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YangSiR说事-2023.12.06.】 文章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今天感觉有些累,晚间坐在书房里,差不多连头都懒得抬起来,连平时让我为之提神的书柜里的那些书,都有点不太想看了。
书柜上那几本好长时间都没翻的大家散文作品,有点幸灾乐祸的看着我,让我觉得非常的不好意思。
虽说平时也喜欢涂鸦,喜欢写一些只有自己才看得懂的文字,但印象中,好像所写的“绝大多数”,要么就是跟自己专业有关的所谓“论文”,要么就是“为赋新辞强说愁”的一些无病呻吟式的苍白。偶尔为了某个目的,某种需要,也写一些类似于歌功颂德类的“读书征文”。而且这种题材的文章,着实让我获得了不少的“荣誉”,也因此而给人一种很不公正的印象,认为我是“会写”的、“能写”的人。但事实上,我自己并不觉得自己会写。因为我所有的“作品”,所有的“文字”,几乎都与“散文”无关。严格意义上说,我写不了散文。在我一贯的印象中,所谓散文,无非就是用华丽的辞藻堆砌而成的绣花枕头,中看而不中用。
但凡事均有例外。尽管自己不擅长写散文,但优秀的散文作品,我还是会很认真的品读一番的。在我的印象中,我最喜欢的散文类“大家”有三位:沈从文、周作人和汪曾祺。原因很简单,这三位老先生的作品,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淡而无味”。但真的“淡而无味”吗?“淡”是肯定的,“无味”就未必。事实上,这三位老先生的文章,如同陈年老酒,愈陈愈香。
尽管当年,专科学的是“历史”,但本科读的却是汉语言文学。遇上《边城》便开始“结识”了沈从文老先生,对他娓娓道来的闲淡文笔喜欢得不得了,遂遍寻其文字踪迹。十几年下来,凡沈老先生的作品,基本上都看了一个遍。而且,非常荣幸地逮着了一个去湘西的机会,寻找先生年少时的踪迹。也尝试着用老先生“教”的方法来练笔码字,先后泡制出诸如《月湖印象》、《湘西寻梦》等所谓的“散文”。但每每细细咀嚼,总觉得不得劲,总觉得自己的文字没有能够准确地表达自己所想表达的内容,但这里的原因是什么,在一段很长的时间里,没能找到答案。直到有一天,一个很偶然的机会,看到了汪曾祺先生在回忆其授业恩师沈从文执教的一段文字,我才恍然大悟。那段文字是这样写的:
沈先生是不赞成命题作文的,学生想写什么就写什么。但有时在课堂上也出两个题目。沈先生出的题目都非常具体。我记得他曾给我的上一班同学出过一个题目:“我们的小庭院有什么”,有几个同学就这个题目写了相当不错的散文,都发表了。他给比我低一班的同学曾出过一个题目:“记一间屋子里的空气”!我的那一班出过些什么题目,我倒不记得了。沈先生为什么出这样的题目?他认为:先得学会车零件,然后才能学组装。我觉得先作一些这样的片段的习作,是有好处的,这可以锻炼基本功。现在有些青年文学爱好者,往往一上来就写大作品,篇幅很长,而功力不够,原因就在零件车得少了。
原来,是我的“零件”车得少了。
在沈先生所撰的一本书作中,我看到了这样一段文字:
小说里,人物是主要的,主导的;其余部分都是派生的,次要的。环境描写、作者的主观抒情、议论,都只能附着于人物,不能和人物游离,作者要和人物同呼吸、共哀乐。作者的心要随时紧贴着人物。什么时候作者的心“贴”不住人物,笔下就会浮、泛、飘、滑,花里胡哨,故弄玄虚,失去了诚意。而且,作者的叙述语言要和人物相协调。写农民,叙述语言要接近农民;写市民,叙述语言要近似市民。小说要避免“学生腔”。
这是典型的沈先生的风格。他的文字,平铺直叙,没有做作,也没有花拳绣腿,但却让人觉得真实、真诚。不同人物的不同性格,跃然纸上。所以每次看先生的作品,都会让人有一种很强烈的“代入感”,有一种“越看越入味”的感觉。原因就在这里。
至于周作人先生,最先了解他,是因为他是鲁迅先生的弟弟,而且因为娶了一个日-本女人而被别人当作“文化汉-奸”。事实上,他是不是“文化汉-奸”,跟我没有半毛钱的关系,我只是钦佩他的文才。他的文才,在我看来,比其乃兄,有过之而无不及。而且,如果只是因为娶了一日-本女子而为“汉-奸”,这种做法本来就是一种“莫须有”,对此,一笑了之是最合理的处理方式。
很早以前就买了一本先生的《苦茶随笔》,一直珍藏着,有事没事的拿出来翻翻、看看,也是一种乐趣。先生的文风很朴实,但其文字后面所蕴藏的智慧和意境,不加细嚼是无法体会到的。先生认为,文章是状态的流露,好文字能成功地传达经验,因而基底里往往是常识。先生在《关于写文章》一文里,明确提出,“写好文章第一须得不积极。不管他们卫道卫文的事,只看看天,想想人的命运,再来乱谈,或者可以好一点”。也正因为如此,先生对文学的看法近于常识。“其一,好文字是浸在自己性情里的见识与趣味,所以从不屈己从人;其二,拿腔作调最是为文大忌。腔调是什么?是凡事都煞有介事的样子,处处流露出非凡的自觉,好像要把读者也装订成册。”所以,品先生美文,如同品饮陈年佳酿,入口味淡,意境绵长。
遗憾的是,真没办法把先生的“作文”方式给学过来。
三位“大家”中,留给我印象“最少”的,是汪曾祺先生。我只知道汪先生曾师从闻一多、朱自清等大师,是沈从文先生的入室弟子,其行文风格与沈先生颇为类似。
一直想好好的了解一番汪曾祺先生,但我这人,总是不具“恒心”,很多事情上没有“持之以恒”,所以这事,一直不曾有什么动作。也因此,对汪先生的作品,几乎很少有过多的深究。
一个很难得的机会。那一次,去好友田崇律师家作客,除了喝茶,还参观了他的书房。很意外他的藏书居然不比我少,除了一些跟法-律相关的专业书外,还有相当一部分是文学方面的书籍。而在不经意之间,却发现了一本《汪曾祺精选集》,颇为欣喜。老田估计已经明了了我的心思,便很客气地说,“这本书不错,应该对你的胃口。送你了。”
大喜过望。
回家后,迫不及待的翻开书,《复仇》、《翠子》、《露水》、《受戒》……一篇又一篇。从晚上八点,一直看到凌晨四点多,东方差不多露出了鱼肚白……
不过依我并不成熟的看法来说,我认为只有周先生的《苦茶随笔》可以算作是散文,而沈、汪两位先生的作品,说是“小说”可能更恰当。因为他们的作品,包涵有相对严谨的故事情节。特别是汪曾祺先生的作品,其“小说的散文化倾向”更为明显。他的小说“回忆性”特点、散文化的结构和由独特的语气、语调和语感形成的平和朴实的语言风格,看得出,应该是受到沈从文先生较多影响的。不过,不管是小说,还是散文,他们那种踏实的文风,那种平实的创作态度,在现在这个浮躁的社会中,好像已经不太容易找得到了。曾有人评论汪曾祺先生是“最后一位文人作家”,我觉得这是有一定道理的。汪曾祺小说在文体上的创造,表现特定地域的民风民俗和普通人的日常生活,是80年代小说创作中最为流行的方式和观念。按汪先生自己的说法,这也是“汪曾祺之所以为汪曾祺”的一个最显著的特点。
罗罗嗦嗦的说了这么多,说到最后,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唯一清醒的就是,就算我自己写不了什么好文章,但这不妨碍我对“阅读散文”这一问题发表自己的看法;就算自己的文字真的不怎么样,我也还是一如既往的不作特别修改,写到哪里算哪里。记事本也好,流水账也罢,不管怎么说,总是心情的自然流露吧!
如此,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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