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记得很小的时候,在老家的村落里,饭点前总会不约而同的升起袅袅炊烟。好些年过去了,自己也很少回去,匆匆的奔忙中,不知落下多少东西,但静下来,脑海里仍会出现那副画面,给我温暖,带我进入绵长悠远的思念。
在我们北方,面食为主的区域,饺子倒是可以随吃随包,但每次吃,都像是在举行一场隆重的家宴,一次亲人团圆的最好食物。大伙儿凑成一块,分工明确,紧密配合,和面、擀皮儿,剁肉、拌馅儿,都需要每个人的参与。待饺子成型,土灶上的大锅水开,饺子就在一片热气中下锅了。
小时候,家小,房屋也低,被灶烟熏黑的饭堂,漆黑一片,忙活的人进进出出,好不热闹。烧火做饭的人,总是不能最先出现在饭桌上,她们有忙不完的活计,哪怕等水开的片刻,也能一手一把蒜,在唠唠家常的间隙迅速剥完,也看不到如今到处的垃圾,因为随时捡起便扔进了熊熊的灶火里。
那时候没有好的馅儿料,无非也就是那么几种。韭菜的味道最好,精肉的总是让人吃不腻。大人们总是在饺子上桌后,便迫不及待地用筷子夹到嘴里,一米半的圆桌,也碟堆碟的放满,没有菜,却能尽兴地喝着酒,他们常说,“饺子酒,越喝越有”。只是难为了一帮孩子,跑累了玩乏了,肚子咕咕叫着,但面对着冒着热气的饺子,不敢塞进嘴里。
于是,饺子每次出锅前,家里的长辈总会将第一盘摆放在庭院,祭祀天地,摆放在财神面前,祈求财运,当然还有离锅最近的灶神,保佑一家平安。待放五六分钟,这些便成了孩子们争抢的最好食物。温度正好,关键是沾了神灵的神力。
再后来,外出求学,饺子便也成了每次回家、离家的必备食材。回来象征着再次团聚,离家意味着路途顺利。一顿饺子,其实就是一种吃食,却在一代一代的记忆传承中,赋予了太多意义。
如今,工作在他乡异地,吃顿饺子可以去餐馆,可以买速冻,甚至可以任由口味不同随便选,但不一样的是,每吃几个就会忽然饱了,饺子在热气散尽后,也憋蔫了趴在餐盘中。此时的饺子,才更像是普通而随便的事物。
只是,我倒再也不会等到饺子冷了再吃,趁热,看着热气腾腾,就能夹起来放在嘴里,因为我知道,眼前腾起来的热气,有时能氤氲成自己小时候的样子,生活就此也变得热闹而有趣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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