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以普通话为母语,落地以来的前18年都为自己标准的普通话骄傲的妹纸,考上港大之后顿时发现自己被不会说中文了。虽然香港两文三语已经推行多年,但广东话还是使用率最高的,而且我是在选完专业之后才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个大坑:虽然港大时英文教学的大学,但是其中有一个学院——中文学院是可以不用英语上课的,当然这可以理解,关键是翻译好巧不巧正好归中文学院管。
求18岁的我的心理阴影面积。
以下是正题。
1. 为什么要学广东话?
平心而论,不会广东话对于不打算留港工作、非中文学院的港大生而言,也没有什么太严重的影响。毕竟香港普通话普及率很高,就算是小吃店应该也是可以用普通话点餐的。但是实际上很多香港内地生都会考虑留港发展,而且会广东话有很多好处,可以多结交一些local朋友,聊天更加无障碍,容易融入当地社会等等。如果说普通话,有的人会理解困难或者回答得令人理解困难(后者比较多),而且很多人用普通话聊天是问了才答,绝不多说(但是说广东话就会滔滔不绝)。嘛当然我也这样,如果用广东话跟人聊天会觉得舌头短了一截。而且我得吐个槽:我发现不论多大的公司/机构,打他们的客服电话就算按了3选普通话,接电话的人还是会先用广东话说喂你好,无一例外,科科。
如果要留港工作,情况就较为复杂,有些公司完全使用普通话/英文,有些公司可以接受大陆籍职员听广东话说普通话,有些公司则要求职员会说广东话(硬性或软性)。但是除非从事电话推销员/中文讲师之类非常依赖广东话语言表达的工作(这种工作也不太可能聘请内地人),一般来说对发音是否标准没有太严的要求(不过我本人并没有留港工作,所以如有错误请有经验的人士指正)。但是,如果打算留港工作并有定居意向,那么会说广东话就几乎是时间问题了,越早掌握越方便。而对于中文学院的同学来说,因为有六、七成的课程是广东话教学,不会听广东话=无法生存,再加上港大中文学院的内地生寥寥无几,不会说广东话=group project易占劣势+难交到朋友,所以代价还是蛮大的。
2. 广东话易学吗?
广东话的发音系统确实比普通话复杂得多,一共有九调,相近的音之间很容易混淆(我现在都在混淆),而且有一些音是北方人很难发出来的(比如Ng开头的词,而Ng是一个辅音谢谢)。但是同时,也很少有人真的去追究你是不是精通九音真经,一般人都是能听懂就行。所以也不必太在意音发不准,用你能发出的最近的音取代就行。
广东话的语法确实跟普通话有一定差异。比如很多词语、句子的顺序不同(广:沟通唔到=普:不能沟通),计数单位不同(一条头发vs一根头发),人称代词不同(佢vs他/她/它),其他语法成分不同(都系vs也是;我嘅vs我的)等等。广东话的词汇跟普通话亦有不小的差异,比如鸡翼vs鸡翅;老豆老母vs老爸老妈;早晨vs早上好等,这些词汇都是要背下来的。但是同时,广东话也是中文,对于中文为母语的人士来说还是比英语、法语等外语要容易多了。
内地同学学习广东话,最主要的特点是听易说难。就算不特别努力,上过校方开办的广东话课、大学四年呆在香港,大部分内地生都可以听懂广东话。实际上我认识的很多人在两年之内就能听懂广东话。我当时没日没夜地刷了十几天TVB电视剧和电影就差不多听得懂了。但是要说广东话,哪怕只以能够就绝大多数话题进行沟通作为标准,也要进行大量的会话练习。我个人认为很想学说广东话、对融入香港社会也有兴趣的同学,可以加入一个本地生较多的团体(比如学生社团,俗称“上庄”),一来大家可以齐心协力,甩开local/non-local的身份标签,为了共同的目标奋斗;二来如果本地生庄友、参加者多,则不可避免地要进行广东话会话,可以提早体验在香港企业工作的感觉。当然社团占用课余时间较多,也会被赋予很多责任,因此选择社团要根据自己的兴趣,不要仅仅为了学广东话而上某支庄(不过我也没听说过就是了)。当然如果你就读以广东话为主要教学语言的科目就不必烦心了,多交往一些同系同学就是了。密集练习的同学,很多可以在一年乃至半年内掌握广东话的听与说。
3. 学习广东话的资源有哪些?
学习广东话的资源其实非常多,所以大家尽可以抛下广东话教学视频,扑向TVB的星辰大海!而且跟英语一样,大部分香港新闻台在YouTube上有相应的频道,大家只要订阅即可收到广东话新闻短片。香港电台、电视节目、学校广东话讲座也都是不错的学习资源。我比较喜欢关注社会问题的《铿锵集》。如果有同学喜欢香港明星、粤语歌,也可以听歌、看采访等等。香港立法会的会议视频,也会在网上即时更新,还有英文、普通话同声传译可以听,水平相当高,翻译系同学可以作为参考。
4. 学习广东话有什么窍门?
其实对于香港各大高校的同学来说,有一个很好用的技巧:无论有什么不会说,一律用英文代替。甚至一整个句子都是英文都没问题。惊不惊喜意不意外。还有就是很多香港同学很客气,如果你用很beginner级别的广东话跟他们说话,他们会不忍看你挣扎而转用普通话跟你说,所以如果比较熟悉的同学,不妨告诉他们你练习广东话的意愿,这样可以大大增加练习的机会。而且很多同学很热情,会主动提供各种各样的协助。补充一点,学校开办的广东话课应该也是很好的学习资源,有什么问题还可以请教老师,但是由于我错选了另外一门给广东省同学开的课,所以无法提供评论。
总而言之,广东话就像外语一样,是通往对应的社会、文化、历史、人群的桥梁。由于广东话对于大陆人来说听易说难,大家也可以先练一下听,然后再决定要不要深入研究。对于有心人来说,广东话永远是不难的。
附:矛盾、冲突与语言
这一部分主要是给新生、来港游客和来港工作的新人看的,只是本着实用的目的介绍一些个人经验(烦请不要上纲上线或对作者的政治立场/观点妄加揣测)。我在香港住了近四年,其中目睹到的很多本地人与游客之间的矛盾其实是由语言或文化差异引起的。比如有一次我在麦当劳点餐,排在我前几位的可能是一位大陆游客,当时职员用广东话喊了几次“欢迎光临”(即要下一位客人上前之意),那位客人都没有反应,于是那名职员就指着那位客人用普通话大声说:“到你了!”,显然吓了那位客人一跳。我认为那位职员的做法虽然可以理解,但是有失礼节,而且其实如果有人帮忙解释、提醒一下就好了(可惜我当时隔的太远)。所以我想给很多游客/新生朋友们的建议是:既然身处一个广东话社会,购物、点餐时可以主动提醒对方自己听不懂广东话,如果有人用广东话跟你说话,可以马上用普通话打断对方,说“我听不懂”,不必不好意思。虽然存在中港矛盾,但不必过于紧张,或担心自己被欺负。香港社会有完善的投诉机制,如果有服务人员对你无礼,或者你感到自己的合法权益受到了侵害,你完全可以打电话或者当面投诉对方(打客服热线或说“我要投诉你”都可以,网上也可以查到各式各样的投诉故事),如果受到骚扰或欺负,也可以打999报警,既不必大喊大叫,也无需惊慌害怕。大陆人没有投诉的习惯,所以确实有的时候被欺负了大家第一反应就是跟对方吵(目的是维护权益,而不是发泄情绪),这也是个很无奈的事情。我曾经看到、听到不少冲突都是因为游客可能出于自我保护的心理,硬声硬气、态度强硬,而职员又可能认为自己不幸遇到了“刺儿头”,也没有好态度,然后只要有一个很小的导火索就能引发冲突。不可否认的是,糟糕大陆游客/学生肯定有,差劲的职员/香港人也有。但是如果为一点点误会或者沟通问题大吵一架,没了好心情,真的不太值得。
记得当时我来港第一天,手里拿着大额钞票、手机地图又打不开的情况下,居然转乘几次巴士去很远的地方买了日用品,都是多亏了几位热心人的帮助,所以我对香港人的第一印象很好。我身边的香港人朋友,给我的主要集体印象是单纯、热情、集体意识强、重视朋友与家人、有责任感。很多香港的学生较大陆的同学更注重劳逸结合,学业与课余生活并重,不太追求“做学霸”;但是一踏上社会,他们也会拼命工作去为家人创造好的未来,勇敢地面对高房价等现实问题。我真的认为绝大多数人不会对大陆游客或学生(仅仅因为“他们是大陆人”)抱有恶意,我个人也没有受到过任何侮辱或歧视(但确实有的同学有,我无意否认他们的经历)。我想说的是语言问题、文化隔阂真的可以造成很多很多令人不快的经历。所以我写这段其实是希望大家都能有一个好的体验,不希望因为一些极端例子让香港人和大陆人形成默认的敌对状态。
PS:近年来美容、私人健身等行业爆出过一些硬销丑闻,如果大家要做facial或者加入私人gym,需要谨慎行事。
咦我好像跑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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