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 梦
文/郁南风
经一场大梦，梦中见满眼山花如翡，如见故人，喜不自胜。
——《有匪》
（一）
“我努力过，但聚散不由我。”荆棘对着寂静的夜空喃喃自语，可是天火流星迅疾而驰，没能听清他说的一字一句。
婚礼前夕，我和三五好友一同聚在荆棘的家里，喝酒吹牛直到深夜。大家多年不见，仍像昨日。酒过三巡，我们半开玩笑的问到荆棘:“怎么舍得离开我们，一个人去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于是有了前一句。
荆棘后来说他想要留下来的，只是怕来不及——来不及看看远方的海，来不及循着异国他乡的征程，遥望世界的山川大地，更怕来不及重逢走失的她。
人生没有几个十年可以继续。猝不及防，已尽半生。人最怕的就是没了希望……
我们听他哆哆嗦嗦说完，不禁唏嘘。
（二）
多年前我刚认识荆棘的时候看这家伙骨骼清奇，文文静静，透露一身正气。起初他还处处小心，生怕融入我们这帮“地痞无赖”中。相处久了才发现我辈亦单纯可爱，于是渐渐熟络起来。
等到后来发现，这厮虽然天天和我们混在一起，每次一到期末总拿第一。没事就在那看些稀奇古怪的书——网上买来的一大堆，还全是旧的。当我们以为他想要成为一名文艺青年时，又见他不知从哪搞来的一大堆破铜烂铁，自己在那捣鼓。偶尔我们玩游戏正起劲时，忽听“嘭”的一声响，寝室瞬间断电，他的桌子一股青烟弥漫，只露出一张黑脸一脸无辜地看着我们。估计他才是人间清醒，我等只知活在云间。
别看他这些搞得头头是道，一谈到谈恋爱这种事情，他变成了山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当大家伙都在热火朝天的谈恋爱撩妹子时，他却有心无力。奈何，作为我等打铁的好兄弟，自然不忘替他操心。果然，名师出高徒，不久后他也凭着一股“傻劲”跟上了我们的“潮流”。这便有了故事的开头。
只是我们没想到，这开头以后便是长久的落寞。
（三）
大家都没把学生时代的感情看得太重，有人却在那片苦海挣扎不出来。
临近毕业，大家都在忙着找工作，实习、考研各奔东西，唯独荆棘不慌不忙。他早已经拿着就业合同成为某公司的一员。大概人后的努力真的不会白费吧。
后来我们都在社会的毒打里喘不过气来，偶尔联系，也只聊聊工作，对未来只字不提。
关于他和她，也没了消息。
一年以后，荆棘打电话说辞职准备休整几天，我便让他搬过来一起小住。当我以为他和她应该毫无联系的时候，却还是看他带着那张旧照片，搬到哪贴到哪。
我心想，这傻孩子。
平日，我去上班，他就在阳台晒太阳，我下班，他还是在阳台。四五月的天，太阳已然热辣，可他毫不避讳。呆望着远方，久久不能释怀。我知道，大概他遇到无法解开的结，旁人也无法厘清。
就这样过了一个月，等到小屋里也热气弥漫，他突然说要离开了。我知道他已经做了决定，便由着他的意思。我和几个朋友送他到车站，新修的站台挤满了人，他故作轻松说:“我走了，这些天辛苦你们，以后再聚”。说完便径直上了车。
我明明看他循着人海看了许久，哽在喉咙的话却始终没有说出来。大概这座城还有他没有放下的东西。
（四）
后来，荆棘回来过几次，但每次都匆匆待两天就走。我知道他假期多，不过每次都是来了自己出门，坐个地铁一整天，晚上才回来。
深秋的夜里，三五好友约在夜宵摊相聚，大家又在畅聊谁谁结婚了，谁又升迁了，我们都在谈笑间感慨万千。短短两三年，大家都在变，而恍惚间，我又看到那张阳台上失魂落魄的脸。
我一直不懂，等到自己也经历了些许沧桑，才明白那句“我没有要把万水千山走遍，只是想去看你一眼，然后认真道别，后来也竟未能实现……”
期间我们聊到她，荆棘说:“我知道她不会离开这里，我也没法再回来。”
我知道，是他们谁也没有跨出那一步。
寒蝉鸣泣之时，未果之花，兜兜转转，随风飘散……
（五）
书上常说，你遇上一个人，犯了一个错，后来想弥补想还清，到最后才发现，根本无力回天。我想也是如此。
遥想曾经提着一颗奔忙的心，跨过学生时代的万重书海，履入社会山山难越的关隘，到如今，得到众人眼中的完满。我站在山海之外，审视自己，手中握着的那颗心也好似停止跳动。我仿佛恍恍惚惚活在梦里，没有历经一段燃情岁月，便在时间的推挤下来到这里。
彼时有梦，眼里有光，渴望星星的跳动，即使相隔了一万四千光年的距离，也想伸手触摸苍穹。可是，此时我站在24楼的阳台，却连百米之外的光景都看不透。
你看这世间匆匆，人生恰似孤舟，最终飘向了哪片孤海。
此刻我也好像明白荆棘的无奈，只是曾经的那片山海，已无波涛匿于人海。
我们总有好多好多的遗憾，要等错过以后才明白。
谢谢你，曾经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弥足珍贵的你，你要幸福。永远，永远……
end.
——写给走失的人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