动手。只不过在上官小虫挥剑的时候,上官司徒早有警觉——在上官小虫悄悄向他身后移动的时候,他就已经起了疑心,只不过,他没有料到连朱不笑和裴神枪这样的大将也会反水!
上官司徒反手一剑划出,剑花飞迸,电光火石,将上官小虫连人带剑一同震出了三丈开外!同时,他飞身跃在铁佛的身边,以防有人再下毒手。
上官司徒望着卢狮子的尸体,悲痛不已:“朱不笑,裴神枪,你们这两个逆贼!”
朱不笑嘿嘿一笑:“庄主,我们的确是逆贼,相同的话,二庄主在临死前已经说过了。”
“是你们杀了中军?”朱不笑道:“不错,小虫刺了他一剑,裴兄弟又捅了他一枪,保证他没有痛苦,死得痛快。”他这一句回答,暗藏玄机,把击杀上官中军的责任全都推在了上官小虫和裴神枪的身上——若是此次不能除掉上官司徒,放虎归山,日后上官司徒报起仇来,他也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
上官司徒躬着身,拄着剑——若不是大敌在前,他早已伏倒在地,泣不成声。
铁佛虽重伤在身,但虎威犹在:“逆臣贼子,引狼入室,你们谁是主谋?谁要篡位?”他声若洪钟,宛如佛祖的咒语,震彻着每个人的心灵。
雷僧单手立在胸前,行个僧礼道:“我们都不是主谋。”
铁佛瞪着雷僧道:“雷老三,同为佛门中人,你对我真下得去手。”
雷僧面无表情,讷讷道:“铁兄莫要怪我。除去你,我便成佛。”
铁佛仰天大笑:“你成不了佛,你注定只是僧。”他笑声陡止,侧过身,左手立在胸前,对上官司徒行个佛礼道:“庄主,老衲已到圆寂之时,要见佛祖去了。”言罢,他右手运力,拍在了自己的天灵盖百会穴上!上官司徒欲出手阻止时,为时已晚,铁佛七窍流血,轰然倒地。
上官司徒忙俯身封住铁佛七处大穴:“铁兄,何苦自寻短见!”
铁佛颤声道:“庄主,来日方长,你拼杀出去,召集人马,为咱们兄弟报仇!老衲金身已破,必会拖累于你,不如一死,一了百了!”言尽,怒目圆睁,身体抽搐,终于气绝身亡。
上官司徒为铁佛抚闭双眼,缓缓起身,咬牙切齿道:“主谋究竟是谁!”
欧阳昆仑吹一吹手中的刀:“上官老弟,这人是你的至亲,我说出来怕你生气,气坏了你的身子,你还怎么耍剑,如何拼杀。”
上官司徒恨然道,“我已经猜到是谁了,无恨这个逆子,我平日看他忠孝仁义,却原来蛇蝎心肠”,他环顾四周——雷僧、朱不笑、裴神枪、齐七七、上官骚客、上官小虫,接着恨恨地道,“你们跟了这样一个阴险的小人,只怕不会有好下场”。
欧阳昆仑笑道:“老弟你不要白费唇舌了,他们已经反叛,高官厚禄唾手可得,是不会再站回你那边的。”
上官司徒抖一抖手中的长剑,剑身颤动,隐约龙鸣:“既然如此,那就来吧!”
欧阳昆仑晃一晃刀:“好,我就陪老弟你继续打一场,反正是输是赢,你都不会活着离开这里。”
刀与剑相逢,从来说不通。
欧阳的刀和上官的剑第二次斗在一起!
刀影汹汹,剑气昂昂。风随人动,飞沙走砾。
两个宗师级的人物相斗,没有人敢上前插手。价值来源于创造,上官司徒自己创造了一路“冲霄剑法”,他的确算得上一代宗师。欧阳昆仑算不算一代宗师呢?——他若不做接下来这件事,或许也可以勉强算作一代宗师了。
但是,接下来,他做了一件为江湖人所不齿的事。
上官司徒用力挥出一剑,寒光一闪,人止风静。他捂着左肋道:“欧阳,你从来不用暗器!”
欧阳昆仑面不改色道:“我从来不用暗器,所以我用起暗器来,才能真正发挥暗器的作用。”
上官司徒蔑视道:“镖上有毒,卑鄙小人!”
欧阳昆仑冷笑一声:“不错,无毒不丈夫,这可是你儿子无恨说的!镖上有毒,天绝穿心毒,无药可救。假如有解药,就算你跪下来求我,我也不会给你。今天,你必须死!”
上官司徒开始剧烈的抽搐,镖上的剧毒迅速渗入血液,通过心脏发散至全身,毒性发作,噬心蚀骨般的痛。
“你何不给自己一剑,省去多少痛苦。”——上官司徒的惨状就连欧阳昆仑也看不下去。
上官司徒仰面朝天,挥剑自戕的一刻,他仰天长啸——这个一代枭雄在心里拷问苍天:“谁来给他报仇?谁来给兄弟们雪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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