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二月,寒冬还没有完全退场,西北风呼啸的余音还在旷野上回荡。清晨,路边野草上还结满霜花。但时间的脚步已经迈入二十四节气中的雨水。顾名思义,这个季节里一定是个多雨多云的天气。
北面的村子里传来一阵哀乐,那是由长号发出的声音,长号本身音域宽广,加之乡下空旷,音波扩散得很远。只要一听到这种声音,就知道有一户人家在办丧事,有一个人今天要上天堂了。
听说死者是个五十多岁的女人,因患不治之症,一时想不开而投水自尽。不知她是高是矮,是胖是瘦?我住的村庄与她住的村庄隔着两里路。我们是从未有过交集的陌生人,也许曾经在路上擦肩而过,也许连擦肩而过的缘分都没有。但今天,我知道有一个陌生人走完了她短暂的一生。
风中传来的哀乐換了音调,先是一通咚咚咚的响鼓,敲得人的心脏都跟着蹦跳。接着是电子琴和小号演奏的一首首名歌。什么十五的月亮","敖包相会,"以及“泉水叮咚"等。都会被这些草台班子演奏得似是而非。死了亲人,本就心情沉重。不知道为什么,还要请这些吹鼓手,把气氛烘托出这么热闹。风俗这种东西十分的根深蒂固。
去年,也是这种乍暖还寒的时节。我上班的厂门口,在一个很浅很浅的水塘里,也淹死了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听说她精神方面一直有问题,后来儿子也生病住院了。她在离家门口不远的水塘里结束自己的生命。
那个小水塘依然存在,塘边枯萎的芦苇还没有倒下,细瘦的枯枝顶着开败了的芦花顽强的傲立着。然而,每一阵寒风都会带走一两片芦絮。只是我们不曾觉查。
不敢妄自揣测别人的心思,不敢妄自评论他人的生死。就像我们无法复制他人的幸福一样,他人遭受的痛苦和绝望,我们也永远无法感同身受。就像我们自己所成受的苦难,即便是你告诉了所有的人,也没有人能够为你承担。如果能好好活着,谁愿意去死呢?就算活一百年,在时间长河里,也只不过是转瞬之间。
然而,生活就是一个大染缸,时不时的在我们身上,涂上一些我们不想要的颜色。有时候,很多人有死的果敢,却没有活下去的勇气。不要轻易的苛责别人,你没经历过别人的苦,又怎么知道别人的痛?有时候,就算是你亲眼所见,也并非事情的真相。
活着本身就是件了不起的事。健康而平安的活着就是上天的眷顾。如果和躺在病床上的那些人相比,每天能够辛苦的工作,是件多么幸福的事情。生活中的困顿和各种不如意又算得了什么呢?毕竟还健康的活着,别的一切,只不过是生活的附赠品。
生命有时掌握在自己手上,比如那些选择自己结束生命的人。生命有时掌握在别人手里,比如那些遭受无妄之灾的人。生命有时坚韧如钢,有时脆弱的宛如一块玻璃。
四五十岁的女人,虽然错过了灿烂的花季。但却拥有了满月的圆润,秋叶的静美。如一条从山中奔流而出的山泉,经过一路沟沟坎坎的奔波,归流如平静的湖泊。本应该没有了急促和毛躁,多一份淡定与从容。然而有时候却无法迈过心中那到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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