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离愁——作者：李冰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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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从来未曾想过，自己会在人世间的沉浮中，会有着这样茫然而不知所云的结果。想要用尽一切欲盖弥彰，穿上一件可以掩人耳目的衣衫，隐藏心中真实的本能，却只是浅浅用一句所谓“谢谢，你的参与。”而弄得神破魂稀。还可笑的在这秋末而寒意渐浓的大风中，让风的温度与单薄的体温做着豪无意义的相互交融，最后让风的“野兽”咬得遍体鳞伤。可是有时人总是因挫折的迷迷大雾就是无法看清自己的真实面容。

走在这五光十色、忙碌而人潮匆匆的奢靡街头，孤单代替奢望，陪伴着我这20出头寻觅工作的青年。连无端的短发，都为这迷离的街道所俘虏，跳起了嘲笑的自由舞，无停无歇。好讽刺的结果，又是那样的情理之中的答案，但这可恶的狂风别想抹去我一丝丝努力与坚定的希望。一切的不确定在心中沸腾，还是连这些坚定或许也是可笑的幻象、无聊的庸俗电影、苦涩后单调的微笑。

其实我只是一个有着孤单灵魂的躯壳，对于别人一切似乎一笑而过，甚至可以说是嫉妒与憎恨交加，最后我却一笑泯恩仇。这是软弱吗？还是一个让心里有所安慰的理由呢？或许要是我能早些了解这真实的世界，就会出现不一样的选择，或许……我这胆小鬼，只会掩埋在人群中时，才有一丝勇气直起腰板，在时间面前展示着这一天时间给我的“礼物”。你看就连这单薄的西装，也在无意识周而复始地随意摆动，嘲笑着我可笑的坚持，为我破落的尊严加上一笔杂乱干枯，这礼物或许来得太容易，使我有些触不及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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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醒来时，又是母亲最真挚的微笑，温柔的眼神、蓬松的短发、简单的围兜包裹在粗糙的厚棉衣外，带着温暖而来。

妈妈望着我热烈地说道，“明明（我），今天妈妈买了你最喜欢吃的油条、稀饭。起来吃吧！”

听到这话，我似乎又回到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想着这些美味、闻着豆浆的香气、一种难以割舍的老味道让我不经垂涎欲滴。便赶忙穿起单薄的衣衫，准备开始我一天即将忙碌的生活。毕竟一次失败，并不能带来这一辈子的难受。有时觉得妈妈就是被“时间罩”所保护下即将凋谢的玫瑰，生怕一不小心就打破这平衡，或将带来一场无奈的争执，毁了美好掩盖下的不如意。

母亲总是那样亲切而喜欢夸大其词。就算为了她能在别人面前铮铮有词，我也不能放弃仅有的希望啊。虽然这是只有职校毕业文聘的我度过的第366天了。但我相信实践与踏实会带来温润的奇迹，而也将成为妈妈嘴里，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天才。

“明明，这次又是因为什么别人不招聘你啊？”妈妈关心的问道。

“当然,是因为我长得太帅，别人怕耽误工作的进程啦。”我有些孩子气地回答，总是让母亲笑得打了一个寒蝉。

温暖的阳光照进屋子，似乎充满希望的同时，心里又因为母亲的微笑，总有些小小安慰，或更应说是小小期待积聚在心头，就像仙人掌上嫁接的花朵，意外而来，却好似本体的连接般，骨血相连。在我眼里很简单，如书中所说，努力可能会带来失败，但绝不会再次像以前那样绕乱我的生活。

在这样周而复始平凡的日子里，我只是小小的怀念着从前的光荣年代，听妈妈说那时毕业后，工作会按需分配，可惜这些计划经济的产物都已随着国家的发展戛然而止。在这个看文聘的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我只能在比起以前忙碌的读书生活中，得到一些安慰吧。不是说，只要努力就能有好结果吗？不是说天才是百分之一的天分与百分之九十九的努力吗？那时还流行考托佛出国深造，可惜我这烂脑子，似乎只能穿起这有着垫肩的西服，勉强支撑起我瘦弱的小身板，带着看似有些年代的平光镜。游走于大街小巷，寻觅一次意外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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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时间逼着在母亲脸上，划下由浅入深的皱纹，也顺着头顶心，渲染出让人心疼的一段段或白或灰的发丝。看着这一切，似乎有时也会暗自神伤，但其实只是有个小小的渴望，一个渴望想要抹去这时间痕迹的方法。可在忙碌的寻找时，我早已成为了无心的小丑在风中为孤独的自我自由舞蹈而乐此不疲，不管是在外人面前，还是在最疼我的母亲面前。

从小我虽是一个孤单的灵魂，而母亲也是因为我的出生而和最恩爱的丈夫离了婚。知道这一切的我更是说不出的难受，更是不知道怎么面对，只是悄悄地看着母亲陪着我，每天周而复始的做着平凡的家庭主妇。其实母亲以前也是有一份让人羡慕的稳定工作，为了带我，他舍弃了金钱，舍去了稳定的生活，而放弃了该有的一切。

我却能在这寒夜与母亲和她皱纹累累的皮囊相依为命。而我只能看着母亲，在我睡着时，母亲总带着血与痛在疼痛的小角落四溢流泪。一次半夜醒来，母亲又一次在肆意痛苦中，蜷缩在沙发的小角落，泪痕条条，周边则是一条蓝色的手帕。那时我就像总有些沉重的石头丝丝压在心上、疼痛难忍、难以喘息，或许我注定我就是一个懦弱的逃避者。

看着这样的母亲，我却只是单调的想着，“母亲就是一个早已放弃我和父亲的人，根本就是一个见异思迁的坏妈妈。”

可是父亲也是，一年能回来几次呢？或许只是过年，难得见上一面，不知觉中我也是一个20出头的小伙了，想见爸爸也难啊。这次招聘的失败我该如何回应这期待的阳光，回应这唯一可以带来热度的视线呢！或许一些谎言能掩盖残破的躯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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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明明，你怎么啦？”妈妈看着我的郁郁寡欢，又一次微笑的看着我。

“我跟你说，你昨天叫我拿去洗的西服，我看你一直穿，也没好好洗过，便拿到干洗店去了。”

母亲单纯的语言，温暖关怀，却在此时，好似触及心里的小期许，引来了前所未有的剧烈爆破。

“你拿到干洗店去洗干嘛！那衣服又不贵，你就会浪费钱，你还有什么本事！我今天穿什么去找工作呢？”

我响亮的言语，吓得母亲低下了头，默默地抿着这干瘪的油条，但我好似心灵上得到了真实的安慰，可那小小的安慰却慰寄不了我早已被失败掏空的心。或许这只是对于自己自私的独白。

再看看母亲僵硬地反复无法夹起毛豆颤抖的双手，我心里沉寂已久的不情愿，占据着整颗孤傲的心。

我大声的呵斥道，“每次，每次都是这样，默不作声的接受我的一切不对，难道你就这么萎靡，这样珍惜这个来之不易的家吗？”

只见随着母亲刷的一下站起，泪水早已不自觉地滴落在桌上，沾湿了脸边的发丝，集结成了一束。慌乱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家里的水泥地板，忙乱地脚踝，踢倒了小小的板凳。我以为这时的她总会说些真实的故事给我，没想到她又一次像往常般，转过头去一阵小跑，跑向小小的厨房去盛饭。

其实我只是一个有着孩子心的青年。我希望母亲能正视过去，珍惜当下，更能正视我的成长尊重我的小小愿望。可每次一说她，她就低头而过，不声不响，无声无息。看着这样的场景，或是怕伤害母亲，我开始为自己找着合理的理由。

我竟无意识想转移话题，说到，“或许因为我在昨天好不容易得到的面试中，一问三不知吧，或许……”

在解释的同时，我也说出了昨天的不幸。母亲更是为我的自以为是的傻气，像孩子般眼泪夺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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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却手忙脚乱的张望这狭窄的厨房，似乎又想要像胆小鬼般逃走。但自责的心，在无限地蔓延中，使我开始了一段的无意识的独白。

我来回在桌边走着，说着，“对不起妈妈，你是最值得爱的母亲，我却把你当作了我，唯一生活不幸的挡箭牌与出气筒。我没有勇气面对给我一切的母亲，请原谅我这样无理的表达方式，来得取母亲一系列的在乎，我知道妈妈，并没有外人看到那般坚强与语不惊人死不休，我明白你所有的痛都是我造成的。都是我的出生毁掉了母亲，本该静谧而爱意浓浓的小日子，本该没有我却依然幸福的小生活，不知不觉中，单调的我又一次陷入反复循环的自责。”

可这样的想法，母亲你听见了吗？或许这就是我唯一一次的自白。我只是害怕母亲的再次受伤。

早上的冰在寒冷的冬晨，自由而凝聚，又在晨曦的阳光中，慢慢溶解，虽然带着冰渣子，或许也会在将要来到的正午融化殆尽，只有母亲尖锐的哭声，如冰刀般一次次的插入，还带着令人远离的气息。

每次到这时，我总是没有理由的责怪自己，没有理由，不管我大声的吼叫。还是吼叫后，单纯的自责，都是那样不需理由，其实我明白一切真切的道理，可是对于我这样没心没肺，连死都要带着面具的人。也又自私这样吃起了这饭，或许这就是我最真实中带假面具的报应吧，还是一个胆小鬼生活中的真实写照呢！

不知不觉中，我又陷入自我的小小催眠中，呆滞的言行，又恢复平静，似乎能给这单色的世界，一些沸腾的血液。看看这冬天也没有暖气的不到十平米的拥挤小家，堆满了母亲捡来的废品，似乎只能勉强转身的厨房也是瓶瓶罐罐一个又有一个的出现。

我不想用理性的眼光，分析一切不如意的根源，一切理性都会给我相同的答案，那就是我这只大米虫，每天吮吸着亲人的血液，活着，还是死死地啃着亲人的骨头，最后一滴不剩，而母亲却倾其所有，来养活我这无用之人。

可天空为何总是那样蓝，而家早已慢慢变成我得到慰藉的驿站，选择了安于现状的假意积极的我，在温润的温床中得到滋养。但似乎有时面试来，也不是真实的假意开心，我在这个世界，或许没了我，社会或许会轻松一些，没了我，母亲可以去找那个，愿意等他的傻男人。

这样场景在上一次发生还是在我没考上大学的日子里，我自责自己的没本事，而想要一死了之，可当我写信时，我才发现，其实我一无所有，连一个母亲热烈幸福的眼神也回应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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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熟悉的拍门声，母亲不由自主地从厨房的地上，抹去眼里湿润的渴求，站了起来，虽然只是一些无端的呐喊，但似乎也没有对这复杂的世界作出任何的影响。母亲只是用围裙，抹干了眼角积聚的泪，理了理因烦恼而杂乱的发丝，希望自己的模样能努力地看起来自然些。在门前的停顿片刻，母亲便僵硬而小心翼翼、温雅地打开门。

出现在眼前，随着逆光的作用，一个熟悉的身影，恍恍惚惚、高大男子，似乎因为是逆光，看不清他的模样，摇晃在门前，母亲看到这人影，便又强硬把男子拉进了门。在男子进来后，母亲便随着大风，勉强地把门死死地扣了起来。脸上则是一股气狠狠地瞪了那男子一眼，便又回到了厨房。

男子似乎也明白自己的不受欢迎，不只是喝了酒，还是心中早有些许不满，他摇摇晃晃走进门来，带着浓烈的大蒜与酒味，红着脸，在一阵寻找后，终于他在一个长凳上坐了下来，冬天似乎还真是凉快啊，男子只穿了一件背心。他又一只脚踏上椅子，好似一副家里全靠他的大老爷们的模样，挽起的裤管，沾满土灰的衣裳，死死地盯住母亲难过的脸。没错他就是我长久未回家有着血缘关系的父亲。

父亲微笑地说着，“看着今天的好光景，是不是，又想起了那个你最喜欢的前夫啊，我跟你讲，讲了多少遍了，他不是你的那棵树。你看你看，你就是不信，人家不是我们结婚没多久，也结婚了嘛。有什么好怀念的，或许我们儿子的不懂事也是遗传了他的种呢！”

一系列的讽刺带着母亲似乎也习以为常了，似乎这就是可笑的无知带来的悲伤。

母亲这次可没忍下，大骂到，“你到底要不要这个家了，每次喝酒都喝大了才回家，以前信誓旦旦的承诺，哦，都是假的吗？”

说着母亲盛了一碗粥，狠狠地放在父亲面前，发出强烈的响声，似乎因为用力过猛，饭在震动中，在桌上留下一圈米汤，而母亲粗糙的手也被这滚烫的米汤，染成了通红通红的，母亲也没流下一滴泪，和半点难受之色。

一切的错误，都使父亲的面子挂不住，可当年对于母亲的承诺，却是这样直白，那样老实与忠厚，可是一旦谎话重复一千遍就是真理。父亲在耳边工友的嘲笑中，开始怀疑，更对于我也是不理不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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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这粗俗的言语，我只想逃出这个热闹的表演会，虚假沸腾着，变得难以分辨。我只是一个胆小鬼，一个被欺负长大的胆小鬼，或许只有有些文化的外婆，又幽默地外婆会想要听听我心里最深的感受，想要了解，我这个被自己抛弃人的独白。回望这个世间、这个家，我只是一个平凡而自私的人，我终于在连连躲避中，穿着单薄的衣裳，便溜到了寒冷的北风中，或许只要我的离去，就会带来一丝的平静。

小时候，我就是这样，看着他们以这样的方式生活着，父亲母亲在吵闹中发泄心中各自的不快，总是不带任何的同情与理性，于是就这样我也学会了这样的表达方式。风呼呼的刮着，回忆带我来了，无辜的孩童时代。

那时小小的我，便胆子小总是躲在母亲身后，探究这美丽的世界。但母亲却只是对着我苦笑，眉宇紧皱，我虽不知为何。单纯的我，总是在母亲抱起我时，坚定地撅起嘴、用小小的手抹平母亲积聚的眉头，可每当放手，母亲的脸又恢复原来的眉头紧聚。

看到这样的母亲，我总是眼里闪过一丝湿润，母亲却在怀念的拿出那条蓝手帕，开心的回忆起来，脸上的眉头才舒展了。

年轻的母亲，说道，“宝宝，你出生了，我就可以和爸爸离婚了，带你一起去寻找本因我们得到小幸福。”忙乱地脸上带着难以形容的期盼与奢望。

我也不懂事只是好奇的看着母亲的笑，我也笑了。可惜没想到，那男人也在母亲结婚后，娶了一位当地女子结婚了。生气的母亲性情大变，就这样开始在怀念中，失魂落魄，看着忙里忙外的父亲，眼神里永远带着比较后的失望与相反的憎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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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七八岁的年龄，我终于可以上学了，我因为母亲的缘故每每被叫做野孩子，死命地嘲笑与讽刺，每次都要来个“鱼死网破”，才能得到心里的小小安慰，所以总被安上了坏孩子的定义。

直到有一次，一次期末考试，母亲看着我不足十分的成绩说到，“你看看别人家的孩子只扣十分，你怎么这么笨只拿到十分。过年，你自己拿给你的父亲，看看，是不是他的种。”

我却霸气地说，“成绩好，了不起吗？我只要小小的一努力就能得到相同的分数，不过有条件，你们过年别吵架。”

母亲歪了歪嘴似笑非笑的说到，“好妈妈答应你，只是考到90分以上，这个暑假我们就按你说地办！”

严厉的眼神下是一种小小的向往在心里种下了希望的种子，可当我努力在春夏秋冬中终于在第二次期末考试中拿了60分时。心里真是像这北风而来，刮得遍体鳞伤，回去看到我这成绩母亲没有高兴却又哭了起来，哭得稀里哗啦的。

在我以为这次她终于为我骄傲了吧，她却说到，“你这成绩真是像你那包工头老爹，只会嘴上说，到实际又是另一幅景象。”

母亲无端的悲伤眼神，使我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这样的嘲笑是我发现妈妈要的根本不是我的成绩好与坏。想到这，我就伤心的冲出了门，不再回头。

我只是就觉得母亲是可悲又可怜，心里只有那个曾经的野男人，总是无意识的拿我和爸爸与他作比较，终于明白了爸爸不回来的原因了。而后母亲也骂过几次我的成绩，但我一想到那个野男人，我也是气不打一处来，只要母亲叫我做这，我就做那。

直到母亲又一次被老师叫到了，在炎热的夏天被老师恨恨地指责了一番，回来自是我也不得不吃下自己的苦果。

母亲大声说着，一把扔了张私自改过成绩的考卷在我头上，“你在学校干嘛呢？”

“我什么都没干，不像你，一支红杏出墙来。”母亲听着就惊呆了。

没想到母亲又大哭了，说到，“我知道你和外面人一样讨厌妈妈。”

看着此时的母亲，柔弱而手无缚鸡之力，满脸的汗水交加着泪水，我开始发现母亲的不容易，其实她在家里也挺不容易的。身体也不好，老要生病，每次病没好就要再去很远的菜场买菜，每天都要很早去买早饭给我吃，其实妈妈也挺好的。

想起来在学校被人骂是野种，我脸皮厚，忍一下不也能过吗？在路边被被别人叫成野孩子，我心里明白，妈妈不这么认为，我就不在乎，在河边看到水中的自己，又难看，又自以为是，我明白我是妈妈唯一的依靠，我愿意抛弃这可恨的皮囊，只要妈妈能真心的对我微笑。

虽然我学习不好，但经常帮母亲做事的我，也得到了母亲的认可，她还有时会为我读不好书而辩解到，“我儿子，虽然小时候调皮了些，不过现在也懂事了，会帮妈妈忙的，在我眼中就是好孩子。”听着母亲这样的赞扬，虽然妈妈在我眼里总是那般悲伤的凄惨模样，平整的衣袖，有着一个个小小的破洞，迷离的眼神，好像深渊中的大海，茫然而无神。这样的家，却因母亲的说话时的骄傲而勉强有个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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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想着，我在寒光四溅的冬天，穿着一件单衣，又来到了外婆家，外婆家是一个，有着温暖阳光的小阁楼。她温暖的笑，似乎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温润质感，挡住了沙漠嚎啕的大雨，也能仔细有趣的说着故事，我就喜欢外婆讲故事，看着她的银发随着阳光的摄入，泛着光，精明的小眼珠，来回转动，她最喜欢穿的就是那几件珍藏多年的老式旗袍，最喜欢的事就是在阳光下带着小眼镜盯着厚重的书本不肯放手。

母亲-离愁——作者：李冰倩

每次我来这儿就是想让尊敬而平易近人的外婆听听我的故事，给我分析分析。外婆长久一人居住，虽满脸皱纹，但模糊的轮廓，可以看出她曾经的美丽，上扬的额头，就是她最美的自信，而她讲的故事都是千变万化，从不雷同。

或许因为外婆看过很多书吧，才会有这么多人喜欢她，每每神气的向我炫耀，“我年轻时，可就是一个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小女子，虽是小女子，但也有着万千追求者。”

我总是笑呵呵地看着外婆，虽也不知道她讲的是真是假。

但接着看着我莫名的笑，她便抿着满是唇纹的嘴，高傲的抬起头，点了几下又说道，“这当然肯定是真的。你不用怀疑。”

我也似有似无的点着头，“那美丽的小女子，可不可以在听你将一个关于自己的小故事呢！”

外婆想了想微笑的闭起了眼，享受这冬日的阳光说到，“那可是需要条件的呢？”

“什么条件？”我急忙问道。

她小小的眼神时不时向我飘来，她的条件往往都是些关于吃的小条件，回忆起来真是可爱极了。不知为何她也从不提母亲的事，所以不知因果的我只是有些一味的认为母亲是因为我的出现而悲伤，而总是这样以泪洗面，就算不知因果，这份自责也不会消失，因为在我眼里早已为母亲贴上了可怜可悲的标志。

每次和母亲吵完架，不管是寒冷的北风还是炎热的炙烤，我就会来到这唯一的避难所疗伤，不知为何，外婆的话总是能打开我心中，一层层的枷锁，或许这就是当局者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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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在我初中即将毕业之际，外婆瘦弱的身体，每况愈下，那时不知怎的，还得了肺炎，担心的我，着急地无法入眠。每每想到，外婆所给的安慰即将消失，我便像这有瘾之人，变得疲惫不堪，眼泪横流，或许外婆在我眼里早就不是一个外人，而是一个有着天使光圈的天使，和妈妈一起陪我度过，过去的每一个春夏秋冬。

我在心中悄悄许愿到，“只要……外婆身体好……我愿意付出所有的一切，包括我的生命。”

可是上天哪有这么容易听可怜的没用人说的话呢？

外婆最后还是被人送进了急诊室，看着被病魔折磨的不成人样的外婆，没人照顾，我就会经常过去看看。外婆不靠母亲，也不靠她的儿女们，或许只是不想打扰，外婆只是用她长期积累下的退休工资，勉强维持外婆自己的医疗费。

不过外婆只是得了肺炎，没什么大不了，再说在我眼里的外婆，身体硬朗的很。可没想到这次肺炎，还没好。外婆就肿了好几圈，因为暑假，我一直陪着外婆，此时无限的自责陪伴着我与面目全非的外婆在医院的日子，看着看着就心里难受到想为外婆做些什么？却手足无措。

这次外婆睡在急诊间的走道上，不在隐瞒过去的种种，又乐呵呵地看着我。

嘴中不断念叨着，“我的几本书，你带来了没，这可是我的宝贝，以后留给你传宗接代。”

看着外婆欣然的微笑，我也放松了下来，但似乎总有些千言万语，却总说不到点子上。

看着我的语无伦次，外婆似乎明白了什么，说到，“是不是又想听故事了？今天我准备了大礼包，条件是我要吃最好吃的咖啡、蛋糕。”

看着这般调皮的外婆，我只是生硬的点了点头，我坐在小板凳上，握着外婆因水肿而柔软的手。

外婆努力的直起身，平静地说道，“今天我要给你讲一个真实的故事，或许……”

外婆没讲几个字便又接着氧，想要努力地挣脱着病魔的阻挠，而后又是熟悉地娓娓道来，“明明，这次可是一个感人的爱情故事啊，或许也是我给你讲的最后一个故事。”

看着我微笑而含着泪，外婆又笑了，用力咳嗽了几声，随着肺发出的响声，随着轻细的音节的连续，故事即刻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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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在那个熟悉而红色思想渲染整片大地的年代里，一位美丽女子，穿着朴实的衣裳，走在平凡而无尽、铺满落叶的小道上。虽没有时尚元素的进入，但平凡而略显精致的五官，也使得这位女子有着非凡的命运，她来自一个书香世家，利落的短发更使这位女子在严肃中透着些许活泼与可爱，但说起话来又是玩笑连连，调皮的惹人喜爱。

她总是游走于她工作的干部学院每个不为人知的小角落，似乎想要寻觅自己的小浪漫。她的与众不同，总是使人不禁温柔的回眸，似乎她就是这自由因子的突变，对于这个世间女子总是充满热爱的小情绪，搞怪的小表情。活泼的女子虽总是安静，但书香门第的气质，早已深深渗入骨髓。

那天她又一次漫步于她工作的校园中，秋天的微风，卷起了一堆树叶，刮得她想躲一躲。没想到却闯入了一位青年自由慷慨的朗诵声中，引来了这位女子小小的关注，因为他也是衣衫朴素，只是有些单薄的身上，挂着温柔的衬衫随风流动。虽谈不上英俊，说话时坚持的表情，让女子觉得十分有趣。

男子自然没发现女子地闯入，嘴里大义凌然的说着，“惩罚恶人是上帝的事，我们应该学会饶恕！（《呼啸山庄》）”

说时情感饱满，挺胸抬头，还提起了小臂，富有那时少有的浪漫气息，或许连空气也因至高的语气，而开始有些心跳难忍吧。女子从未见过这样现代的男子会有如此奔放的独白。

女子便在志同道合之时，缓缓走到其身后，迈着有节奏的步子，轻轻地拍起了手，女孩古灵精怪的说道，“只有孤独才是真正属于自己一个人的。（《呼啸山庄》）”

加粗的声线娓娓道来，好似师出同门的对白。

可让存在于故事外的世界，听得云里雾里，其实那都是来自同一本书的经典名句，而这对白只有看过书的人，才会知道它真正的意义。此时虽这两句话都是同一本书的不同部分，但刚好符合，男子居高临下的俯视，与女子望见其背影的孤独与怀才不遇。

在默契的一笑后，才知道男子是一个爱好外国电影艺术的戏剧高材生，与女子一样都是来这儿给干部上课的同事，为了生计只能在老师的介绍下，来这里当语文老师。

没想到随着时间的磨合中，他们不仅是郎才女貌、志趣相投，连说起话来都带着同样的文化气息，每每他们都有说不完的话，看不完的电影，就这样他们在讨论中惺惺相惜，走进了喜闻乐见的婚姻殿堂。

虽然他们说的话没人能懂，虽然他们也有着浪漫的小争吵，但女子在结婚后就想成为一位普通女子，有儿有女，星火相传。而男子也则是一个浪漫的戏剧者，时不时的会在家里，模仿着各色大人物，虽然他们有着相似的兴趣与能言会道的小生活。但年龄的日渐增长，同龄的朋友都有了自己的孩子，自己也不禁羡慕，羡慕起了那些故事中家庭美满的小角色。

日子久了，男子的幽默，变得日渐惹不来女子的小开心，小惊喜，可男子却深爱着女子，知道女子喜欢孩子，所以才故意隐瞒了自己不能生育的小问题。可能这对于男子，这样的流言蜚语只是一个玩笑可以化解的，可对于女子，年龄大而不生育的闲言碎语，却一次次的打击着可怜的女子。

最后在结婚几年后的冬季，积淤成疾，爱情则在女子的大叫中，变得那样不堪一击，裂口重重，最后女子为了一个孩子，为了塞住别人的闲言闲语，做一个完整的女人，选择了嫁给当时最有口碑的包工头。一辈子在爱的攀比中，以泪洗面，而男子也淹没在无尽的红色血珀中，消失了。

几年后，男子回来也有了自己的妻子，一个性情和善的母亲，可惜女子在心里开始不断检讨着不会回来的爱情，自责着自己为了孩子的一时失足，可世上本就没有后悔药吃，女子在郁郁寡欢中，希望开始新生活。但不断对比中，使她不断回忆，以泪洗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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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故事完了。”

“完了，而那位为了孩子而抛弃一切的女子就是我的妈妈吧！”

我说着，我的泪水就流了下来，听着外婆最后的故事，一种难掩的苦涩，回荡于口中，一种同情的本色，显露无疑，看着我的迟疑外婆，只能躺着，似乎已用尽了全身力量，似乎她的话语在祈求我不要在和妈妈置气了。

但外婆还是努力微笑地说道，“你的妈妈以前也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总是爱哭，或是一个人扛着一切苦痛，孩子你明白吗……都是我使她变得脆弱不堪，还要勉强活着，她需要你的存在，这样她才有勇气面对这骨感而充满不平的世界。是我乱点鸳鸯谱，是我毁了你妈妈的一生。使她最后和一个包工头结了婚。对不起……对不起……”

说着，外婆又乐呵呵的，没几天在一个深沉的夜，我再来看外婆，外婆已静静地进入了活着的最后阶段——深度昏迷。当我在最后关头，把妈妈叫来时，外婆完全没有了意识，而昏迷的原因则是这小小的肺炎。

而我只能看着外婆，我最深爱的外婆以及那个最幽默最可爱的外婆，被活活的拔去了呼吸管。于是只要天空有些异动，我就会想起外婆。

因为外婆曾告诉我，“这天上的人，会默默看着这世间的一切，陪伴着活着的人，这样他们才会就会靠着天气互相传递着秘密暗语。”

打开空空的房间，一切都是一样的平静，阳光下似乎有着那涿人眼球的银发，似乎有着最优雅的坐法，走起路来，神气的抬起头，可惜一切都在那个过年的冬夜，戛然而止……只是有时觉得只有这儿的温度，才属于我和那最可爱的外婆，可能我现在是那样平凡，不应该说，比一般人过得还差些。

12

但是其实缓过神来，平复下来，就会回忆与外婆的每一次对话，这才发现每一次的对话都是那样充满哲理，我又一次坐在外婆坐着的位置，终于明白外婆讲过的故事，总有一个规律，正义战胜邪恶。世界因此而美丽。

或许外婆一直在说一个道理，“只有快乐，才是最值得被珍惜的。”

是啊，只有快乐才真正值得被珍惜，不管是妈妈的故事，还是那些以前的故事，其实外婆也为妈妈的如今模样而自责，却无力改变这命运的走向。

外婆死了，妈妈哭泣，父亲骂人的日子，我还过的不够吗？

其实我有无数个理由重新开始，我却只是白白的浪费，一次次的重蹈着、重复着过去的错误，只是因为想要轻易的得到遥不可及的美好念想，只有付出真实的行动，机会才会自己来找你的真实面容。

游走于外婆的小阁楼，看着满墙的书，我开始反思为什么我却总是这样，一次次在坚定中思考，在思考后付出成效，最后再次回到那个招人唾弃的小家。但我开始觉得其实这儿一点都不小，只要能容得下我的心。

13（end）

我不再矛盾与复杂，开始跟着父亲，一起跑工地，第一次带着手套搬砖，第一次勇敢的站在支架上，第一次……于是就这样我过上了幸福的时光，第一次单独和妈妈一起过年，第一次和爸爸一起看电影，第一次和家人一起旅行。

一切终于倒退回了原点，只是好像来的太快，让我追不上现实的脚步，天空又下起了春天最温润的小雨。

外婆，我想对你说，“我的许愿成功了，虽然没有使你回来，但我抛弃一切，最后还是换来了小小的幸福，虽然付出似乎与得到不相符，但我始终觉得，我得到的，要比付出得多。”

其实这次我终于明白了母亲也活在无尽的自责中。

因为她在一次与过年喝醉酒时，说道，“明明，妈妈对不起你，对不起你，都是妈妈害得你选择这条最难走的路，是妈妈不对，妈妈有错……”

父亲退休回家，看着母亲的不容易，也开始觉得有些对不起这苦命的妻子。父亲虽粗鲁，但对就是对，错就是错，看着自己以前犯的错，给了他一个重新开始的新理由，好似又回到了那个老实巴交的年代里。

后记

人生到底该珍惜什么？日渐好转的我，开始思考这样的问题，虽然可能再也听不见外婆的故事，但或许人生就需要这样一次痛，一次痛得体无完肤后的觉醒。才能珍惜你真正得到的，其实家里变得以前不同，或许只是一次可以改变的开始，才能一次次的把饭团越揉越紧，最后成为一股绳，支撑起往昔的一切不快。

我好奇地问爸爸，“老爸，你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

爸爸看着我的傻笑，说到，“其实爸爸不是完全的好人也不是完全的坏人。我就一山东包工头，其实我们都是一样的。”

说着他又幸福的喝起酒，其实过去真的不重要，现在才是一个新的开始。而且人都是一样，都一样的自卑，都一样的因害怕失去而把自己的亲人，越推越远，一样未引起关注而不断使出奇招。只是对于他人，人生只是一次次在寻觅着自私自我的过程，可怜又可悲，一样可悲的提醒着自己的弱小，与不堪一击的逃避。

或许只有有勇气认清自我才是最直白的独白，就像外婆说的，“当罪恶的我战胜善良的我，我就是恶魔；当善良的我战胜罪恶的我，我就是天使。”

母亲-离愁——作者：李冰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