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轨

灰

阳光暖烘烘地照着，路上的沥青仿佛快晒化了似的，一个少年懒洋洋的，走出了校门。

“看看你，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你连作业都不做了？让我怎么说你好呢？好好的一个学生，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程锦一脸认错的表情，低着头，不知道在等什么。

“好了，你走吧。以后给我记着，别再这样了。你是聪明的，应该懂得现在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仿佛解开了紧箍咒，他的脸上不自觉地动了动，嘴角扬起了得意的笑。不同往日的骄傲，这是坏笑。他心里暗想着。

回到教室，挂在黑板旁的那个纸板，好象又变动过了。教室里没有了往日的嬉笑打闹声，同学们都紧张地复习着。程锦愣了一下，想起已然高三，不由叹了口气。

“呦，还叹气呢？‘灭绝师太’也没把你灭了嘛。”一个声音突兀地响起，刺耳、难听，使他颤抖了一下。

是差生张明。自从自己去过那个地方，遇上他之后，便和这个以前觉得没什么交集的人玩在了一起。他苦笑了一下，又深深叹了口气。

程锦是一名高三学生，品行端正，相貌英俊，学习成绩列全年级之首。在老师眼里，他是个得力的助手、优秀的学生；在同学眼里，是热心肠的人、厉害的学神；在亲戚长辈面前，是家中的明珠、骄傲的资本。他不但学习好，文艺体育等方面也很出众。他喜欢篮球、排球、羽毛球，会弹钢琴、拉小提琴、吹小号。人人都觉得他是个天生的多面手。

然而，自从染上了网瘾，迷恋上了打游戏，跟着去舞厅，便开始逃学，把毒害自己的事情都快做尽了。他知道自己这样不对，可是他又觉得自己已经受够了。每天顶着着一张人见人爱的笑脸，满满当当的课余兴趣班安排，还有那努力保住第一的压力，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一直按照父母严格的要求来做任何事，仿佛能看到一条向着光明延伸的铁轨，但他中途不可以休息，要像列车一样不停地高速高效运转。他受够了，他不想这样每天快速飞驰。他放弃了，像一辆即将脱轨、又像是刻意冲破轨道的列车。老师和家长反反复复地劝导，但他一句也听不进去，直到大家也任由他自生自灭。

又一次来到熟悉的网吧门前，他略微犹豫，还是选择了进去。他的聪明才智在打游戏上也发挥得淋漓尽致。这让人既惊叹又遗憾，这么好使的脑袋瓜，怎么就用在了网吧呢？他不是不明白道理，却泥足深陷，不能自拔。他偶尔会想起，教室里黑板旁的纸板上，有鲜艳的红色字体——“高考倒计时：2天”。

两天后，他走进了考场，心里一阵发虚，手心不停出汗。他知道考砸了。当成绩公布时，他几乎不敢去看。张明告诉了他结果：他只能上一所二流大学。他感到一阵晴天霹雳，又悔又恨。他恨自己没有坚持，后悔自己所作的蠢事。

程锦，这个充满光明前途的名字，反过来念，就代表着锦绣前程的名字，如今，变得黯淡了。

太阳毒辣地炙烤着大地，沥青已经被晒化了，一个少年垂头丧气地走着，一步一步，走得慢极了。他心里的那列火车早已停滞不前，而轨道也逐渐崩塌了。

（棒同学作于2016.7.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