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和家,爱恨交织

作者: 雁回云喜 | 来源:发表于2019-02-22 19:25 被阅读12次

    如果有十个游子,九个都会想念故乡和家。

    于我而言,我的恋家情结甚微。尽管这么说显得我是一个无情之人,但事实就是如此。

    我的童年并不快乐。

    家是在一所无左邻右舍、悬在半山腰上的房瓦房,院坝外面就是很陡的坡。那时候,院坝还没有围栏,小孩子是不敢走到院坝边边上玩耍。倘若不小心在边边上了,被大人发现,他们定会慌忙跑过来把小孩子拉到里边,并外加一顿呵斥。我也很害怕院坝外面的陡坡。

    这个没有围栏的院坝边边,是我童年的阴影。

    房子是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的修建的泥墙瓦房,那时候爷爷正值壮年时期。房子也不是一次修建完成,后面补建的四间房就是石墙。到了二十世纪末、二十一世纪初的时候,这所房子也已经走过了二十多年左右的历史,不堪风雨袭击。一到夏季的暴风雨天气,往往是屋外下大雨,屋里下小雨。灶台、床上、桌子上、墙壁上,到处都漏雨。爷爷奶奶拿着盆儿、桶放在漏雨处接水。若是在夜间下大雨,多半是睡不安稳的。如果刮大风,瓦片可能还会被吹乱。当真是“床头屋漏无干处,雨脚如麻未断绝。”!

    漏雨的老房子,是我童年的阴影。住上宽敞明亮的小楼房竟是我童年的愿望。

    家又在远离街镇的山上,距离学校也是很远。无论是上街还是读书都得都将近一个小时的山路。那时候公路还没有修好,走的全是泥泞的小路。晴天路面干燥都还好,如果遇上下雨天,那么鞋子和裤子是不可能干净的呢。而冬天又比夏天更糟。夏天穿的都是凉鞋,脏了在河边或者田里洗洗就干净了。可冬天穿的要么是雨鞋或者胶鞋,天气又冷,不方便擦洗鞋子。其实事实是即使穿了雨鞋,雨鞋也常常是坏的,袜子也会弄脏、弄湿。在教室上课的时候,很冻脚。

    能够有一条干净的、近一点的去上学的马路,也是我童年的愿望啊。

    家里的经济条件一直不好,父母常年外出务工,留我和弟弟与爷爷奶奶生活。那时候的我还比较能吃苦。冬天的袜子很多都是破的,根本不保暖,也没有手套,还没有像现在这样的保暖衣和羽绒服。所以常常觉得冬天很冻人,也讨厌过冬天。午餐可以在学校食堂吃饭,但米都是自己带去。我上四年级的时候,午餐总是三两米饭,一个素菜。一个素菜没多少,但是却要下三连米饭。也没有什么零食吃,倘若能够吃上五毛钱的雪糕,简直就是奢侈。放学后如果还能有一毛钱,就可以买一包零食在路上吃,那是相当美好的了事了。有时候自己没钱买零食,看着别人吃东西的时候就觉得好馋!水果更是不敢想。曾有一次一个同学的叔叔来学校找她,给了她两个青苹果。这对我们来说都是稀罕物。她也舍不得吃。但在放学回家的路上,她还是很“大方”地给我们同路回家的几个伙伴分苹果吃。但是是一个人抠一指甲大小的量来尝尝。所以,直到快到家了,才吃掉半个苹果。

    能够有钱随心所欲地买吃的,是我童年的愿望。

    爷爷是一个极为严厉的人,对我和弟弟也是严格要求。爷爷喜欢爱学习和成绩好的乖孩子,因此他总是督促我们学习。“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家无读书子,官从何处来”是他常常挂在嘴边的话。小时候乡下的孩子回家都要帮家里干活,但从小爷爷没怎么让我干活。我很少下地,下田就更不用说了。放学后直接回家,不能和小伙伴在路上逗留太久,否则会被骂。回到家吃过饭就要做作业,几乎不会出门。可以说,我的童年是缺少童趣的。但是那个时候年纪尚小,哪里懂得读书的意义,完全只是迫于爷爷的威严去假装学习。其实心不在焉。这也导致我小学五年级之前的成绩一直不好。

    那时候好希望不读书的日子能够像别的小伙伴一样在到处玩耍,而不是写作业。

    也记得小时候家里经常吵吵闹闹,甚至打架。爷爷与爸爸妈妈,爷爷与奶奶,都曾吵架。那时候父母在外务工,一般过年才会回家。但也就是回家过年的那十天半月,他们也会吵架,家里的气氛总是很紧张。所以,年少的我,既盼望父母回家,又怕他们回家。有记得一次,爷爷与爸爸竟然大打出手了,吓得我嚎啕大哭。爷爷和奶奶更是小吵天天有,大吵三六九。爷爷脾气极为暴躁、易怒,很典型的大男子主义,且爱喝酒,喝了酒以后又爱胡言乱语、喋喋不休,撒酒疯。而我奶奶总是那个被拿来当撒气桶的人。凡事一点不顺爷爷的意,他就会骂奶奶,甚至打她。有一天放学回来,听姑姑说爷爷打了奶奶,揪她头发,还把她的门牙打掉了,吓得奶奶在坡上不敢回来。我当时好心疼奶奶。其实是一直很心疼奶奶。她的命不好,怎么嫁了这么个坏脾气的男人,一辈子都受气。可我也不敢反抗爷爷,毕竟他太有威严了,一个眼神都会吓着我。是的,小时候很怕爷爷,也很讨厌爷爷,讨厌他总是挑起“战争”。

    那时候,多么希望家人都相亲相爱,和睦相处。

    可这个让我不快乐、充满阴影的故乡和家,也让我感到爱与被爱。

    不管他们之间有如何的矛盾,但是他们都爱我。无论父母还是爷爷奶奶。爷爷虽然对我严厉,但正是这种严厉让我养成了许多好的品德。比如爱整洁,比如爱学习,比如待人处世要宽厚真诚。虽然他很少会自己打扫卫生,总是指使我和弟弟去做,而我也没有考上名牌大学,也没有拥有多么高尚的品质。

    我仍然很感激爷爷。他是我这辈子对我影响最大的人。可是近几次回来发现爷爷也真的老了,毕竟七十几岁的人啦。背有点坨了,眼神不太好了,脸上的皮肤全是皱纹了,再不是记忆里那凶悍的形象了。他也说他现在关节老是疼了。看着爷爷现在的样子,我心里不是滋味。

    再厉害的人,也终究会老去。

    而奶奶对我就全是慈爱了。小时候都是跟奶奶一起睡觉。冬天脚凉,奶奶会捂着我的脚。因为脚生冻疮,常常也会发痒,晚上若是痒了奶奶还得给我挠。夏夜炎热,奶奶就会给我打着扇子睡觉,直到她睡着了。后来大一点了,寄宿学校,一个星期回来一次,到后来一个月回来一次,再到后来几个月一次。每次回学校她都会让我带很多吃的走,即使我不要,她也会偷偷给我塞进包里。

    奶奶没有上过一天学,不识一个字,但她以她质朴的方式表达对我的爱。

    奶奶身体一直不好,长期服药,高血压、风湿病、骨质增生等各种慢性疾病折磨着她。经常浑身到处都疼,也不能根治,只能吃药缓解。每每她疼的时候,也恨不能替她疼痛。

    看着爷爷奶奶一天比一天老,心里很惶恐。怕有一天他们离我而去。

    爸爸妈妈常年在外,跟他们相处的时间并不长。若说感情,也许跟爷爷奶奶还更深厚一些。这也是农村家庭的悲哀。可我小时候就不理解他们,总以为他们对我没有什么爱,甚至还以为他们偏爱弟弟,就更是不太喜欢他们了。随着年纪增长,也渐渐懂得他们的辛酸,明白他们的从未言说的爱。若不是逼不得已,哪个父母又愿意背井离乡远离孩子呢?他们干着又脏又累还有害身体健康的体力活,只为供养我们,让我们走得更远。当我几年前我第一次见到他们工作环境的时候,心里百感交集。

    如今他们还是干着那些脏累的活,劝说也不听,只想多为子女攒钱。我只愿他们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故乡和家,也在变得越来越好。我恨它,也爱它;逃离它,又不舍它。它让我难过到哭,也让我感动到哭。

    往事沉重且不堪回首;亲情尚深,未来携爱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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