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杨广死了,隗嚣就像断了一条臂膀;另一位大将王捷也死了,隗嚣走到了穷途末路。王捷分兵把守戎丘城(位于隗嚣所在的西城西边);他登上城墙对着汉军高喊:“替隗王守城的人皆有必死之心。请你们停止进攻,让我们自杀以明心志。”然后就自杀了。
[点评]
王捷以生命忠于隗嚣,但这种于事无补的自杀行为,似乎让人不解。但从一个侧面也反映出,隗嚣一代枭雄,手下忠臣义士,还是有不少的。王捷的这一“壮举”也的确威慑了汉军,后来王元的五千兵马就吓懵了围西城的汉军,或许与此有关吧。
当初刘秀告诫吴汉:“各郡派来的地方武装打不了仗,只会浪费粮食;如果他们之中有人临阵脱逃,就会动摇军心。应该把他们都遣送回家。”吴汉光嫌自己人少,没把刘秀的警告当回事儿。果然汉军的粮食消耗过大;由于饥饿、疲惫,逃亡的人越来越多。
征南大将军岑彭堵塞谷水河(流经渑池),打算用河水灌淹隗嚣据守的西城。就在水位涨到距离城头还有一丈多一点儿的时候,王元、行巡、周宗率领五千多名蜀兵从高处突然冲杀下来。他们擂响战鼓,大呼小叫,“百万大军杀过来了!”没等发懵的汉军布好阵势,王元等人一阵拼死冲杀,就冲进城里去了。王元等人救出隗嚣,把他送回冀县(甘肃天水甘谷县)。
吴汉所部的粮食吃完了,吴汉只好烧掉辎重,带兵退下陇山;盖延、耿弇也都一个跟一个的退了回来。隗嚣派出部队追杀,岑彭率军断后;诸将得以安全东归。只有祭遵驻扎在汧县不后撤。吴汉等人返回长安驻,岑彭退守津乡。于是安定、北地、天水、陇西数郡又回到隗嚣手中。
[点评]
吴汉根本就没把刘秀的话放在心上。在吴汉看来,隗嚣孤军无援,只要自己一鼓作气,短时间内拿下西县,就肯定不存在缺粮危机了。吴汉很自信。可问题恰恰就坏在他太自信上!吴汉并不知道:隗嚣尽管很烂,但还不是烂骨头,能一啃就下。隗嚣攻打来歙不成功,却很成功的学到了来歙的守城精神。 军队断粮只能撤退,汉军西征战果至此全部断送。
校尉太原人温序被隗嚣的将领苟宇擒获,苟宇百般劝说温序投降。温序叱骂苟宇等人说:“你们这些逆贼竟敢胁迫堂堂汉朝大将投降!”于是用手中的节杖打死数人。苟宇的手下争着要杀死温序,苟宇制止,说:“这是个重节气的义士,给他一把宝剑让他自杀。”温序接过宝剑,把胡须衔在口中,向左右看了看,说:“既然死在贼寇之手,不能让胡须粘上泥土!”说完自刎而死。他的跟班王忠把他的尸首运回洛阳。刘秀诏令赐给温序一块坟地,任命他的三个儿子为郎官。
十二月,高句丽王派遣使者前来朝贡;刘秀降旨恢复他的王号。
这一年发生大洪水。
建武九年(公元33年)
春正月,颍阳成侯祭遵在军中去世。刘秀下令冯异接管他的部队。祭遵为人清廉节俭,谨慎细致,克己奉公;所得赏赐统统分给士卒。他的部队纪律严明;所到之处,吏民不觉得有大军经过或屯留。他任用人才以儒术为标准;宴享设乐全用雅歌,行酒以投壶为戏。祭遵临终嘱咐家人一定要薄葬;朝廷派人问他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事儿,他到底没有说一句话。
祭遵去世的消息传到洛阳,刘秀悲痛万分;祭遵的灵柩运抵黄河南岸,刘秀穿着丧服亲往迎接。远远的望见祭遵的灵车,刘秀就痛哭起来。在洛阳举行的丧礼上刘秀用太牢亲自祭奠。祭遵归葬祖坟,刘秀下令大长秋、谒者、河南尹一路护送,费用由大司农给付。下葬时刘秀亲临送别;下葬后刘秀于墓前致哀,并慰问祭遵的夫人以及家人。
此后每逢朝会,刘秀总是叹息着说:“怎么才能再得到一个像征虏将军祭遵一样忧国奉公的忠臣啊!”卫尉铫期说:“陛下仁德无比,哀悼祭遵不已;群臣为此无不感到惭愧和恐惧。”刘秀这才不再念叨祭遵了。
[点评]
华杉先生评论说:能打胜仗的名将,都是能分钱的。士兵们出生入死,就是希望得到赏赐,分配战利品和赏赐的时候,论功行赏,如何做到公平呢?每个人都有不公平幻觉,总觉得自己拿少了,无论你怎么分,都有人觉得不公平,这就闹意见,生矛盾。但是,主将如果自己一分不留,全部分给大家,那就谁也没话说了。有的主将,能做到战利品全部分给大家,自己只要皇上赏赐。祭遵做到连赏赐都全部分给士卒,这部队的凝聚力,战斗力,就更强了。
反过来,如果认为自己是主将,理所应当应该拿大头,士卒们并非不同意,但是激发了每个人都要去算自己该比谁拿得多,这部队的人心就散了,队伍不好带了。一个部队人人都想多拿钱,就难免抢劫百姓。祭遵作为主将不要钱,他的军纪也就好,甚至做到周围百姓都不知道有军队驻扎在附近,这都是连锁反应。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祭遵的行为,是典型的克己复礼,修身齐军,所以刘秀深为缅怀。
隗嚣身患重病,又赶上饥荒,只有干粮可以食用;隗嚣竟然就这样被气死了。王元、周宗等人拥立隗嚣的小儿子隗纯为王,凭借冀县负隅顽抗;公孙述派将军赵匡、田弇前来相助。刘秀命令冯异负责攻打隗纯。
[点评]
一代枭雄隗嚣的称王称帝之梦,随着他的归西也烟消云散了。
公孙述派他的翼江王田戎、大司徒任满、南郡太守程泛等人率领数万人出江关,击破冯骏等人率领的汉军,占领巫县以及夷道、夷陵两县。楚兵据守荆门山、虎牙山,在长江上架起浮桥,设置关楼,把高大的木桩排成排竖立在江中断绝水道,跨山结营阻塞陆路;以便阻挡汉兵进攻。
夏,六月六日,刘秀临幸缑氏县,登上轩辕山(位于河南新郑西北)。
吴汉率领王常等四位将军所属五万多人在代郡高柳县攻打卢芳的将领贾览、闵堪,匈奴出兵援救;战事对汉军不利。经此一役,匈奴气焰转盛,肆无忌惮的在边境地区抢劫、掳掠。为了防备匈奴,刘秀诏令朱祜驻军常山,王常驻军涿郡,破奸将军侯进驻军渔阳;任命讨虏将军王霸为上谷太守。
刘秀命令来歙统领驻扎在长安的所有将领,太中大夫马援做他的副手。来歙上书说:“公孙述以陇西、天水作为屏障,所以能苟延残喘。如果把这两个郡扫平了,公孙述就无计可施了。现在我们应该加紧增派兵马,储备粮草。凉州刚刚被我们打得大败,当地军民十分疲敝、饥饿;我们如果用钱财、粮食招募他们,就可以组织起一支大军。我知道目前国家财政十分困难,然而拿出一些钱粮来也是迫不得已的事。”刘秀采纳了这个建议,诏令在汧县储备六万斛粮食。秋八月,来歙率冯异等五将军在天水讨伐隗纯。
[点评]
这一次西征,最大的赢家不是刘秀、不是隗嚣、更不是吴汉,而是来歙!来歙只凭二千兵,就顶住了隗嚣数万大军半年多的进攻。可谓打出了惊天地泣鬼神的境界。这种绝无仅有的守城之道,让诸将都长了见识!现在刘秀要做的,就是重新调整军队领导指挥权。命来歙全权指挥驻守长安的部队和将军,马援为其副手。来歙也打出自信,立刻请求再次西征。
骠骑将军杜茂与卢芳的将领贾览在繁畤(山西繁峙)交战,惨遭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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