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独语斜阑
世间最美的心愿,是“人生若只如初见”。
彼年,江采萍携着隽永的药香与雅致的梅香,踏雪款款而至,冲淡合宫庸脂俗粉。
初见,不可谓不惊艳。
她嫣然一笑,挥袂作《惊鸿舞》。玉笛声声中,玉手轻绕,柳腰柔纤,薄袂迤飏。
翩若惊鸿,宛若游龙。凌波微步,罗袜生尘。
玄宗醉眼迷蒙。那洛川之畔的神女宓妃,莫不就是眼前女子?
那一舞,舞低杨柳楼心月;那一曲,歌尽桃花扇底风。
舞罢,玄宗问她要何赏赐,她浅笑,只愿折得凌寒一枝梅。
玄宗笑称她“梅精”,封她为梅妃。
从此,帝王的宠幸滔滔而至。他为她攀来开得最好的梅花;为她赏赐最醇的梅酒;为她修筑最精美的梅亭。
梅妃欢欣,即兴便咏诵:
一枝疏影素,独抗严霜冷;
早晚散幽香,香飘十里长。
玄宗发觉,原来她不止清雅脱俗,而且才思敏捷。
所谓“雪絮雕章,梅粉华妆”,想来也便是如此。
她还十分理解他,总能让玄宗在千丝万缕缠绕心头时,还能释然一笑。万般千种,相怜相惜。
然而帝王之幸,有如昙花,绚烂而短暂。
几年后,梅妃色衰而爱弛,杨玉环回眸一笑,被捧上了贵妃之位。
她容不下一个江采萍,因为她虽然失宠,却曾是玄宗最喜爱的女子。
于是,她诋毁诬陷,将她打入了冷宫。
杨妃的跋扈,与梅妃的贤淑,不啻天渊。可是玄宗选择了迁就前者。
梅妃每日徘徊在冷宫门前,遥望华清宫的烛火摇曳,遥闻那丝竹不眠不歇。
她不相信曾经的枕边人会全然忘却自己,涕泪沾襟写下《楼东赋》:
君情缱绻,深叙绸缪。誓山海而常在,似日月而无休。奈何嫉色庸庸,妒气冲冲。夺我之爱幸,斥我乎幽宫…
一字一句,皆是离人心头血。
但自古以来,最是无情帝王家,玄宗虽然略微心漾,还是选择了取悦贵妃,冷落梅妃。
梅妃挚爱梅花,却也真的活得如梅般,在最阴冷凄凉处凌寒独自开。
流年似水,玄宗的幽梦中,或许又隐现了梅妃一舞动天下的惊鸿之姿,似乎早已相去甚远。
他忽然想起,这个女子,还是需要怜爱的。
于是他赏赐给她一斛最耀眼的珍珠,仿佛是要告知她,自己还没忘记当初的岁月。
江采萍不屑一瞥,回道:
长门尽日无梳洗,何必珍珠慰寂寥。
哀莫大于心死,玄宗应该知晓,如果没有真情,即便明珠万斛,也难雇芳颜一笑。
日复一日,平淡无奇的时光终究被结束了——安史之乱爆发,烽火照西京,马乱兵慌。
此刻,唐玄宗才尝到荒淫无度的恶果。他慌忙逃窜,再次把梅妃忘诸脑后。
她再也没有丝毫祈盼了,以白绫自缚而亡。
这一生,她将惊鸿照影呈给了玄宗,但玄宗眼中只剩霓裳羽衣;这一生,她寂寂收场,百姓们却惋惜于羞花之貌的杨妃被迫自缢的凄凉。
俱往矣,过去是非不必再提。
至少,初见那年,疏影横斜,暗香浮动。
微博@独语斜阑f
惊鸿一舞后,踌躇步楼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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