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刘小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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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章 | 呆萌教师追婚记（1）
出了酒店，外面阳光正好。钱萌捧着那束碍眼的捧花，走到哪里都觉得气有些不顺。
七年没有回来，从前的安逸小城竟然有了都市化的模样。路过一处天桥时，钱萌看那乞讨妇人怀里的孩子一直在巴巴地瞅着自己手里的花，默默地走过去将花放到了孩子的面前。
“谢谢，谢谢”，看钱萌走近，妇人急忙拿起眼前的纸盒子，边向钱萌示意，边点头感谢。
钱萌本就是一时兴起，这下有点发窘，摸了摸口袋，才发现自己除了手机，啥都没带。
“额，不好意思啊，我没带钱包。”
妇人瞬间呆愣，瞧着钱萌的神色仿佛她是个江湖骗子。钱萌尴尬，急中生智，“要不我给您微信转账”？
妇人好似无语，话说得有点刻薄，“我要有微信还会出来要钱”？说完话，还冲着钱萌摆了摆手，意思是你快走，不要影响我做生意。
本是好意的钱萌这下彻底傻眼，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有“性格”的乞丐。钱萌直起身，刚准备走，妇人怀里的小女孩却甜甜地对她说了句“谢谢”。
钱萌感动，摸了摸小孩的脸，默默往前走去。
兰城四季分明，但气候温和。夏天不热，冬天不冷，除了下雨，街上少见打伞的人。钱萌顶着日头，在护城河边溜达了一会，还不见母亲打电话给自己，顺路就去了趟兰城中学。
兰城中学是钱萌和韩林的母校，彼时，中学刚建，门楼太新，家长们都不太信任，不肯放孩子入这个火坑。愁得头发一片一片白下去的校长某一日突然觉醒，大笔一挥，将校名由“育才中学”改做了“兰城中学”。
一年后，果然生源爆满，家长们挤破了头都要将孩子塞进学校。高二开校报名那天，钱萌生生被一群家长挤出了缴费的财务室。
走在一旁的韩林看钱萌如此没用，长臂深出，一把将钱萌捞到了自己的身边。那时候的钱萌心思单纯，浑不在意，扒着韩林的胳膊仍一蹦一跳地不停说着话。
“名字果然大有学问，还是校长有办法”，钱萌说话的时候，嘴里还啧啧有声。
韩林一向高冷，直接无视了钱萌的“无知”。钱萌看韩林半天还不理自己，一个跨步冲到韩林面前，拉低了他的头试图用眼神逼他说话。
那时候钱萌并不知道韩林厌恶女生，在他面前卖萌、撒娇做了个尽。韩林被逼无奈，红着脸开口，临了却还是不忘嘴硬地呵钱萌一句“迷信”。
钱萌气结，拢圆了胳膊打算狠狠给韩林一下，却在出手的瞬间恹恹停下。刚刚高二的少年，身高已经蹿到了180cm，可钱萌还是个不到160的小豆芽。
从小到大，身高一直是钱萌的痛点，那时候，她怎么也不会想到以后的自己会长出如今168的大高个。七年没见，不知道那个傻大个再长个了没？钱萌默默地在心里碎碎念着。
“哎呀，求求你，就吃一小口嘛。”
思绪不知道飘去了哪里的钱萌，不知不觉竟然走到了学校旁边的小市场。听到女生撒娇的声音，钱萌闪电般回神，抬头看过去，就看到两个穿校服的小情侣正在一旁打情骂俏。
女生左手端着一盒还在冒热气的臭豆腐，右手捏着一支竹签子，正在哄骗一旁的小男生吃下。男生明显对臭豆腐有阴影，脚步几不可察地一点一点往后挪着。
可小女生丝毫没有放过他的意思，眼看着小女友就要发飙，男生终于妥协，闭着眼视死如归地咬了一口，耿着脖子硬生生地直吞了下去。钱萌看着女生偷笑的模样，想到自己当时吃臭豆腐时被韩林鄙视的模样，忍不住叹了句“年轻真好”。
曾几何时，她也最喜欢吃那些个所谓的“垃圾食品”，哪个最脏，哪个就吃得最香。韩林每每看到她吃这些，总会第一时间走远，嫌弃她不讲卫生。
那时候钱萌年纪小，没心没肺，觉得那样的日子也美得冒泡。可是……哎，明明还不到30岁，怎么这么多可是呢。
钱萌敛了敛心神，挑好角度拍了几张母校的照片留念，奇怪母亲为什么还不打电话给自己。
“说曹操曹操就到”，钱萌还没碎碎念几句，母亲便打来了电话。
钱母告诉钱萌，让她自己解决晚饭，她们老姐妹要去打麻将。钱萌哀嚎，“你还是不是我亲妈”？
钱母愉快地回嘴，“切，你也不是我的亲女儿。你看你王阿姨家的女儿，年龄比你还要小上一岁，但人家多争气啊，去年就已经给你王阿姨生了个软萌可爱的外孙女。你呢？你现在连半个男朋友都没有，我没你这样的女儿”。
“我是因为爱学习好么，我要是也不爱学习，甭说一个两个，一整支足球队我都能分分钟给您生出来……”
钱萌很久没有和母亲斗嘴，所以格外享受，边快步往市场外面走，边欢快地使着小性子。然而，母亲大人真真是“亲妈”，不待钱萌说完，已经干脆地挂了电话。
钱萌愕然，对着手机嚣张地比了个中指，刚准备把手机放回兜里，却看到微信里弹出来一条消息。
“钱萌，你什么时候回来？”
发信人是钱萌在早稻田大学的研究生同学祝黎。两人私交向来不深，只是因为家乡都在兰城，才互加了微信。钱萌不知道他找自己有何事，怕耽误事，随手就回了消息。
“下个月吧，怎么了？”
“哦，没事，就问问你。”
钱萌觉得莫名其妙，不知道祝黎发这一通消息来到底意在何为。但有老乡加校友的身份在前，钱萌不好太多直接，又实在不知道再回句啥，便出手如电地发了句“假期愉快，哈哈”。
远在日本的祝黎，看见这句“哈哈”，不小心喷了一桌子的咖啡。看祝黎再没有发消息过来，想到自己没钱没钥匙，钱萌只好悠悠然地往父亲的公司走去。
钱父大名钱富，名如其人，是兰城数一数二的成功商人。年近30才娶了自己的梦中情人，自此一改土豪秉性，走起了文艺路线。
看到女儿找上门来，钱富当着秘书的面给了钱萌一个熊抱，就差泪眼婆娑，诉说一通思念之情。钱萌知道父亲的德行，所以才死活拦着没让他去接机，奈何，还是被父亲的煽情糊了一脸的眼泪鼻涕。
叙旧的时间长达半个小说，钱萌揉着饿扁的肚子，可怜巴巴地对着父亲说道：“父亲大人，女儿久未进食，快要饿死了。咱能不能出门找个地方，坐下来边吃边聊啊”。
钱父生气女儿将这场久未谋面的“谈心”定义为“聊天”，扭过了头假装生气。钱萌十八般武义全部上阵，才堪堪哄好了被母亲熏陶歪了的“少男心”。
钱富一生只爱过孟爱玲，也就是钱萌的母亲这一个女人，对钱萌这个唯一的孩子也是极尽宠爱。看钱萌吃得眼睛都眯到了一起，心情大好，便开心地夹一筷子这个，再挖一勺子那个，给女儿布起菜来。
等父女两个吃完饭，落地窗外的月亮已经升得老高。钱萌趴在窗边的椅子上望着外面发呆，钱富倒了一杯热茶塞进女儿手里，誓要将未尽的谈心进行到底。
“萌萌，你和韩林还有联系吗？”
“没啊，怎么了？”钱萌莫名其妙，怎么一个两个地都要跟我提韩林。
“你干爹有一次和我喝酒，说韩林去美国前在酒吧买过一次醉……”钱富看女儿眼神越来越不对劲，及时地住了嘴。
钱萌认识韩林二十多年，从来没见他喝过酒，哪怕高考结束后的那场狂欢宴，韩林都坚挺地滴酒未沾。她曾专门为此笑话过一次韩林，觉得他“一点男子汉气概都没有”。
涉及到男人的尊严，韩林有点生气，但不知道为啥突然就释然，略带嘚瑟地给钱萌上了一课。哪怕到现在，钱萌都清晰地记得韩林说她们喝酒是因为她们有烦恼、不快乐时的神情，是那么幸福，那么自如。
都已经佳人在畔，得偿所愿，还买醉做什么呢？钱萌头有点疼，挠了挠汗湿的长发，默默地闭上了眼睛。钱父做生意多年，最是会看人眼色，看女儿一脸疲态，乖顺地掐掉了话头。
“往日不可追，来日犹可待。萌萌，爸爸只希望你能快乐。”
钱萌不知道父亲为什么要发这么一句感慨，但仍禁不住被感动得热泪盈眶。异国他乡多年，虽衣食不缺，朋友也都良善，但钱萌仍然觉得孤单。
她看着在父亲眼里缩成一团的自己，终于泪奔，像小时候一样，举着双手，喊父亲过来抱抱。
钱富在没结婚之前还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奈何心心念念之人最喜欢那细皮嫩肉的白脸书生。钱富挣扎很久，还是没敢在自己脸上动刀子，只性情一日温柔至一日。待有了女儿，更是变了那“水做的女儿”般，动不动就会被感动得鼻涕眼泪横流。
父女俩抱在一起说了很久的悄悄话，看父亲还是一脸留恋，钱萌不要脸地提出要求，“爸爸，我腿软，你背我回去吧”。
钱富年级轻轻就出来做生意，见惯了世间的尔虞我诈，最贪恋亲人之间的这点温暖，毫不犹豫地同意，试扎了个马步热身后，对着钱萌弯下了腰去。
公司离家并不远，一老一小回到家时，屋里已是灯火通明。一直等在窗边的钱母看钱萌是被丈夫背着回来的，以为出了啥事，大惊失色地赶来开门。走近了才看到女儿恬静的睡颜，忍不住对着丈夫笑骂出声。
“你就惯吧你，萌萌都多大的人了你还给背着，也不怕人笑话”。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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