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家婚俗,谈过不少。在苗疆,某人的苗家好友婚事种种,亦是参与过的。如今,大抵是汉苗结合,略有不同了。
清朝人陈鼎,自小便随父亲游走在云贵一带,对苗家风情极为熟悉。加之其取了苗家土司的一房女儿为妻,于苗家贵族婚俗,可谓亲身经历。
由此,陈鼎写了《滇黔土司婚礼记》,将苗家婚礼的诸多礼节和仪式记载成文,颇为详细,实属少见。
某人摘抄一二,论道论道。
苗家土司婚俗一景
余娶时,杂行汉礼,用乐器,兼苗中铜鼓。亲迎绛纱灯百对,筏炬百燎,火爆以千计。
彩舆蓝盖,用先人仪仗为前导。头一、牛一、豕一、犬一,皆涂以彩。酒二瓮,钱百缗,犒司阍,其执事人皆役所属诸苗。抵府,奏乐者七,发炮者七。
开门,外舅公服趋立阼阶(《尔雅》:妻之父为外舅),揖婿及傧相入。傧相皆痒中知名士,闲于礼者也,具巾衫顶带以从事。
婿与相者从右入,再拜堂下。相者引婿升堂,布席南向,请外舅坐,外舅辞焉。婿入拜,外舅受四答四,婿下堂,奉雁币陈上奠之。再拜毕,婿与相者东向坐,外舅北向坐,进桂子汤者三,鞠躬者六。
相者引婿入后堂,发炮者三,奏乐垂帘,相者凡三诵词请外姑(妻之母为外姑)。少顷,外姑率媵出坐帘内,婿入拜于帘外,亦受四答四,即命坐帘外,进梅花汤者三。
饮毕,帘内一绯衣老媪出,以软红罗丈许,束婿腰,牵入帘内,相者不得入。
外姑引入三堂,再拜讫,又遍拜诸媵母,母皆跪答。引婿南向坐,外姑西向坐,诸媵母皆退外姑一等坐。进玫瑰汤者三,毕,又进枣栗莲子汤者三。
每进汤,必再鞠躬,毕起再拜谢。外姑出赠金玉杯各一对,金象箸廿双,金银镇纸,彷圈各一对,金二条,银二绽,命绯衣媪送出大堂,坐席演剧。
饮三爵,彻席更衣,上攒盘,又饮三爵起,复衣公服。相者引至堂下,再拜谢,外舅乃出缎纱绫罗各十二束,黄金十二锭,玉碗二只,古炉二座为赠,婿再拜谢。
引婿从后堂,历三堂,由书楼至妆楼。凡门,相者必唱礼再拜,谓之“拜门”。
将见其女,故重其门而劳婿也。吁!有苗氏可谓愚矣!夫拜门,岂见门而拜之谓耶?门何知而拜之乎?
姜赧胡侃:此文通俗易懂,某人不一一将文中所述啰嗦一遍。
陈鼎为苗族土司看中,选为女婿,办了一场隆重的苗家贵族婚礼。只不过,也有所不同,因各取所需,汉苗礼仪杂行。
祭祖牲,却是有独特之处。“头一、牛一、豕一、犬一,皆涂以彩。”。某人学疏才浅,“头一”,不知何物。牛,猪,常见不足为奇。“犬一”,也是颇为奇怪。
苗人诸部大抵都以盘瓠为先祖。而盘瓠为神狗,苗家人一般不吃狗肉,甚至不少地方有祭祀“神狗”的宗庙。用“犬”祭祀先祖,岂不是亵渎神灵?
外舅外姑,旁人若不知晓,恐怕多会以为是舅舅或者姑姑。而苗家人,外舅为父,外姑为母,且女婿请二老上堂各有不同。
最为独特的是,苗家土司给与女婿的礼物,丰厚异常。外姑(岳母)先送女婿礼物,有金玉杯、金象箸、金银镇纸、彷圈,金二条,银二绽。此后,外舅(岳父)出手,缎纱绫罗(古代此物可做钱用,换钱亦很容易),黄金十二锭,玉碗二只,古炉二座。若是普通汉人,见了这些物件,怕是心动不已,毕竟金、银、玉、铜……可都是硬通货。
而“遇门则拜”,某人也是第一次见。
陈鼎自己作为苗家女婿,不仅觉得新奇,还调侃为笑。不过,某人觉得陈鼎是故意为之。陈鼎学识非常高,他不可能对中国古代“拜门”习俗不懂。
新婚后,汉人返回岳父母家,亦是要拜门的。此外,苗族婚礼自古就有拜门习俗,以陈鼎的学识不可能不知道。
拜门小知识
吴自牧,宋人,其《梦粱录·嫁娶记载》:其两新人於三日或七朝九日,往女家行拜门礼。"
洪皓,宋人,《松漠纪闻》卷上:嗢热者,国最小……邂逅相契,调谑往反,即载以归,不为所顾者,至追逐马足,不远数里,其携去者,父母皆不问。留数岁有子,始具茶食、酒数车归宁,谓之拜门,因执子壻之礼。其俗谓男女自媒胜於纳币而昏者。
徐充 ,明朝人,其《暖姝由笔》:今人娶妇之明日,壻率妻具礼同至妻家拜礼,名拜门。亦曰回门,又名转马。若有乡地远者,或壻独行有之,或择别日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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