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红的太阳预示着仲夏的到来,湛蓝广阔的天空也没一片云能够遮住烈日,相反这些云还躲到了边缘,让被晒的人群很是头疼。
男子走过了一片绿色的草地,也许是这片草比较顽强且耐踩,没有人去说他。
他用手往额头一靠试图遮住一些阳光,远眺这片校园风光,回想起初来乍到那一天。那一天是一个学姐接他的,遗憾的是那一天很害羞,没能认真看清楚她的脸。光是跟一个女生靠近一点,对于内向的他来说,无疑是致命的。但他看见学姐手上戴着一枚红色的戒指,应该是男朋友送的吧。
所以,他现在都不知道那个学姐是谁,叫什么名字。然后就这样开始了大学生活。迷迷糊糊的,貌似跟以往的学习生涯没什么两样。高中老师还反复强调大学生活是多么美好,多么令人神往。啊,可惜一切都在走向平庸。
平常时无聊,他便拿起画笔,以觉得自己还是个艺术生,是个美术生。素描,速写,色彩。他更偏向于色彩,而不是很喜欢只有黑白灰的素描和速写,当然一些特别作品例外,也是有一些素描带有几些故意而为之的颜色。不过都是为了更好的表现画面,体现自我意识以及学识。
但是每次画起画来,总是想起高中时捡到的一张画纸,与常规画纸不同的是,这张纸的颜色是灰色的。
“喂,打游戏吗?”有个舍友问道。
他有点不耐其烦,因为突然的嗓音吓了他一跳,“不打,还有,我不叫喂。”
“算了,反正也开局了。”
“欢迎来到王者荣耀,敌军……”
是的,这就是大学宿舍的现状。至少是我现居的宿舍的现状。他心想。
虽然不怎么喜欢舍友,但他总是会时不时观察一下舍友在什么。也许是内向的人都有一颗细腻的心吧。
又一天过去了。这是他的大学生活的第三十三天。每天有课就上,没课就宅宿舍,毕竟那么热的天,能干什么去呢。但是这一天,也就是这第三十三天,不知道是什么驱使他走出了宿舍。
他得要出去了,从昨晚开始,他就睡不着觉,看着白天信誓旦旦要努力、晚上却打游戏通宵的舍友,他感到一股无奈。在黑暗的宿舍中,除了他的床位,其他床位都亮着灯光。他模糊地看着靠着墙壁的黑色的画袋,好一会,才翻过身去,掀了掀被子。
也许是想找个志同道合的朋友。除了美术,他想不到要加入什么社团。接着他加入了一个社团——美术社。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个美术社还有一个独立用来画画和讨论的教室。
啊,估计里面都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吧。他心想。
他先加了这个社团的群,刚进去就受到社团成员的欢迎。“欢迎新人。”
“大家好,我是萌新。”他回。
他看了群公告,得知了大概的规则。地点是东楼第二十三号,时间是早上八点到晚上九点开放。也就是说这个开放的时间段内都可能有人在。看来今天不能进入那个教室与其他人互动了,于是他打算明天早上八点左右出发。
值得高兴的是,教室里可以放自己的画袋,这样就不用拿着画袋来回奔波了。
翌日早晨,他完成洗漱工作后,套上了哈伦裤,挂上T恤就出门了。出门前,他的舍友们都在呼呼大睡。他只是回头看着这景象微微一笑,就出去了。
“一大早的,太阳这么猛。”他擦擦脸上的汗。不久就找到东楼,来到了第二十三号门前。
他来到之前倒没感到什么,如今站在门前心跳得连耳膜的脉搏都一清二楚。好是一会他才出于礼貌敲了敲门。
他眼睛刚要走神,这时门开了,是个女生,扎着马尾辫,他别开眼去。
后面他才得知这位给自己开门的女生是该社团社长。社长把食指放在唇前,然后出来把门关上,“你是新人吧!我是美术社社长,李欣诺。”
“我是刘艾。”他缓慢说道。
“里面的人在画画呢。”她看他旁边空无一物,便问,“噢对了,你的画袋呢?”
听到这,他知道为什么她做出嘘声的动作了。
画袋忘了带,尴尬的他说不出一句话来,脸还有些红润。
“没事,走吧,先进去打个招呼。”她笑道。
他跟在她后边不吭声。
社长带他站到了一个比其他地面高了点的台面。很快其他成员不约而同地看向两人。他们在两人进来之前都在对待自己的画,神情认真而严肃。
教室讲台这边是片空地,用来讨论。讲台对面是错落有致的画架,用来给团员画画。
社长拍拍手,示意全体集合。等人都到齐了,她小碰了下他肩膀。加上台下细细碎碎的讲话声。他意识到该介绍自己了。
“啊,大家好,我是刘艾,艾青的艾。今后日子,还请多多关照。”他勉强笑着说完这段话。
不知道哪里笑出了声,更让他觉得尴尬。他感觉自己的笑容也更勉强了。社长刚想为他解围,这时台下一个女生提出了问题。
“刘艾同学,请问这个世界是黑白的还是彩色的呢?”
第一眼看见她,又转移了视线,刘艾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他不会用这种理由去搭讪一个女生。对他来说,这个谎话一点诚意都没有。
他为这次不经思考的回答感到抱歉。但现在,他脱口而出,貌似胜券在握,“彩色的,吧。”
留出一个“吧”显得他犹豫了。回答完,他被这突如其来的看似简单的问题给难住了。他开始不确定了。
有另外一个同学起哄,“这还用说吗?你们看到的是彩色还是死人的黑白啊!对了,还有听说狗看到的世界就是黑白的呢。”
教室里笑声顿起。赞同起哄的人也跟着吆喝。
“停!请大家文明讨论,不要起哄。”社长拍拍手喊道。也许是社长这个位置镇得住场子,很快教室里就安静下来了。
“这是我们社团近期讨论的话题,很是火热呢。”听完社长的解释,他回过头来发现那位提问题的女生不见了。社长面向沉默的各位,可能是觉得没什么话好说了,她看向他小声问,“欸,你还有什么话要跟大家说吗?”
“没。”
随后社长再次拍拍手,“讨论到此结束,请各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吧。”
刘艾只是觉得那个女生给自己一种很熟悉的感觉。等到大家都散去,便小声问社长,“刚刚那个女生是……”
“哪个?”她也小声回道。
“刚才问问题那个。”
“那个啊,名字叫韦珊。是个很古怪的家伙呢。平时看起来独来独往的,也很少话说,今天也是难得问一次问题。”
古怪的家伙,刘艾感觉是在说自己。
那个起哄的家伙对刚刚的回答不以为然,反而还沾沾自喜,感觉是自己让大众开心起来了。他在自己的画架伸出个头来看向讲台继续问,“刘艾同学,你喜欢哪科?”
“色彩。”
“我刚好在画色彩静物,来露两手给大家看看呗。”他拍拍自己的折叠椅。
刘艾看了眼社长,只见她提了下眉毛。
走到那家伙的旁边,他说,“颜料什么的随便用,来挥霍吧!”
刘艾还是第一次碰见这等好事,以前在集训的时候,借个颜料都是难事,特别是白色颜料。但是等他坐下去后,才发现这个同学的颜料很糟糕,很脏乱,白色颜料上面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个颜色了。许是旁边的人看见这一乐事,纷纷笑了。
“呐,我给我的你吧。”一个女同学把自己的白色颜料给了刘艾。
“谢谢,真的很谢谢。”他握紧了这一大瓶白色颜料。因为以前,这个很珍贵,现在也一样。
凭借自己多年的调色技巧,以及构图经验,刘艾挥动着水粉笔,在水粉纸上描绘一个大的轮廓。看到如此潇洒轻松的挥笔,有人惊叹不已。因为色彩这块,本身就需要大胆。
当刘艾进入绘画的状态,就觉得自己浑身自然轻松,走出了自我。他边画边回复同学的问题,得知那个不礼貌的家伙名字叫冯邵华。
刘艾的美术老师曾对他说,“对待画面要像对待女朋友一样,温柔体贴入微,细腻。因为从你的作品,画面的呈现,就知道你有没有认真的态度成分在里边。对待自己的画,一定一定要认真。还有画错了,也别老想着用橡皮擦,应该想的是,如何去改错,而不是重新开始。如果重新开始,你的画面始终会存在上一次存在的问题。所以改画也是一种本领。”
虽然进入了绘画的状态,但总是时不时想起那个问问题的女生,想起看她的第一眼,努力去想起她的模样。这种时不时的想,在回复同学的问题的时候,跟同学们欢笑的时候,挥笔下手的时候。
眼看画作就要完成,同学们不断开始眯起眼睛,感受画面的近实远虚。
“好了。”刘艾起身准备回去,“各位,我先回去了。”
“怎么回去那么早,现在才早上。”有人问。
他差点把自己忘带画袋这件事交代出来,“回去吃早餐。”
“这新人还蛮有水平的。”教室里的人等刘艾走了后才开始议论。
刘艾吃了早餐,回了宿舍。回到宿舍第一件事情就是躺在自己的床上,会有种舒适感。
“欸,刘艾,大早的去哪回来,难道去约会了?”洗手间里有人边刷牙边问道。
“怎么可能。”他看着漫无边际的天花板回道。
洗手间里传来了笑声。
其他床位还有几个人在睡觉。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进入了梦乡。
时间回到两年前,那时候刘艾还是个高中生。人行道上,显得身影匆忙的他赶着去学校,一心害怕迟到的他由于步伐过快,来不及躲路人,不小心撞到一位女士的手臂,他赶忙想要道歉,却发现女士的身影渐行渐远。他摸了摸被撞到的手臂,发现地上有张纸,迅速拿起来朝女士离去的方向挥手,“喂!你的东西。”
他怔在原地,望着对面不远的转角处,人来人往。他缓缓放下手来,皱了眉来看这张纸。小心翼翼地把纸放在背包后,他急忙的继续跑去学校了。
刘艾可能是睡得昏沉,醒来感觉浑身乏力,看东西也是模模糊糊的。这时已经是下午。
他在床上转了个身,注视着地上的画袋,迷迷糊糊的,“欸,世界是黑白的还是彩色的?”
舍友们异口同声地回道,“什么?”
“啊啊,没事。”
“你小子最近很怪啊。”有个舍友咕哝道。
他没有回话,起身背靠着墙壁,他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只是拿出素描本想要随便画画,当做练习,但画着画着,他记录下刚才梦里的故事。这不是梦,他还清楚的记得手臂上的感觉,以及当时的场景,还有那张灰色的纸。
他觉得偶尔画画素描什么的,也挺不错的。
宿舍的空调外观大部分是白色,还有黑色的电子显示屏、表面有阴影遮挡而呈现出的灰色。
他写完后,下床打开画袋,取出那张纸放在背包里。在这炎热的夏天,虽然空调的冷气更叫人留恋,但他还是背上沉重的画袋出门去了。
他敲敲门,开门的还是社长。
“社长好。”
“不用客气,叫学姐就够了。”她还是昨天那样露出轻松的笑容。通过这个笑容,他似乎知道为什么她能够当上社长了。
刚要进门的时候,她带有叮嘱的语气说,“还有啊,以后直接进来就行了。都是自己人。”
刘艾这次没有昨天那么紧张,他才注意到两面墙壁上都贴着优秀画作,有彩色的也有黑白的。
社长看起来是要给他安排一下位置,视线在每个成员穿过,最终焦点落在韦珊旁边。
社长刚要说话,却被冯邵华打断了,“是要找位置吗?我这里我这里欢迎刘艾同学。”
“不,位置已经定好,就坐在韦珊同学旁边。”
冯邵华一脸不满的咕哝道,“怎么会坐到那奇怪的家伙旁边。”
刘艾把东西都放好,视线总时不时瞟她一眼,她一直在认真画画,仿佛丝毫不受外界影响。对他来说,她是最近第一个让他看那么久的人,虽然只是几眼,却给他看得那么清楚的感觉。平时走在大街上,他都是看着人的衣物或是花花草草,很少注意人的面孔。
他把折叠椅放好,发现她还在画画。他心生歉意。于是在拿出画纸的时候,悄悄低头说了一句,“我为昨天那句犹豫的回答感到抱歉。”
没有回应。他很紧张,从画面就看得出来,他在担心。
“该抱歉的人不是你。”她呢喃。
他紧张的思绪顿时松懈下来,仿佛她的言语是仙丹良药。
“你的世界理应是彩色的,这很正常。”她继续说,接着看了他一眼,“但我的是黑白的,这也与你无关。”
“但我想与你有关。”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认真对待画面,眼角余光感知到她怔了下。
“这里不方便说话。”她说。
确实,这里感觉像是集训时期的画室,紧张而严肃,没有一个人不在认真画画,因为一旦画画出了问题,老师可能就会破口大骂,那可是谁也遭不住的骂。但这可能说得过了,因为这又不是集训,就算是集训,偶尔的窃窃私语还是会有的。
刘艾今天一整天没课,有个说话的人陪伴,他愿意在这个教室待上一天。碰巧她也没课。
两人没有说话,只是在认真画着自己的画。她画的是素描头像,他是色彩静物。
“你不需要照片去画头像的吗?”他问。
“看情况。你不也是?”
“我也得看情况。”
他看向她,刚好她也转头过来,两人的视线就这样牵连在一起。
社长拍拍手,站在讲台宣告似的说,“最近大家聊得火热的问题:‘关于世界是黑白还是彩色这件事’也是时候来场比赛结束了。”
听说要比赛,冯邵华就喊道,“比赛?好啊好啊,我想我肯定会赢,对吧?小伙伴们。”
没人理会他,场面陷入尴尬,然后是他尴尬的笑。
社长咳嗽两声就继续说了,“是这样的,刚好这个问题可以分为两个阵营,那么就根据两个阵营来进行比赛,一方为黑白组,一方为彩色组。两组要画的内容不限,但黑白组只能关于黑白灰,不能有彩色成分存在,彩色租则是只能呈现一副彩色的画面。那么大家意见如何?”
台下一片静默,看来是默认了。
“选择黑白组的站左边,选择彩色组的站右边。”
社长看了看同学们,“那么开始吧。”
同学们陆陆续续地走到自己想去的组,刘艾和韦珊擦肩而过,像其他人那样没有眼神交流。
等人站好后,很明显是色彩组的人偏多。社长说,“那么两个组都需要一个组长,色彩组就刘艾吧,有什么意见吗?”
沉默几秒后,冯邵华喊道,“没有意见。”
社长把视线转到左边,“那么黑白组就韦珊负责组长职位吧,各位有什么意见吗?”
仍然没有回应,但是能看到几个人摇摇头,反倒冯邵华露出不满的表情。
“这场比赛时限为三天,规则已经说过了。”
有人问,“那社长你在哪个组?”
社长左右看看,略带尴尬的笑回道,“哈哈,我就两组兼并吧。”
众人诧异地发出问号。
台下一时起了争论。
刘艾瞥了眼韦珊,她若有所思的低着头,眼神宛有万种风情。
已经是黄昏了。金色的光芒给教室里挂着的素描头像和速写人物染上了色彩,画纸随着窗迎来的风起伏。
刘艾吃完饭回了宿舍。在离开教室前,韦珊还在自己的座位上琢磨,应该是在想怎么画好自己下一张画吧。
刘艾躺在床上,又看着熟悉的天花板。他突然灵机一动,一起身。似乎知道要画什么,但转想画袋还在教室,便又躺了下来。
然后又起来,心想不是还有那张灰色的纸吗?
他小心翼翼打开了背包,拿出纸就往床下面的书桌去。他把纸张平铺在桌面上。
“怎么?发呆小王子来灵感了吗?那么着急。”舍友调侃道。
他没有回话,打开台灯。他刚想拿出笔来,却发现炭笔也在教室,正当他一筹莫展的时候,无意发现笔筒装着反光的樱花铅笔。他想他好久没有那么专注过了,动笔打型这一刻,仿佛回到集训那时候,旁边的同学们,也同自己一样,努力过。
台灯昏暗的光看见了刘艾侧脸流下的汗滴,此时一颗流星悄悄划过星空。繁星下的城市,没人看见星空多美,没人知道已经有流星路过。每个人都在做他自己的事情,在意他在乎的事情。
他虽然喜欢色彩,但现在画出了一副素描头像,画面是一个女孩低着头,满脸沉思。原本灰色的纸张宛如给画面上了调子,衬托了人物五官,融进每绺发丝。
他没有爬上床,而是趴在那张画旁边入睡了。
是那个人,那个撞到我然后又匆忙离去的女士。她在牵着我的手。她笑的很开心,提起手中的袋子,好像在说什么。周围一切显得很正常不过。事情的发生就在一瞬间。我听到旁边有人在呼喊些什么,刚想转头探个情况,手却突然被人扼住。奇怪的是,仿佛听到的声音都显得模糊,好像做梦一样。她喊着模糊的小心,推开了那个人。然后,很仓促的,她中刀了,脖子涌出了血,源源不断,神情痛苦不堪,无声无言。后面我看到了一张报纸,报纸上写着一个变态男性为了“冥婚”,竟在街上随意行刺。而照片,是一个女孩紧抱着她的母亲,她低着头,眼角泛着泪光,神情沉思。等回过头来,看着黑白遗照,母亲微笑着,旁边的人哭泣着,伪装着。世界不知不觉的只剩黑白灰。一切仿佛都在陷入巨大的沉痛中。
我醒来了,浑身都是汗,眼角还有泪水,奇怪,为什么会流泪,我不是在宿舍吗,这里是哪?
她看着陌生的寝室,从没见过的床和被子,惊恐起身往后靠。这里是哪?还有胸前这奇怪的重量,以及下面的空荡荡。她开始觉得大事不妙,连忙跑到镜子前,才发现,这是韦珊。
听到女儿的大叫,一个中年男子敲敲门问,“没事吧?”
“没,没事。”
她四处打探,确定这是自己的卧室了。她没有说谎,原来她看到的世界,真的只有黑白灰。
之前在手机通知栏里推送的新闻,就是她。刘艾开始怪罪自己没有好好看新闻。这样也许就能早点认识她,安慰她。
她锤了自己两下,发现不是自己的身体,就没继续下手了。
“家里没菜了,出去买吗?”外面有人喊道。应该就是她的父亲了。
“啊,我自己出去好了。”她紧忙穿好衣服,脸部通红,二话不说就出门去了。她一路上觉得奇妙,因为有的路人是白色,有的路人是黑色,但大部分的是灰色。感觉好像漫画一样。她心想灰色的应该是陌生人吧,白色的是善良的人?黑色的也显而易见了。她想着,那她见到我,是什么模样。
她不敢继续想,买好菜就回家了。
“果然,吃饱饭就想睡觉。”她躺在床上,回想刚刚吃饭的时候,她爸爸一直狐疑地看着自己。真是奇怪。侧了一下头,无意中看见一枚黯淡的戒指。很快,昏沉的她入梦了。
醒来时,手指尖感受到的纸张粗糙,台灯还在亮着,他起身,眼眶不断涌出泪水。
我这是怎么了?
那张女孩抱着母亲的照片一闪而过。而女孩的神情让他无法忘怀,他看着自己画的素描人物,久久不能平静。
天地间瞬息万变,当没了灯光照明,黑夜降临,只剩黑色,还有月光朦胧的灰蓝冷色,照得湖面泛着涌动的白光。直到黎明,阳光普照大地,光晕中闪着不同的颜色。
明天就要收画,在此之前,已经有人纷纷交上自己的画,还吐槽时间那么长。
不知道是什么驱使他的脚步那么快,他很快来到了教室,直到看见韦珊坐在位子上才安下心来。
看见他满头大汗地坐了下来,她问,“你没事吧?什么事这么急?”
看见她还是像日常那样平静,也叫他安神了。“没事。”
“那个,你画好了吗?”
“没呢。你呢?”
“啊,说起来有点头疼,我昨天睡了一天的觉。”
“糟糕,难道梦是真的?”他小声嘀咕。
“什么?”
“没,没什么。”
她看上去确实对这件事很认真,刘艾看着她低头思考,仿佛那个场景如实再现。他一头疼,发出咋舌声,她担心道,“你真的没事吗?”
他摇摇头。
“如果物质上贫穷了,精神还能富有吗?”
“你是指你吗?”
“大概。因为爸爸总是因为钱头疼,而且又要养我。家里也经常有人来催债。”
如果不知道她妈妈走了,他估计现在就要交代了。
“确实很现实而且头疼的事情。但是我觉得精神的匮乏比物质的缺失更可怕。还有,你家里的情况,跟我的很相似,看来每个家庭都有不易呢。”
“你唯心?”
“不,欸,我想说,我不是绝对的唯物。”
“好吧。”她看样子像是长舒了口气。
看着她,他又开始担心起来,因为怕会发生什么,但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他很纠结和烦恼,他的心思现在已经成麻花了。
“那个,我见过你妈妈。”他说。
她怔住,没有说话,瞳孔像是放大了。她起身,就像刚看见她那样,消失在自己视野里。而他想说出等等,却只做出了唇形。
她眼里看见的世界,也许我看见了,但我并没有真正体会到。
同样的,不知道是什么驱使着我起身。
他开门像破门而出,步调繁乱,心思复杂,寻找的过程中不断碰壁。最终在楼顶看见她坐在一个铝制的板上,他缓缓接近,好像不敢侵扰。
“我心情不好就会坐在这里。”
他看了看楼下,虽然只有三层楼高,但还是能够吓着自己的。
她晃动着小腿,双手后支撑着,看着余霞,在山那边,很是唯美。
“你没事吗?”他问。
“有事就不会坐在这了。明天就要结束活动了,你还不回去画画吗?”
他坐在离她有一个人身的距离旁边。
“关于世界是黑白还是彩色这件事,重要吗?”
“彩色也好,黑白也好,不只是一种画面的呈现方式吗?”
“不管是彩色还是黑白,也要努力的。”他没有继续说明。
“软弱的羔羊面对狼群的捕猎,只能无止境的逃避着,盲目地奔走,却也幻想找到自己的价值所在。”
他看着微弱的光映在她侧脸上。
“我们再怎么追求,也不过是宇宙长河中的沧海一粟。对吗?”
她突然问出奇妙的问题,着实让他感到吃惊。他轻轻点头,随她看向远方的山脉。
“还有多少人会留意星空的美丽呢?”她抬起头,在下颚露出优美的线条。
“我们也只是黯淡的繁星,天真地想肩负起光明的沉重。”
“就在昨天,我梦到了你的过往。”
两人相视,只是一笑。这时他才看到她的眼里洋溢着斑斓,这一份光芒穿过四肢百骸,彻底留在了心里。
泪水不知不觉的在两人的眼眶里流淌,伴随着温和的日光流过脸颊,融化在美丽的时光里,星空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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