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将军，该进宫了。”
不知是否风雪太大，方青似乎没听见方九的声音，依旧沉醉在剑法中。
方九看着眼前赤裸着上身舞剑的方青，无奈的叹了口气。于是提了提嗓门道：“平时也就罢了，可今天是大年夜，丞相特意嘱咐您.......
”喀“
院子里的一颗杨树裂成两半倒了下来。
一阵死寂。
方青没有丝毫温度的声音响起：“我知道了。”
换过官服，方青进了宫。
行过大礼，皇帝带着文武百官开始祭祀、拜祖，一系列的繁琐程序之后，便到了晚宴。
自从回朝之后，方青一直推脱自己身体不好，在家养病。这次皇上连下了三道圣旨，说什么也躲不过去了。
看着眼前的莺莺燕燕，方青皱了皱眉头，想当年在前方打仗，刀上的血还没来得及擦，就迎来了敌人的下一场攻击，缺补给的时候，连野草也得拿来充饥。可这一场晚宴，竟如此铺张浪费。
路有冻死狗，朱门酒肉臭。
想至此，方青连干了三杯酒。
2
”诶，方将军，独饮岂非无趣，何不和大家喝一杯呢。”
“是啊，往年你没来，可错过了不少趣事呢。”
“你多年在外打仗，是时候好好享受了。”
.......
握着酒杯的手紧了紧，方青刚要说话，对面的一位蓝衣男子便开口了。
“你们说了这么多，让方将军怎么接啊，不如咱们大家一起喝一杯，敬吾皇圣明，祝我大秦越加昌盛。“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放下酒杯，方青重新满上，冲对面示意了一下。蓝衣男子笑了笑，同样干了杯中的酒。
酒过三巡，守岁也差不多了，皇帝一脸喜悦满足的回了后宫。
主角不在了，各位大臣也开始断断续续的各自回家。
刚迈出宫门，方青就被叫住了。
“过完年我给你寻个官职，前些天皇上正巧说御林军缺个首领，别在这么混下去了，在朝为官，要学会圆滑明白吗。”
“怎么，给丞相大人丢脸了吗？”
“你，唉，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京城不比塞外，再说，现如今国家安稳太平，你总是要留在这的。”
“丞相大人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没有的话，先行告辞了。”
方青抱了抱拳，转身要走。
突然身后传来疲惫的声音：“多回去看看你母亲吧。”
“好。”
3
“将军，明远公子来访。”
“明远？”
“就是上次宫宴的那位蓝衣公子。”
方青思索片刻，“让他进来吧。”
明远刚进屋，就看见方青手中拿着一本兵书，眉头微蹙。
“怎么，将军可是遇到什么难题了，不如说给在下听听，说不定可以帮上忙。”
方青放下书，一脸的探究，“怎么，明公子也懂兵法？”
明远打开手中折扇，笑着道：“怎敢在将军面前班门弄斧，只是略有些自己的见解罢了，不知可有兴趣一听？”
方青定定的看着一脸无害的明远，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
两人一文一武，一冷一热，竟也聊了小半天的光景。
“那，方将军，下次再约。”明远拱了拱手，转身离开。
“方九。”
“是，将军，那明远是吏部侍郎家的大公子，听说饱读诗书，乃是京城四公子之首，不过吏部侍郎向来与老爷不和，不知他此行是什么意思，上次宫宴似乎也有意为将军解围，怕是最近因为江南水坝一事，来探口风吧......"
方青眯了眯眼睛，拿起之前的未看完的兵书，不再理会方九的猜测。
4
“姑娘，你莫生气，只因我有一朋友也叫方青，是在下的不对。”
方青刚赶来就看见明远正在给一位脸气红了的姑娘赔礼道歉。
“你瞧，就是他，他就是方青。”明远一看见方青，就立马指向他，好像他才是罪魁祸首一样。
因为明远在一旁捣乱，花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劝好了那位姑娘。
事后明远调侃：“我看那位姑娘也不错，容貌、身段都是上等的，话语之间也颇有才气，将军不如考虑考虑嘛。”
方青老脸一红，却强装镇定，“大丈夫保家卫国才是大事，岂能陷于儿女私情！”
不料明远一改往日的不正经，少有的严肃：“保家卫国，驰骋沙场，大丈夫本应如是！”
“说得好！”方青重重的拍了拍桌子，杯中的酒也被震得撒了出来。
就这样，两人你一杯我一杯，不到一个时辰竟喝了整整十大坛子。
“我说。”明远摇了摇头，有些吐字不清的说：“方青，你也太能喝了吧。”
方青哈哈一笑，“这算什么，当年在军营里，那些兔崽子们挨个灌我酒，连着三天三夜，哎，好久没喝的这么尽兴了，明远，你小子也还不错！”
明远放下手里的酒坛子，晃晃悠悠的站起来，“我父亲自小培养我，希望我能做一个饱读诗书的读书人，可即便手无缚鸡之力，也难凉热血啊，大好男儿，有谁不想去金戈铁马，弯弓射箭！”
方青眼睛一亮，忽的起身“不如我们结拜为兄弟，倘若有机会，一起为国杀敌。”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哈哈哈，好！”
“青哥”
“远弟”
5
自打前些天方青与明远喝完酒，两人便时常在一起。
明远经常和方青一起分析兵法，常常以红蓝双方在地图和阵法上进行演练。
方青经常给明远讲战场上的故事。
有一次他们被敌军突袭，四面包围，方青带着几百号人强行找到一个弱口突破，冲散了对方的几千人马，可自己也损失惨重，回营之后更是因为伤口感染高烧不断，真真是在阎王爷门口溜达了一圈。
还有那次大年夜，有几个新来的小兵因为想家偷偷的哭了起来，方青把大家聚在一起，围着火堆，方青到现在还能记得那个场景，一边喝着刚热好的马奶酒，一边用刀片下刚烤好的羊肉，兴起时，脱了大衣，和将士们唱歌跳舞，尽管总被大家笑话说将军同手同脚.....
君不见
走马行川雪海边
平沙莽莽黄入天
轮台九月风夜吼
一川碎石大如斗
君不见
将军金甲夜不脱
半夜军行戈相拨
风头如刀面如割
......
什么时候才能再回到战场。
方青一脸惆怅的看着西北的方向。
我的兵，我的战场，都在那里。
6
“青哥”
明远一脸兴奋的跑进来。“今天早朝收到捷报，楚国在边界蠢蠢欲动，皇上打兵出征。”
“真的？”方青手中的书掉了下来。
“是真的，不过，呃，本来皇上打算派你出战，但是被丞相暂时拦了下来，说是要从长计议。”
话音刚落，方青就跑了出去。
没等仆人通报，方青就直接的跑进了书房。
“为什么，你为什么这么做，你明知道我志不在此，为何还要这样？”
“你就是这么和你父亲说话的？”方丞相抬了抬眼皮，看着满脸怒气的儿子。
“是，我是不让你去，你可知为何，我们方家世代为官，尤其到了我这一代，更是成为了朝中一品大臣，我深知你是奇才，可一文一武都被我方家占了，你觉得皇上会放心吗，有多少眼睛盯着我们家你又知道吗？我又能护着你多久？”
“我”
“还有，你行兵打仗的这几年，你母亲无时无刻不为你担忧，方家这代就你一个独子，难道你就不能为我们考虑考虑吗？”
方青一惊，抬头看了看父亲，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总是高高在上的男人鬓角也有了白发，平时明亮不时发出精光的眼睛也有些暗淡浑浊了。
自己平时不愿意回这个家，一是和父亲理念不同，更重要的是不想别人说自己因为是丞相的儿子才有此成就，很多次怨恨父亲，为什么靠关系替自己铺路，可更多的是痛恨自己，确是因为父亲的关系才可以行军打仗，才避免了这许多麻烦。
脑中百转千回。方青开口道：“你说的我都明白，可有些人，注定就是要留在战场的。”
方丞相的手抖了抖。
“不过，我会照顾好我自己，这次安定好边境，我会回来给您一个交代，我，我心里也有了一个姑娘，等回来我想向她提亲。”
“再给我一次机会，爹。”
方丞相的唇嗫嚅了半天，最后缓缓吐出一个字：“好。“
7
三日后，方青和明远踏上了西征之路。
也不知道明远是用了什么法子劝动了家里的老爷子，不过有好兄弟在身边，方青自然是开心的。
在家演练了那么多次，终于有机会可以并肩作战了。
刚进入西北边界，一股熟悉感迎面而来。
这里的风沙，马奶酒，一切都让方青太怀念了。
方青摸了摸手中的宝剑，心想，终于回来了。
“卑职马志，恭候将军多时。”
方青免了马志的礼，跟着在军营环视了一圈，满意道：“我不在的日子，你打理的很好。”
“卑职惶恐，还是将军治军有方，我只不过是维持原样，大家都在等着将军回来统治大局。”
无需多言，方青径直走向帐篷，一边拿出地图，一边向马志询问着最近的情况。
“禀报将军，已许久没有楚原的踪迹，前几天看到他在十里外安营扎寨，再去探就不见了踪影，我怀疑这其中有诈。”
方青看了看明远，“是楚原的作风，这些年没少吃他的亏，不用管他，静观其变。”
接着便吩咐马志这几天要加强巡逻，尤其是南边的玉清关。
他有种预感，楚原会在那里下手。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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