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华山栈道上,游客们在危险的栈道行走,有一名中年男子却突然解开自己的安全绳跳下了山崖,为此有文章说,现代人的崩溃都是默不作声的。我们身边走过的每一个人,可能看起来无比的正常,能吵能闹能哭能笑,甚至开导起别人来还一套一套,可是谁也不知道隐藏在他正常外表下是一颗怎样破碎的心,谁也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压力有多大,有多么的难过,有多么的想死。就比如周子文。
樊大海给周子文打电话是在他过世一个多月后的一个下午,接电话的是周子文的父亲,没说上两句话,他父亲就哽咽得说不出话来。樊大海听到周子文去世的消息悲痛之余就是非常震惊,周子文父亲那句“他怎么忍心就这样扔下我们俩老头”在樊大海的耳边萦绕不去。
周子文在外人看来也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他跟樊大海一样是上海交大毕业,这些年工作看起来好像也较一般人顺畅,职位有条不紊地升着,薪水也逐年增长,对市场变化也很敏锐,年纪轻轻地就为自己置办好房子,出入开靓车,周子文会自缢身亡,樊大海绞尽脑汁也没想明白。
一个多月前,周子文才约樊大海在丰滑火锅吃饭,两人各自点了一个小火锅,就着热气腾腾的火锅,喝着啤酒,那天周子文话不多,只是淡淡地说,前几天遇见宋若兰,她生了一个儿子,还笑了笑说当初要是跟宋若兰结婚,孩子大概快要上初中了。
宋若兰是周子文的第二任女友,可以说是他最爱的女人,两人处了三年多,宋若兰要求结婚,但是周子文的母亲嫌弃她的家境不好,说门不当户不对,硬是把他们拆散了。那时,周子文还年轻,二十七八的样子,总觉得散了就散了,也许还是会再遇见她人,可是上天总是爱跟人较劲,人们以为理所然的事情,生活里却不见得会如愿实现。若干年过去了,周子文的女友换了一拨又一拨,却再也找不回当初的感觉,宋若兰倒像胎记一样在他的心里留下无法磨灭的印记。
那天周子文还跟樊大海做了一个小游戏,就是清理手机里的联系人,除了家人,再一一剔除客户剔除同事,看能保持每两个月内一直有联系的名单,看谁的手机留下名单多,少的罚喝一瓶啤酒。那天周子文输了,六百多个联系人中,能保持每两个月内有联系的名单只剩下两人,其中一个还是樊大海,樊大海的手机有七百多人,最后剩下七个人,周子文深深吸了一口气,咕噜咕噜一口气喝下了一瓶啤酒,喝完恨恨地把啤酒瓶往饭桌上一掷,然后俩人就沉默了好一阵。许久周子文才幽幽地说,好多东西真的可有可无。
不过在事业上周子文也遇到过瓶颈期,为此早两年,周子文还想索性改变改变计划去美国留学,当时申请了波士顿大学,秋季入学手续也办得差不多的时候,他父亲却突然病倒,得了心肌炎住了院,作为家里的长子也是唯一的男孩,他还是毅然放弃了留学的机会。虽然他自觉错失了一次机会挺可惜的,但也意识到这个家还是需要他的,父母年纪大了,也不是说走就能走的,这世界还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叫做父母不同意,在周子文的家里这个力量叫母亲不同意,他的母亲是个强势的女人,原来是省文工团的,见过点世面,知道经济强的生活还是别有洞天,不是一般底层家世能了解的,所以在物质上对周子文的要求也是比较高,包括他的学业,他的婚姻,他的事业都是按框架里的准则在规划着。
周子文的生活轨迹就像一面钟,外型千变万变,指针终究沿着钟轴运转。
樊大海翻了周子文的朋友圈,他的朋友圈没有变,头像还是那个阳光正气的周子文大头像,还是停留在一个多月前留下的状态,最近半年的朋友圈,内容都是这样:
“总是忙碌,以为是充实,其实是麻痹空虚的自己。”
“以为很美好,其实都是表象。”
“很多东西都回不去了。”
“终其一生的努力,也许到头都不是自己想要的。”
“以为自己治愈了,原来一直在坏死。”
最后一条朋友圈是:“离想要的越来越远了。”
也不知道他最想要的是什么,而人就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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