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有味，人间烟火

        还未来得及感叹时光都去哪儿了，转眼又是一年元旦，我携妻儿一同去父亲那里共进晚餐。已上初二的女儿满怀憧憬，郑重许下新年愿望：愿2018年每天都能睡足10个小时，愿我的新学期成绩能冲进级部前100名……年方两岁半的儿子忽然冒出一句足以让所有人都感到震惊且又忍俊不禁的话来：胡扯。

        这种话在民间被称为孩童的“冒话”，意指从孩子口中突然冒出来的非常贴近语境的话语。大人们听后哈哈大笑，两个孩子少不得又玩起了阿狗阿猫的把戏，嬉笑打闹一番，好在都不是真恼，最后以各自争抢爸爸妈妈而告终。

        此情此境，让人倍感家庭的温馨和睦。记得周国平先生曾经说过，“多么纯粹和热烈的爱，只要是人间的真实的爱，就必然具有人间性，沾染了人间的烟火味。”我举起酒杯，与父亲共饮之际，脑海中自然而然的浮现出一句话：红尘有味，人间烟火。

        人们戏谑的称呼四十岁年龄段的人是“属驴”的，上有老下有小，事业要打拼家庭需兼顾，终日忙的焦头烂额、疲惫不堪。尤其是处在当今这个生活节奏日益步入快车道的时代，每个人都身不由己的被裹挟着驶入欲望高速，一路狂奔却又不知终点位于何处。

        四十岁那年，得益于国家实施的二孩政策，家中新添了一宝贝，一家人自然是欢天喜地。可高兴之余，问题也相继提上了议程。世易时移，两边老人如今都年近古稀，帮着照看孩子的精力自然大不如女儿出生时那么充足。不但是他们，即便我和妻子，重操育儿旧业，也明显感受到了时间的无情与凄厉。

        虽居住在三线小城，可物价奇高，房子更是贵的离谱。房贷、女儿的辅导班学费再加上儿子的奶粉钱，构成了我们家庭的新“三座大山”。尽管我和妻子的工资收入在本地工薪族中算是中等水平，但同样觉得入不敷出。雇保姆照看孩子的计划只好就此打住，只能再次厚着脸皮加入“啃老一族”。

        尽管如此，儿子的到来还是给一家人增添了无穷乐趣。“累并快乐着”，就是这一段生活的真实写照。每天早上五点半，就得起来给女儿做饭，七点左右就得送她上学校，然后再赶回来，儿子如果起床了就把他送到爷爷家，没起床的话就在家等父亲赶过来照看孩子。晚上等女儿写完作业，伺候儿子睡下时，大多都已是子夜时分了。加之儿子夜里睡觉极不老实，更是让我的睡眠质量大打折扣，睡眠不足成了最大的困扰，每天中午都得偷空夺忙的小睡片刻，方不至于影响下午的工作。

        这一段的日子，大概只有一个“熬”字方能最为恰切的表达出来其丰富内涵：耐下性子，熬到火候，揭开锅来，粥香四溢。陪伴的日子里，很难静下心来读书写作，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期间曾有感而发，写过一首小诗《致中年》：我朝自己开了一枪/却不知道/貌似犀利的子弹/能否穿透油腻的中年/曾经沧海  除却巫山/这世上还有什么可以让我卑躬屈膝/只是左手握着责任  右手抱着义务/这时候  诗和远方真的离我挺远。是的，悠游自得的人生对于中年人而言，注定只能是一个肥皂泡般的梦幻世界。但有失必有得，女儿似乎在不经意间就长大了，心中尚觉得怅然若失，现在又从儿子身上得以重温陪伴成长的乐趣，平淡如水的日子陡然间品出了丝丝甜意。

        更妙的是，两个孩子年龄正好差了一旬，一儿一女，一动一静，倒是相得益彰。女儿文静，年龄不大，却小资得很，而且深得宅女精髓，学习之余，如有江南甜点、芒果卫视和时令蔬果相伴，绝对可以做到十天半月足不出户；儿子调皮，毛毛虫和大恐龙是其心目中的两大神兽，稍不如意，便有可能化身为两大神兽向人发动袭击。声音低沉，表情夸张，让我深信不疑他有表演方面的天赋。

        “恨芳菲世界，游人未赏，都付与莺和燕。”此前为事业而打拼，全然没有静下心来细细品味人世的种种美好。不惑之年，机缘巧合，从琐碎繁杂的事务中抽出身来，逐步回归家庭。虽不能去远方，日子也过得一塌糊涂，但滚滚红尘中，生活变得愈发有滋有味，静观春夏秋冬，细品酸甜苦辣，阴晴圆缺皆为曲，悲欢离合都是歌。人间烟火，袅袅升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