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有很多人,他们都朝着同一个方向,行色匆匆。
这场面让葛天有些诧异,来冀北野游也不是第一次了,这种荒郊野外之地,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人。
他们一行八人,夹在人流中一起向前走去。
走过一块块农田,一片片果树,一道道沟坎,一条条溪水,一丛丛野花……
日月沉浮。
葛天发觉,身边不断有人消逝,又不断有新人出现。
这些人表情木讷,不发一言。
葛天越走越觉得奇怪,最后终于忍不住了,扭头问身边一个强壮的男子:“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他回答:“目的。”
一句废话。
又走了一段,这人拍了拍葛天的肩膀,说:“哥,我到了,拜拜!”
葛天转头一看,路旁是一座坟,那人一闪身就不见了。
葛天蓦地明白了,刚才他说的不是“目的”,而是“墓地”。
想到这里,葛天头皮一麻,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五脏六腑一下变得空空荡荡。他像丢了魂似的机械地跟着人群往前走。
他是这次游玩的领队,作为领队,他不能把这件事向大家大肆宣扬,引起不必要的混乱。
天,不可阻挡地黑下来。
路旁几棵丑巴巴的山榆树,歪歪扭扭,戗毛戗刺,它们神秘地审视着八个人。
夜空中不知什么鸟在上下翻飞,险些撞到他们身上。
远处,黑黝黝的群山连绵起伏,山脚下有星星点点的灯火,昭示着隐约的村落。
冷雨稀稀拉拉地掉下来。
不能再走了,必须找地方住下。可这样的天气不适合野外搭帐篷,只能借宿老乡家了。他们向着那几点灯火走过去。
拐过一道弯,很快就到了。
这家院子不大,围墙和房子都是用山上的石头垒起来的,围墙有半人高。
房前有一条小河“哗啦啦”地流过。
几个人踩着河上的几块大石头,跳跃着走过去,进了院。
这家住着一对老夫妻,热情地接待了他们。
八人中有一对情侣,男的叫张南,女的叫王兰。
吃过饭后,王兰和老夫妻住一起,另外七个人住另一间屋子。
山里的天气变化无常,夜里,天上的雨变成了雪。
第二天推开门一看,四野白茫茫一片。几个人在雪地里欢呼雀跃,然后不停地用手机拍照。
只有葛天坐在房前的大石头上发愣,这样的天气爬山太危险了!
可是大家情绪很高,执意上山,最后只好把王兰留下来,在这里等。七个人踏着雪出发了。
一天,两天,过去了。王兰开始担心,这个地方她来过,两天怎么也该回来了,可是一直到第三天晚上,仍然不见张南他们的影子。
老夫妻不停地宽慰这王兰:“放心吧,没事的,肯定是下雪路不好走,耽搁了……”
等呀,等呀,到了第七天,大家终于回来了,可是人群里却唯独没有张南。
葛天低着头走过来,说:“王兰,我们在登山的第一天,张南就遇难了……”
那天,他们经过一个山涧,中间是个独木桥,本来路就不好走,现在雪化成了冰就更难走了。
葛天探路,走在最前面,第一个过去。
他在对面指挥者大家,“注意”“慢点”,人们一个个小心往对面爬。
最后是张南,就在要大功告成时,手一滑,掉了下去。
一同掉下去的还有那根独木,他们回家的路断了。
悬崖深不见底,张南必死无疑。悬崖上没有路,张南的尸体也无法寻找了,六个人只能继续往前走,另寻回家的路。
说到这里时,葛天终于长出了一口气:“还好,我们赶在张南的头七回来了,今晚他的鬼魂肯定会来找你,有我们陪着,你就放心吧!”
在葛天的指挥下,王兰坐在中间,六个人在她四周围着,每个人身边点着两根蜡烛。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终于到了十二点,这时突然吹来一阵风,“呼啦”十几根蜡烛齐刷刷地熄灭了。
门,同时被撞开了,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闯进来,一把抓住王兰就往外跑。
王兰拼命叫喊,撕心裂肺,那声音已经不是人声了。
那人越跑越快,终于甩开了葛天他们的追赶。这时那个人说话了:“别喊了,我是你的张南啊,你现在安全了。”
王兰早吓得没了人样,呆呆地看着对方,看模样还真是男友张南。
张南接着说:“我们在登山的第一天,过独木桥时全部遇难,只有我侥幸活下来,幸好赶在头七回来了,再晚一步你可能就被他们害了……”
天地间像墨汁一样黑,四周一片死寂,到底谁在说谎?
王兰彻底凌乱了。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