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8年4月,春寒料峭,阳光明媚。北京吉普车拉着一截拖挂,长途跋涉,一路巅簸地从城市中心驶往郊县,沿中山东路、太平南路、中华门、东山镇开向青龙山脚下,在一条细细长长乡间村道终端的小山丘旁转了个弯。
吉普车拉着拖挂顺着山丘下面的黄土路绕了一个弧度,在一片小竹林尽头的一排红色砖瓦房前停了下来。
"到了。"
送行的季叔叔一声招呼,我和朱剑波跟着从吉普车里走出来,第一次踏上了我们上山下乡插队落户的所在地。
我们来到拖挂处,合力把里面的行李和木箱一一卸下,相继搬到这座红色砖墙的第二个房间里,从此开始了将近两年的知青生活。
房间里共有5张木床,其中三张床铺已有了铺盖和被子,还空着两张床位正好我和朱剑波一人一张。先到的老知青们都已下田干活,我俩正可以不紧不慢地摆放物品,收拾床铺。
向季叔叔告别后,我和朱剑波简单收拾好床铺,安放好木箱,便走出房间,去门外走走看看,熟悉一下这里的环境。
在我们这幢房子的南面,还有两座比较老旧的平房,房屋长度、宽度与我们住的这座基本相仿。后来得知,靠近我们的这座是女知青宿舍和林业队的蚕房,最前面那排的是队里的仓库。
三座房子的西面是通向外面的道路和竹林。西南恻的松树林前,有一座用山石垒建的小屋。小屋很古朴,颇有苍桑感,屋顶上铺了厚厚一层干草,烟囱里冒出袅袅炊烟,这是林业队自办的小食堂。
南面是大片的桑树林,密密麻麻,一望无际。东面是一大片低洼处,那边有一个波光磷磷的水塘,水塘的大小相当于一个足球场。东南面不远处,则是青龙山媒矿的堆煤场,知青们每周都会到那里去洗澡。
我和朱剑波踏着羊肠小道移步走到水塘旁边,顿时被这里的景象深深吸引。这时的天空湛蓝无比,蓝天白云倒映在清澈的水面,微风吹来,水中的蓝天又随波漾起道道波澜,如无形的巧手正轻轻搅动一方诺大的调色板。水塘周围绿树掩映,脚下不时有小鱼儿游来游去。身处于这般景色,实在是美不胜收,恍若人间仙境。
我们兴奋地围着水塘绕了一大圈,从此也就喜欢上了这水库,也喜欢了这里。
那时,这里没有通上自来水,我们吃、喝、洗漱全都用的是这池塘里的水。早晨起床,我们捧着脸盆、握着牙缸,揉着惺忪的睡眼走到池塘边,在这里完成了早清洁后,精神纷纷为之一振,一个个神清气爽地开始了崭新的每一天。
有一次从城里回到林业队,我帶来一位邓氏伙伴名叫新力。这个平日娇生惯养却有几分书生气的小家伙,看到这座水塘的美景,不禁感慨万千久久不舍离去。他还从家中带来一艘可以充气的皮划艇,吹足气后泛艇水上尽享我乡下的美好天堂。
这时正好农家小伙柴贵打塘边走过,他冲着躺在皮划艇中嘻水晒太阳的城里人好奇地问:"他是谁,这么会玩?"
我灵机一动,戏谑地告诉他:"这是邓小平的亲戚。"
"邓小平的亲戚?"
紫柴贵重复了一句,双眸立刻放光,就在塘边与我一起守着。待新力玩兴过去,划着小艇漂至岸边,柴贵再次向他核实:
"你是邓小平的亲戚吗?"
新力一愣,毫无心理防备的他莫衷一是,正不知如何回答,看见我在旁边一脸的坏笑,立刻明了缘由,有点儿尴尬地点点头:"嗯。"
柴贵兴奋不已,压抑着心底里的激动缓缓离开,不住地喃喃自语:"邓小平的亲戚,邓小平的亲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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