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指一挥

时光如滔滔江水，一去而不复回。然而，存留在记忆深处的历历往事，有时固执至极，是无法轻易挥别或自行消逝的。回顾曾经走过的路，总会时不时地在心头激起阵阵涟漪，轻轻叩击灵魂的内壁，使之难以安歇，或索性坐直身子，徐徐打量一番洁白如昼的天花板，俄而，又收敛起莫名的神态，沉入自由驰骋的梦境，随即吟咏出似乎贯穿着阴阳顿挫一般的鼾声。晨起，一顿盥洗和劳作之后，稍微理理头绪，一天记忆之河沿着既定的路线，在一开一合之间，悄悄洇出熟悉的图案，往远处和更远处漫溯。曾经风华正茂时，迷惘和不迷惘的青春洋溢在眉毛眼角上，外面的世界与心目中的一碧清河无异，阳光与汗水尽情在“工作间”和运动场挥洒，淡淡的日子、火热的青春于不经意间相互燃烧着。忙碌中的充实，或充实中的忙碌相得益彰、和谐生趣。如此悠悠岁月，竟在几多荣誉的敲打下莞尔成诗。彼时，花草杂然无序，若干棵泡桐与杨柳悠闲在自己的晴空里或阴雨下，或与主人相嬉戏、共缄默。

午时，已辗转数处，似乎大同小异。自北向南，渐进炊烟弥漫时。青春依然浪漫，脚下踩踏实地。担子一如既往地重负，相较于过往，七百多日的辛勤耕耘，其收获日益丰盈，或物质或精神或其它。彼时，明晓了泥水与水泥的有机转换，自然亦读懂了朋友间的真情厚谊。闲暇时分，或闪转腾挪于篮球架下，抑或手持一柄网拍，任选一方空地，与“对手”面对翻飞不已的羽球搏击和抽杀。归来后，有时会嗅到铁锅内流溢的美食“乌鸦头”芳香，刹那间，数只搪瓷碗必将一抢而空。欢歌笑语里，传递着同龄人心领神会的默契与放纵。那座简易二楼实在抵御不了青春的恣肆与泛滥，时光并不忌讳某类凝固与酣睡。即使身处渭北一隅，依然涌动激情澎湃的世界大潮。

同样在午时，却是另一番天地。感觉已远离了默默渭河，而渭河不舍不弃始终追随着，就像影子一样。山水相依，此话不虚。五龙脚下，渭河南岸，用一种久违的声音呼唤着谁的大名。一帧“请柬”委婉地发出邀请，“四方城”内酝酿新的腾飞。大者寥寥，小者甚寡，一切堪称“袖珍”。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其后的背景却令人惊诧。同样的工作，劳动起来一如既往。人数不多，该操的心丝毫不减。犹如一架飞机腾飞而起固然不错，一旦因故（或曰大环境）折翅不起，久之生病，无奈之余只有蛰伏。然而，开门七件事天天发生，谁也做不到不食人间烟火，那番难捱的窘境可想而知。好在天无绝人之路，敢于奋斗者必然自强不息。蛰伏许久，坦然面对，即使深山也有太阳升腾之时。迷离的梦境渐渐生长，更大的世界毕竟充满着诱惑。

依旧在午时，反复梳理过的坛坛罐罐，在坎坷不平的道路上颠簸前行，中途拐弯多次，总算找到了差强人意的归宿。新的归宿意味着新的希望，那是一个个拓荒者重新踏上征程。名实不副的环境下，每个人怀里揣着色彩斑斓的梦。荆棘密布，困难重重，阻挡不了跋涉者不辍的步伐。在如此境遇里，依然有星月闪烁、日照素颜。花儿芬芳，与观赏者多寡无关。正如泰戈尔所言：天空没有翅膀，但我已经飞过！

渐进黄昏，鸟儿在巴掌大的天空飞翔，有时冲出视野，不久又折回上空。一墙之内，似乎束缚了翅膀的飞翔之梦。迎接大世界，才是自由搏击的好舞台。历经了暑期的等待与煎熬，那刺耳的电话铃声终于打破沉寂，默然豁亮出一道希望的彩虹。扪心自问，雄心犹在。然而，另一个声音在提醒着什么。凑近些，惜乎两眼没有捕捉到应有的声源；追赶它，双脚早已失却了当年的节奏。纵然固守着阵地，亦颇感心力不逮。赤诚若此，谁懂我心！超越自然规律，似乎近在咫尺。几番踌躇，几番纠结，终有告白之语。哪知机关暗道，盘根错节，瞬间令人心凉至极。啥叫“说了不算算了不说”，其波澜尽在壶中。凡事最怕较真，一旦较真，九头牛也难以拽回。诚然，风景绝好之处，往往在群山之巅，吾辈无他，心向往之！如能于群山之巅一览“无限风光”，何必在山脚之下徘徊复徘徊呢？

黄昏时，近乎平坦的路蜿蜒着。时而凝神远瞧，时而昂首张望。高处风景异，远方多迷津。花儿朵朵，脚步阑珊；树木参天，屋后炊烟。太阳打头顶飘过，路上行人寥落。需要笔墨刀具者与灵魂缺失者均能找到答案。面孔或熟悉或陌生，全在一念之间。即使所谓“新政”出笼，也让思绪轻泊于山山水水，寂寥时，哼几句小曲，如若不惊醒几多鸟雀，那就激起些许浪花……

此刻的黄昏，夕阳正在燃烧。恍若弹指间，一头扎进“狗年”！（2018年5月3日）

弹指一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