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家园】
时光如流水一般,一年又一年,转眼间四十年过去了,今年恰好是祖父逝世四十周年,昨夜晚上又梦见祖父了,醒来时泪流满面,枕巾湿了一片,祖父的音容笑貌不由得浮现在我面前。
一、祖父的婚姻
我的祖父1917年出生于河南一个贫困农民家庭,家里世代务农,原先祖上是大户人家,可是由于高祖父贩卖畜牧而致贫,近千亩地被迫卖掉还债。从我曾祖父起家中严重贫困,为了更好生活,曾祖父成了木匠,并把这项手艺传给我祖父。
祖父姓王,名兴太。在方圆十里八村是有名的木匠。祖父特别喜欢书法,由于工作原因,祖父经常给墓碑刻字,来换取一份收入,时间长了,祖父的字颇有颜骨之韵。时间长了,凡是附近立碑之家都找祖父刻字,无论祖父的毛笔字、雕刻字都有很大的进步。
我的祖母宁氏出生在宁家庄,在我村北部,相距约二里多地。祖母出生于大户人家,后来家道中落,祖母年少时读过私塾,会读《三字经》、《百家姓》、《论语》等,在那个年代,女人能读几本书可谓少之又少,还能做线针线活,父亲常说:祖母绣花非常漂亮,尤其是绣的牡丹花,栩栩如生,活灵活现,可惜我无缘相见。
给祖母说媒者是我曾祖父的一个徒弟叫二虎,他对祖母家人说:“兴太是个手艺人,是个木匠,又会刻学,并且毛笔字很好。”祖母家人立刻同意,尤其是祖母特别高兴,希望自己的丈夫能识几个字,听听她读书、看看她绣的牡丹花。
1937年也就是日本大举进攻中国之年,祖父与祖母结婚了。婚后夫妻二人琴瑟和鸣,相敬如宾。祖父的脾气不好,但是一见祖母马上笑脸相迎。闲暇时间,祖父常常听祖母读书,我想那温柔婉转的读书声,让祖父十分受用吧;祖母绣出的牡丹,是祖父必看的,祖父看了一遍又一遍,常说:“真好看,寻常人岂能绣出,唯有我老婆才可以。”
幸福的时光如流水,转眼间23年过去了,祖母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最终一病不起,她万分不舍但又无可奈何离去了,临死之前看着父亲(8岁)、小姑(7岁)、小叔(2岁)时,又看着祖父说:“三个孩子,你好好待他们,抚养成人。”这时我大姑走过去说:“妈,你放心去吧,我会照顾的。”祖母最后又看了一眼祖父怀着无限眷恋而去,永远的离去了,时年45岁。
自从之后,祖父没有再婚,一心一意照顾三个孩子,抚养成人,结婚生子。祖父结交了一批朋友,经常在一块喝酒聊天,相谈甚欢。
二、左手吸烟,右手喝酒,笑迎天下朋
时光如火箭一样,飞驰而去,转眼间又20年过去了。这二十年来,祖父广交朋友,几乎天天喝酒吸烟,自称:左手吸烟,右手喝酒,笑迎天下朋。
我是长子长孙,祖父特别喜欢我,在他逝世之前,我是他唯一可以说话交流的孙子,其他要么太小要么没出生。
我去的目的就是喝碗鸡蛋面条,因为那个时代整个中国都很穷,很多人吃不饱穿不暖,更别说白馍白面了,鸡蛋绝对是奢侈品。当时姑父是大队支书,所以姑母每次回娘家都带着烟酒米面鸡蛋而来。
每当姑母回来,我就飞风般跑向祖父家,相距不过三十米,瞬间即到。姑母对于这个唯一的侄子,甚是亲热,马上拿出一把糖,我便放在衣兜里,拿出一个剥开糖纸便放在嘴里,当时感觉特别甜,特别开心,特别幸福。
每当鸡蛋面条做好后,祖父就是先想让我吃,我当然不会客气,享受着天下间最好的美食,一口又一口,面筋而细腻,香喷喷的鸡蛋,越吃越好吃,不一会,一大碗面条便吃完了,祖父一直看着我喝完,流下了晶莹的泪珠,然后才自己慢慢喝起来。
吃鸡蛋面我很高兴,但最高兴就是看祖父的四位朋友来此喝酒,那年我正好四岁,负责倒酒与倒水,茶杯大,一杯半斤,酒杯一杯一两,所以说这个活也好干,只要记着茶七饭八酒满盅就行。
第一阶段入席三杯酒,这是我最忙的时候,五个人连干三杯,再倒一杯压惊,这一下就是二十杯酒,弄得我胳膊都有点疼,不过以后就好了,拼酒就是碗,每碗四两。
三杯酒以后,开始边吃边聊,说些什么遗闻趣事,当时太小,很多就不懂,我只管做好本职二作,倒好茶酒就行。
大约一刻钟后,开始了第二轮喝酒,每人也可以打通关喝一圈,也可以打半圈,但是打半圈必须喝两碗。两边同时进行更是热闹非凡,一边是猜拳,另一边是石头、剪刀布,响声惊天动地,五十米以内都能听见,大家都知道又是祖父喝酒了。
半个小时平均每人喝下二碗,这时有人说话开始绕舌头,看此形先休息放松半个小时再开始第三轮。
在此期间我为他们每人换了一杯热茶,有人唱起歌来,听起来好像是山西民哥《闯西口》,毕竟四十年前了,当时太小,记忆模糊,此人嗓音太好,如果参加星光大道,说不定是第二个大衣哥。
在欢快声中,半个小时转眼就过去了,进入第三阶段,举杯共喝,这是小杯,连喝五杯,什么五行之说,五人五杯一共25杯,看着晶莹的美酒,我都想品尝一下。五杯酒下来,有人呼呼大睡,有人说胡话,有人则唱哥,有人则吟诗,至今我记得: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后来祖父告诉此人出生于书香世家,好喝酒,喜吟诗。遗憾的是我以后再也没有见过这些人。
三、祖父逝世
自从那次喝酒以后,祖父前面走,我在后面跟着,我们经常去集会上,祖父总是给我买五分钱花生,我吃得高高兴兴,早已感觉不到“二月春风似剪刀”,而是暖和和的。
然而这快乐的时光没多久,祖父病倒了,在一个阳光明媚日子去了,正是阳春四月,农历三月,临死之前,还喊着我的小名,时年六十五岁。
今年恰是祖父逝世四十周年,在此特祝祖父在天堂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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