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星河爱流云
(四十)结义
懋修没想到智慧如郑天浩这样的人物,竟然也会有执拗的时候,想想既好笑又感动,都不知该如何劝解了。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此时郑天浩、张懋修皆是局中之人,而崔景贤、凌威身为江湖中人,关心则乱,难免受到影响。倒是李柏即非当事之人,又非江湖之人,身处其中心在其外,这看似有些复杂的局面,在李柏的眼中却是清清楚楚,他一下子把握到了关键。见当下局面僵持,就上前一步道:“大当家,晚辈有些建议,不知当讲不当讲?”
郑大当家正不知如何处置,闻听此言忙道:“贤侄快讲!”
“大当家对我三弟的赏识令我动容,心中已是感激万分,而三弟对大当家的尊重也是出自一片赤诚,之所以谢绝大当家的盛情,却是出于对景贤的朋友之义,既如此,莫如让景贤与三弟结为金兰,这样既可以全他二人的兄弟之情,也可让大当家与云修关系更亲近,不知大当家意下如何?”
听了李柏的话,郑天浩、张懋修心中一动,这倒是个好办法,相视一眼,便知对方都认同了这一点。而崔景贤更是连连点头,现在他是非常赞同的,毕竟让他叫懋修师叔,真是有些难为情啊,当然,他对懋修的学识,也是很钦佩的,能有这样一位兄长,也是一件幸事。
郑天浩见此,正准备让他二人插香盟誓时,懋修突然想到一事,急忙上前对郑天浩请罪道:“大当家,能得您和景贤兄的厚爱,我深感荣幸,只是有一件事需向两位请罪,还请您二位见谅。”
郑天浩、崔景贤疑惑的看着懋修,不知他有何事需要如此郑重其事的请罪。
“大当家,景贤兄,我在进入泰山阁之前,真是没想到会有此际遇,故而与两位兄长约定,以云修之名相告,这本是我以后行走江湖的化名,却不是故意要欺瞒你们二位的。我真名懋修,字子枢,来自江陵张家。”
听到此言,崔景贤还不觉得什么,不管是云修还是懋修,都只是个代号罢了,他行走江湖,也曾假托过他名。
而郑天浩却是眉头一挑:“江陵张家,张懋修,是那个张家?”
“是,就是那个张家。”懋修坦然道。
知道正是心中所想的那个答案,郑天浩轻舒一口气,自己本已对其高看许多,认定他出身不凡,想不到,竟是不凡到出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首辅之家,这可真是………
苦笑着的郑天浩,真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是该有被欺骗的愤怒,还是不记于心的无所谓?但有一点却是清楚的,那就是刚才的提议只能当作一个笑话了,一个贵胄之家的嫡子,又如何会与江湖草莽结为兄弟?尽管自己从不妄自菲薄,但又如何能扭转世人的看法。
当下就要否决刚才的提议,但看到懋修平静的面容,想到他之前的话语,心中一动,话风一转,沉声问道:“我江湖之人,如若义结金兰,便为刎颈之交,生死与共,永不相负,你,可能做到?”
懋修想了想,然后缓缓说道:“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知其可为而为之,知其不可为而不为,子枢虽不敢自比君子,但常以君子之德要求自己,今日子枢与景贤因义而聚,他日必不会因利而散。此即我之所为与所不为,如此回答,不知大当家可满意?”
郑天浩不答反问,“何为义?”
“待友以诚,奉亲以孝,事国以忠,不欺于心,不倾于权,不顾于利!”懋修脱口而出。
“好,懋修果然不是凡夫俗子,老夫信你!”郑天浩大声说道。
转身又对李柏、凌威两人说道:“你们三人,本已兄弟相称,不知可愿加上景贤?”
李柏大喜,固所愿也,不敢请耳!凌威则是连连点头,大声说愿意愿意!懋修不言,但却喜上眉梢,景贤自是没有什么不同意见。
万事俱备,众人皆不是拘泥之人,便请郑天浩为见证人,四人对月盟誓,结为金兰,所诵誓词却非“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这样的套话,而是孟子的名言:“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
看着神色肃穆,语声诚挚的四人,郑天浩的心里也涌动起久违的激情,年轻,真好啊!
礼成,郑天浩一脸严肃的对四人说道:“今日尔等四人,既然结为金兰之好,以后当相互扶持,不得做违背兄弟之义的事情,若有人做出了背义之事,老夫手中的剑,可不是用来赏玩的。”
四人忙正色道:“谨遵伯父(师傅)教导,我们兄弟四人,今后必定精诚团结,患难与共。”
郑天浩这才让四人重新落座,又为他们一一满上酒,共饮了三杯。看着身边意气风发的年轻人,自己似乎也年轻了许多。
李柏身为大哥,又代表四人回敬了郑天浩一杯,他先干为敬,郑天浩喝完杯中的酒,语重心长的对李柏说:“你身为大哥,当时时为弟弟们做出榜样,不是要比他们强,而是要每遇大事有静气,不急躁,不慌乱,不轻易做决断,该担当时绝不退缩,这才是为兄之道。”
李柏听后心中一热,大当家不愧世事洞明,早已知自己内心的惶惑不安,这是在宽慰自己,更是在教自己如何做大哥啊。
不说懋修,那就是个妖孽,我等凡人,不可等而论之,只说凌威,身怀异术,又身为威武堂堂主,要人才有人才,要权力有权力,在这襄阳一地,也是一方人物。再说景贤,身为漕帮二当家,郑老爷子的唯一爱徒,可以说是妥妥的侠二代,人物俊秀,武艺出众。虽然成为这二人的大哥,是自己提议的结果,但当成为事实,自己还是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压力,很是有些自惭形秽。
老爷子的这番话,真是金玉良言,让自己恍然大悟,是啊,兄弟之间何必争强好胜,如果这样,岂非违背了结义的初衷,自己只需遇事冷静,处事公正,待弟诚恳,又何必在乎外人的闲言碎语。
想到这里,李柏起身,对郑天浩深鞠一躬,:“多谢伯父此番教导,让我内心顿时豁然开朗。”
凌威、景贤、懋修见了,也是高兴,四人间的关系更加亲密了。
懋修看到大哥,愁眉尽展,想到刚才的情景,不由暗自埋怨自己的疏忽,怎么只顾着自己一时痛快,就没有想到大哥会因此而有压力呢?
看着拂须而笑的郑老爷子,懋修感叹,“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既文章”啊!自己要学的还很多,对郑天浩的尊崇之心,又多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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