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参加简书七大主题征文活动,主题:辜负。
1
我的丈夫喜欢吃我做的面包。可家里的面包在星期天的早上吃光了。
那天下午,我闲下来,进厨房准备烘焙材料,打算做面包。拿起酵母罐子的时候,发现酵母不够了。
小区的对面有一个小超市,我喊方萍去买一包酵母,顺便把传达室的快递拿回家。
方萍正在拖地,我说了之后,她把拖把一放,换了双鞋就急兜兜地出门去了,她知道我等着酵母。
要不了五分钟,方萍就会带着酵母回来的,趁着这个功夫,我打了鸡蛋,切了黄油,称了面粉。
可是,时间过去了十分钟,二十分钟,方萍还是没有回来。
我有点不高兴,寻思方萍会去哪里闲逛。又想想她一向的表现,似乎不会如此。
我拿起手机拨打她的号码。电话拨通许久,她才接听。她的声音听起来失魂落魄,她哎哎哎地应着,诺诺的说,马上回来。
2
当方萍出现在我眼前的时候,我简直吓了一跳。
她的脸色难看极了,目光几近呆滞。这买个酵母的当儿,她怎么忽然变得这样!她撞见了鬼么?这可是在朗朗白日下啊!
方萍见了我,机械地把酵母和包裹递给我,也不去重新拿她的拖把,只是怔怔地站在门口附近,一副魂魄出窍的梦游模样。
我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否需要我做什么。
她一边喃喃地说,没事,一边淌下来了眼泪。
显然,这没事就是有事。
我拉她坐到沙发上,给她倒了杯水,跟她柔声说,有事就说出来,憋在心里不好。我若能帮忙一定尽力。
她这才哭出了声,将头埋在手掌里,抽泣得说不出话来。
3
方萍到我家帮忙做家务、照顾老人已经有五年了。
她并不聪明,常常做错事,但是,她为人很老实,不偷懒,不耍心机,平日里话也不多。所以,即便我并不满意她的工作能力,我还是留下了她。因为我不用提防她。这年头,一个陌生人住在家里,不用提防是份运气。
一般的住家保姆,每个月都会要假期回老家,或者走亲访友,但方萍基本不要假期。她差不多一年到头都在我们家呆着。这一点,让家里的老人特别欢喜。否则,一请假,他们就不方便了。毕竟我的婆婆瘫痪在床上,公公年纪也已经很大,我们上班去以后,公公一个人照顾一个瘫痪病人是很吃力的。有时遇到点突发事情,公公和婆婆都会失去主张,惊慌不已。
这些年,方萍已经成了我公婆的有力依靠。
方萍是我在家政公司找的,当时也是因为她看起来很老实,所以让她到家里试工。一试就留了下来。
方萍的眉宇里总有一丝忧伤和悲戚。有时,闲下来,我也跟她聊几句,问问她家人的情况。
她只说,她丈夫是个跑远船的,能挣钱,但是基本不能着家,又因为自己没有生育能力,所以两人没有孩子。她一个人在家寂寞无聊,才出来做住家保姆。
偶尔,我也听她躲起来打电话,似乎是打给她父母的。
去年清明节的时候,她倒是请假了三天,回她的老家。她老家是安徽芜湖的。
除了这些,我对方萍没有更多的了解。
有人告诫过我,不要跟保姆走得太近,太近了不好。所以,除了安排她工作,我跟她交流不多。
4
方萍哭了很久,才告诉我,她曾经有一个女儿。我听了一脸惊愕。
她继续抽泣着告诉我,她在6年前还有一段婚姻。丈夫在老家的一个发电站上班,普通工人,工资不高,但是终究是有稳定收入的。
当初结婚的时候,她很满意这门婚姻。农村的女子结婚,差不多是人生的第二次投胎,嫁的男人好,有能力挣点钱,并且善待她,再生个孩子,一起抚养长大,这下半辈子差不多就是理想中的幸福生活了。
方萍结婚后,与丈夫跟公婆一起生活。方萍的丈夫满意于她的好脾气和壮实。他去上班,她则在家料理家务和农田。刚结婚的那段日子,全家上下都其乐融融。
一年后,女儿出世,更是让全家欢欣鼓舞。只是好景不长,在女儿1周岁生日时,方萍带着女儿毛毛回娘家。在娘家抱着孩子串门的时候,邻居家的大女儿,那个在上海医院做护士,那些天也回来省亲的张蕊跟方萍说,最好带毛毛去大医院检查一下身体。因为她发现毛毛的右脚有点外翻,并且无力。
张蕊这样一说,虽然带给方萍晴天霹雳般的意外,但是,仔细一想,便想起了很多的蹊跷。
农村里有个说法叫“七爬八坐”,是说婴儿在7个月的时候通常会爬,8个月的时候通常会坐,及至1岁,有的孩子该可以学走路了。但是,毛毛确实几乎不会爬,坐也坐不稳当,更别说开始学走路了。
初生的婴儿都长得不好看,皮肤又红又皱,眼泡也有点肿,但是,毛毛一周岁了,看起来还是很丑,特别是眼神,总是没有婴儿特有的那种水汪汪的机灵,甚至,毛毛笑起来也带点傻气。
俗话说,癞子的儿子自夸好,自己的孩子再不好看,在父母眼里都是可爱的。所以,开始时,毛毛的那种傻气在家里人看来也是一种呆萌。但经过张蕊的提醒,方萍觉得毛毛的那种傻气完全是一种不正常。
那次回娘家,把方萍原本愉悦幸福的心一下子击碎了。她满腹心事地回到婆家,跟丈夫商量带毛毛去南京医院看病的事。天天忙着三班倒的丈夫,一时也被惊呆了。但是,二话没说,取了一万块钱,请了假,第二天就跟着方萍一起去了南京。
5
检查的结果五雷轰顶。毛毛是个脑瘫。
夫妇俩一时难以接受这个事实,抱着毛毛又去了上海。
第一个一万块很快用完,第二个一万块也用得所剩无几,结论还是,毛毛是个脑瘫。
接下来的日子,就是全家的生活全部被打乱,总是奔走在求医问药的路上的日子。
毛毛一天天长大,呆傻的特征越发明显。日常照料的格外费心费力就不说了,主要是家里所有的存款都已用完,还欠了一屁股的债,而毛毛的病情毫无好转。
原本的幸福憧憬全部破灭。方萍每天忧心忡忡,觉得生活难以继续。丈夫也开始抽烟喝酒发脾气。他不是跟方萍发,也不是跟毛毛发,他是跟命运发脾气。
生活似乎没有了努力的目标,因为这种样子,似乎怎么努力也不会再幸福了。
有人告诉他们,脑瘫其实根本治不好。
方萍的丈夫杨勇是个敦厚内向的人。但是,在生活的重压之下,有一天酒后动手打了方萍。
那一天,要临近过年了,杨勇因为为孩子看病奔波各地医院,一年里请了太多的假,在单位发年终奖的时候,杨勇发现自己一分钱奖金都没有,对此他悲愤不已。
那一天下午,杨勇在为琐事跟同事发生口角的时候,对方刻薄地拿“痴呆女儿”奚落他,他更是苦闷愤怒。
本来屋顶坏了,这会儿又接连下雨。
那一天杨勇回家后,一言不发,一个劲地喝酒,一个人喝了整整一斤的白酒。
一瓶12块钱的白酒!可以在南京的儿童医院挂一次专家号!方萍想着永远不够的医疗费,忍不住说了杨勇几句。
杨勇站起来,红着眼睛,狠狠地打了方萍一拳。那一拳打得很重,方萍的眼角都裂了,眼睛充血了有两个星期。
方萍一气之下,提出了离婚。就似乎杨勇的那一拳给了她一个逃离无望生活的借口。她只收拾了随身衣服就离开了那个家。任孩子在身后哭得呼天抢地。
三岁的孩子,即便有点痴傻,也知道母亲是最亲的人。但她毅然决然地狠心离开了他们。她知道,杨勇和他父母会继续照顾毛毛。
6
离开杨家后,方萍无处可去。她的娘家也在芜湖,隔着杨家几十里。但是娘家有娘家的困难。她家的家境比杨家还要差很多。父母常年生病,家里兄弟姊妹又多。回去也不现实。所以,她一个人跑去了邻近的南京。
她去劳务市场找工作,遇到了跑远船的老薛。老薛大她二十岁,是个老光棍,但是,老薛在南京有房子。
认识了老薛的方萍,就住到了老薛的房子里。住了一个月,在老薛再一次要出远门的时候,他们一起去领了一个结婚证。
老薛会给方萍寄钱,但是,一个人住在老薛的房子里,她心里空落落的。
而且她在夜里常常做梦毛毛,梦见毛毛翻着白眼,梦见毛毛将屎尿弄得到处都是,梦见毛毛哭喊着妈妈。还梦见杨勇又喝醉了要打她。
方萍被持续不断的噩梦折磨得差不多神经衰弱,常常整夜睡不着,睡着了又不断重复着做噩梦。
后来她想想,又跑去了劳务市场。有点事情做可能会让注意力转移开去。在打了几段零工后,方萍的精神状态果然好了很多。
再后来,在再一次的求职中,方萍到了我家做住家保姆。这一做就是五年。
在我家做住家保姆的日子,方萍更是平静了很多,跟我慈爱的公婆的相处让她有一份亲情的依赖。她干活勤勤恳恳,照顾我公婆尽心尽力。她觉得她开始了一段新的生活,安稳,平静。尽管,时不时地,她还会想起毛毛,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毛毛的样子已经在她心里渐渐模糊。
7
可是,那天,我让方萍去买酵母,她走向超市的时候,看到了超市门口的墙上连续贴了三张硕大的相同的寻尸启事。
她只是以一个农村妇女普遍有的好奇八卦之心读了那则启事,却让她大惊失色,一下又回到了所有的噩梦里。
那具尸体,那具九岁女童的尸体,那具在书包里被塞了两块砖头的尸体,带给了她非常不好的预兆,因为她的毛毛正好九岁。而她看到那个玉坠更是心惊肉跳。她也给她的毛毛买过一个一模一样的玉坠。
那还是在毛毛满月的时候,那时,全家人是多么开心啊。为了庆祝毛毛的满月,奶奶和爷爷也去买了礼物给毛毛。方萍则和杨勇一起去芜湖最大的百货公司买了那个玉饰。那个深绿色的玉佛像寄予了他们夫妇两对毛毛全部的美好祝福。
中国人不都信教,但中国人在潜意识里都相信佛和菩萨,时常会在心里向佛和菩萨祈求福气。他们夫妇相信,那个玉佛像会带给他们的毛毛全部的福气。
方萍记得很清楚,这个玉饰除了玉佛像还有16颗小玉珠串在挂绳上做装饰,其中有两颗小玉珠还是血红色的。
方萍记得很清楚,当时营业员说,血红色玉石很少见,这两颗血红色的玉珠子让整个挂件更好看。唯一的遗憾是那个玉佛像上有个黑色的小小的瑕疵。
同一批相同款式的玉饰一定不止一个,可是玉石都是自然天成的,就跟人类一样,完全相同的面孔几乎是不存在,所以,玉佛像上同样位置的同样颜色的同样的瑕疵不会那么凑巧地一模一样。
方萍一下子想起来很多的过往,从怀孕开始,一点一滴……忽然,她的心像被挖了一样地痛起来。虽然,她已经狠心放下了自己的责任,抛弃了她的女儿毛毛,但是,毛毛终究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今天看到毛毛那么悲惨地死去,淹死在小河里。她想象毛毛的鼻子和嘴巴里呛满了泥沙和水草,她想象那个塞了两块砖头的书包给她的毛毛怎样的冰冷和绝望,她的胸口痛得收缩成了一团。
是的,她的毛毛是有点傻,但不是完全傻,毛毛也有情绪,毛毛也有悲欢,毛毛不能正常走路,但她也会挣扎……… 方萍忽然间不能呼吸,她无法想象女儿在溺亡时的恐惧,她心痛、头痛、鼻子痛、嘴巴痛、胸口痛……
就在这时,我给她打了电话,问她什么情况?她回过神来,回到了我的家里。
8
方萍喃喃地跟我说,一定是杨勇,一定是杨勇杀了毛毛。
我问她,你们家住在芜湖,你们的毛毛怎么会淹死在南京的河里呢?
方萍说,发现毛毛尸体的那个地方距离毛毛爷爷看门的工地不远。
我听了方萍的讲述,惊得合不拢嘴,又觉得无比沉重压抑。
我鼓励她向警察报告实情,帮助确认尸源。
她喃喃地说,自己没有脸去报案。是她自己在六年前第一次杀了毛毛。如果六年后真是杨勇杀的毛毛,她也是比杨勇有更多的罪孽。
方萍不肯去警察局,她把自己关在她的房间里,哭了又哭,活也不干,饭也不吃。
我不知道如何劝慰她。但是,体谅她的心情,她悲惨的遭遇,第二天是礼拜一,一早我去公司向老板请了两天假,承担起方萍本来在我家承担的责任。顺便,我在办公室,拨打了110,向警察报告了我所知道的情况。
从法律上来说,方萍是不用毛毛的死负责的。但是,在道德上呢?在她自己的内心呢?无论如何,她逃避了作为妻子跟丈夫共同面对生活中困难的责任,也逃避了作为母亲应该不离不弃地照顾自己生病孩子的责任。
9
过了两天,方萍稍稍平静了些。
傍晚时分,她终于走出了自己的房间,到我公婆的房间里为他们拖地。
这两天,我的公婆也知道了方萍家的事。我们便不约而同地说起我在上海的大学同学缪淼。因为缪淼家也有一个脑瘫的孩子。
当年,缪淼结婚、生子,我都去了上海。而我比缪淼要早结婚一年,所以,我的公婆也认识缪淼一家。
脑瘫真的是几乎不能看好的。缪淼家也倾尽全力、散尽家财在全国各地给他们的孩子小华到处看病,一直看了十八年,才彻底放弃。
他们家因为这个脑瘫的孩子,从原来的殷实之家变成了贫困之家。而且在那十八年里,我同学缪淼也不幸得了尿毒症。是真正的屋漏偏遭连夜雨!
缪淼的丈夫徐康任劳任怨地扛起了生活的重担,一方面悉心照料女儿,一方面又鼓励妻子竖立起与病魔抗争的信心。
当然,上海市政府的良好福利给了他们一家莫大的支撑。无论是像样的低保补助,还是缪淼血透费用的报销,都使他们一家坚强生活下去成为可能。
同时,面对苦难时,缪淼和徐康的积极乐观,也使他们一家的生活在最大程度上保持着正常和健康。
每一次遇见我的同学缪淼,我都被她深深感染。我几乎感受不到她的苦难。如果不是知道实情,我都不会认为,缪淼是个病人,她的女儿小华是脑瘫,她有苦难的生活。我有时甚至觉得她比我还幸福。她深爱她的丈夫和他们的女儿,而她的丈夫也深爱她和他们的女儿。他们一家人相亲相爱,齐心协力,一起笑对生活。
即便缪淼由于常年血透,她的胳膊有着可怕的模样,但她出门时,穿上长袖,化个妆,还是让自己精精神神,漂漂亮亮。
这些年,缪淼的丈夫徐康从一个俊朗青年变成了一个满头白发又驼背的小老头,看起来比他实际年龄最少老上十岁,但是我每次遇见他,从来不见他的抱怨和忧戚。
他们全家都在困难面前尽力活出尊严。
他们的女儿小华,一直坐在轮椅上生活,上厕所总是要她的父亲抱来抱去。青春发育再加常年没有运动,十八岁时小华的体重甚至超过了她的父亲。
小华二十三岁时,她的智力和见识还不如一个十三岁的孩子,因为她没有接受过教育。但是,她也会跟她的爸爸妈妈发嗲,她的爸爸妈妈照样当她是最最疼爱的宝贝。
10
我打过电话后,警察们开始在方萍前夫家所在的村子里挨家挨户地排查,最终基本确定了杨勇和他父亲共同杀死毛毛的事实,逮捕了杨勇和他的父亲。
生活的沉重有时候真的不是一句话能够言说。
又过了些日子。在方萍彻底平静下来的时候,我们用得体的语调跟方萍讲述了杨勇父子被逮捕的消息,同时,也给她讲了缪淼一家的故事。
方萍惨然一笑,跟我们说,我现在已经明白自己的错误。先以前村里老人讲,想人生过得好,前半生不要怕,后半生不要悔。而我和杨勇恰恰前半生都怕了,逃了,然后,后半生注定了要在悔恨中度过。我们的人生是顶顶糟糕的人生。
我听得难过,抚了抚她的后背,她继续平静地说,我看见玉佛像的时候,我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的,等我认出那块玉佛像就是我买的那枚,我恨杨勇恨得要死。可是,我也知道,我其实没有资格恨他。我走后的六年,他怕是也过得非常不易,这种心理的煎熬和承受不是常人能够想象,加上,种种外在的压力,他怕是奔溃了才做出这样狠心而冰冷的举动。他杀了我们的女儿,他还连累了他的父亲。我原先的那位公公今年也快七十了,该是颐养天年的时候,现在还要去坐牢,怕是要死在牢里了。
也许在城里生活的六年增加了方萍的见识,也许别人的故事给了她启迪,更也许女儿毛毛的惨死点亮了她的心灯。她似乎忽然间明白了生而为人的道理和责任。
我念她不幸的遭遇,愿意继续留她。但她跟我说,想要回到杨家照顾年迈的生了重病的婆婆,陪伴她走完人生最后的一段路。也算感念在她不在的日子里照顾了她的毛毛的恩情。
我看报上的新闻记者说,方萍走后,一直是她婆婆舍不得孩子,独自艰辛照顾着毛毛。及至今年春天自己查出得了肠癌,到医院手术,才把毛毛交给儿子杨勇抚养。不想才短短一个月,老人家一手照料的孙女毛毛便命赴黄泉,还是老人的儿子、孩子的父亲杨勇伙同同孩子的爷爷一起下的毒手。
报上记者还说,因为母亲突如其来病重的消息,让杨勇感受到再一次命运的打击,在一天天陪护母亲住院的日子里,他忽然奔溃,他和父亲都将脑瘫的生活无法自理的毛毛,视为带给他们一切灾难的源头,假说带毛毛去南京玩,一起把毛毛溺死在南京他父亲工地附近的小河里。
方萍跟我说,六年后,命运用这样残忍的方式让她重见玉佛像,也让她明白其实佛保佑不了谁,把握命运的只有每个人自己。
方萍还说,她和杨勇彼此辜负对方,又一起辜负了孩子,甚至也辜负了父母。因为他们的选择,将原本已经足够可怜的毛毛变得更为悲惨。因为他们的选择,将年迈的父母同时置于无法安享晚年的境地,他们全家的人生都是完完全全的悲剧。
一周后,方萍离开我家,回了芜湖杨家。
(根据南京警方微信公众号7月2日尸源启事和7月25日抓获嫌疑人的信息构思、改编。)
网友评论
玉佛像的意象很好,给人留下深刻印象和反思。
期待更多作品!
從一篇新聞想像出這么多細節,很有寫小說的潛質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