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如果

如果有如果，你是否会有勇气重新选择，是否又会经历不一样的活法，是否会对自己说声抱歉，是否会开启自己的第二人生？

      小c和我的初见，早得我没有印象，自打我懂事以来就知道这个娇生惯养、矫情的小姑娘虽有着我姐姐一般的年纪却一口一声小姨的喊我，打小就是一个吃不了苦还特作的大小姐。大小姐十八岁那年却做出来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的选择。高考的失利，让她离理想的学校隔了十万八千里，执拗的母亲的阻挠，令她不得不放弃复读的想法。母亲的想法是读个师专，一是好找工作，二是离家近，方便父母照应。是啊，就她的这种作，彪悍母亲是不得不为她谋好出路的。就当所有人都觉得是她理所当然的选择时，她却用生命在抗拒。我看见她当着所有亲戚的面跪在她母亲面前，矫情地哭喊，她向往的是大城市，她不要在那个狭隘的地方，她不想一辈子被这些大山困住，她要出去，出去呼吸新鲜空气，她可以每个月出去打工挣钱，她可以不像父母伸手要一分生活费，只求不要扼杀她的向往，不要把她困在山坳坳里。彪悍的母亲哪里人受得了在这么多亲戚面前丢人现眼，气急败坏的骂骂咧咧着把她拉走。从我身边路过时，我却觉得她似乎并不那么作了，她眼里有种熠熠生光的东西，是那个时候的我还不能理解的。后来彪悍的母亲终究拗不过这个跟她一样执拗的女儿，小c终于独自一人背上行囊踏上了梦想的征程。

      再见小c是我第一次离家求学的时候，那年我18，她21。那年她刚好毕业，与彼此搀扶走过艰难岁月的男友分了手，跟着朋友走上了创业之路。小c的变化令我讶异，曾经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她能自己洗衣做饭，自己打扫卫生，甚至自己创业，独当一面。小c变得开朗乐观，就连我曾最看不上眼的惺惺作态般假笑都变得特好看，那一刻我明白，小c真的长大了。小c给我看她的相册，她三年去了四个省份五个城市，以及她各个地方所结识朋友的来信。她兴高采烈地告诉我她害怕稳定，害怕一尘不变，她的生命在于行走，不停的走，就像没有脚的鸟，落地便会死。后来我毕了业，选择回到了家乡，期间还是会收到她寄来的明信片。她当了记记者，从省内到省外，从国内到国外，她过上了想要的生活。

      最近一次见到小c是她大伯去世的时候。村里有个规矩，死在外面的人是进不了屋的，她大伯是意外死在外面，棺材是放在屋前的玉米地上的。风尘仆仆的她跪在大伯棺材前静静的看着遗像，泪珠像断线的珍珠不停的滚落，直到棺材被抬走，她才咆哮地大哭起来。后来她告诉我，她从知道大伯离世到动身回家，仅仅用了10分钟，而无尽的雨水、塌方和堵车，却让200公里花费了17个小时。她曾在车上想她是不是选错了，选择流浪的她放弃了父母、放弃了稳定、放弃了追求，留在城市10年，暂且不算那些收获所得，就数数那些遗憾和代价，只要数出一两个，便觉得选择大都市是不是错了的，带着这样的怀疑，她来来回回的想了一路。恍然，她觉得，一个小女生何必有什么大梦想，在父母身边，再苦也不比外面受的委屈多。在父母身边她是小公主，在亲人身边，她是全世界。可是即便如此，她还是选择了，不管往后如何，对父母的、对亲人的亏欠，都会成为心上的一块石头，这辈子都落不了地。

      葬礼过后两天，小c还是选择走了。我知道，小c这辈子，一直在路上。她虽然害怕这些稍纵即逝的瞬间，可是即便如此，她还是会上路，让心跟着梦想流浪。

      我不禁想到自己，毕业时对于留在城市和回乡摇摆不定，但人呐，注定有放不下的羁绊和牵挂。小c放弃了稳定和家人，而我放弃了梦想和勇气。我常常在想，如果有如果，小c是否会重新选择，而我是否又会经历不一样的活法，我们是否会对自己说声抱歉，是否会开启自己的第二人生？而人生最大憾事，便是没有如果，与其杞人忧天，倒不如活好当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