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声音
吴悔车开到半路,涂春秋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吴悔姐,安然今天在手机发布会现场完全失常,还推倒了许多媒体记者,他看起来好像有点问题,我刚从现场回来,这新闻我们是报还是不报?”
吴悔心里咯噔一声,事情向着她最担心的方向发展了。
“我现在马上回报社,一切等我回来再说。”她把车掉头,抄了最近的路开回去。
等她回到报社,关于安然的新闻已经像病毒一般,遍布网络。媒体拍到的视频,工作人员拍到的视频,路人拍到的视频,刷爆了各大网站和朋友圈。
安然在视频里所有的无助都完整地出现在大众眼前,不带任何修饰。
网上已经炸了锅,有人说他受了刺激精神失常,有人说女粉丝自杀事件另有内情,有人说这一切都是他的炒作,还有人说现场发生了灵异事件。
网友纷纷展开了天马行空的联想,所有的声音越来越嘈杂刺耳。
“安然他,他这是怎么了?”涂春秋点了一个又一个视频之后,问出了许多人的疑惑。
吴悔不知如何回答。
“今天的新闻你先压下别发,继续关注整个事件的走向,另外,Leo的资料你可能得快点整理好发给我了。”吴悔跟涂春秋说完,转身出门,她一边走一边给小胖打电话,安然现在已经回家,但是周围遍布记者。
吴悔又给林禹打电话,林禹看到了新闻,正带着心理专家赶往安然的住处。
安然原本代言的手机,因为今天的事件,未发先火,厂家趁着关注度正高,以安然的健康状况为由,单方面宣布解约,并将安然的公司告上法庭,索要巨额经济损失。这无异于落井下石。
此前曾与安然合作过电视剧的三线女演员也跑出来爆料安然在片场一直独来独往,少与人交流,私下性格孤僻。她还夸张地猜测安然可能患有抑郁症,说亲眼看见他在休息时吃下了经纪人递来的白色药片。
那是止疼片。因为长期不规律的饮食,安然总是胃痛,为了不影响拍摄进度,他总随身带着。他也根本就没有什么抑郁症。
这些妄加的流言,发声者都心怀叵测,那女明星出道至今的所有关注,不敌这一条微博给她带来的多。
许愿在看到新闻后也被记者追着采访,她说安然心地善良,对粉丝一直很好。她还说安然身心健康,乐观积极,绝不是外人口中的病态。
有不同的声音,从不同人的口中发出,有更多的人,站在这些声音的中间,因为不同的经历和立场,选择相信了自己认为正确的观点。
吴悔熟识的报社杂志都纷纷推出此次事件的系列报道,有许多记者甚至在安然所在的小区门口现场直播。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大家依旧追着热点跑,都等着真相自己浮出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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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洛凡推掉了与投资商的晚宴,一个人开车回了半山的主宅。白薄远还在重症监护室,有专业的护工照看。护工是林禹主动推荐的,因为他的身份,凌娆也没有多说什么。他的心思林禹最懂,白薄远去世后好处最多的自然是凌娆,如若人是她指定的,白洛凡担心她又要背后搞鬼。
他开着林禹的车无声无息地驶入白氏主宅,家中依旧灯火通明,华丽如宫殿。管家得知他回来了,匆忙地从大厅跑出来迎接。
“家里其他人呢?”白洛凡在客厅里站定,他父亲在家的时候,他都是直奔他的房间,如今白薄远躺在医院里,他第一次觉得这家里变了味道。
“夫人不在家,小少爷在卧室看书。”老管家对他汇报。
“好,我去看看洛庭。”白洛凡想起弟弟给他打的电话,他应该很想见到他。
“好,好的。”管家支吾了一下,白洛凡看了他一眼,他立刻低下头去。
白洛凡顺着楼梯走上去,来到白洛庭所在的房间,推开门,白洛庭一个人坐在书桌旁正看书看得认真。
“洛庭。”他轻声唤他。
白洛庭闻声转过头,看到白洛凡,原本平静的目光里一下绽出光彩,他扔下手里的书本,飞奔到白洛凡的怀里。
“哥哥!哥哥!”
白洛凡宠溺地揉搓他的小脸,白洛庭“嘶”地一声,皱了皱眉头。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他板正弟弟的身体,询问。
“没,没什么。”白洛庭默默把右手臂藏在身后,却还是没有逃过白洛凡的眼睛。
他拉过弟弟的手臂,把袖子褪到肩膀,只见他白皙的手臂上露出一片青紫色的瘀痕。他又把白洛庭的上衣和裤子脱掉检查,在后背和右腿也发现了相似的淤青。这创伤看起来像是重重地撞击在某些坚硬的物体上造成的,以白洛庭的体重,自己摔倒的力道很难做到。
“这是怎么弄的?”他厉声问弟弟。
“我,我自己不小心摔倒的。”白洛庭低头小声说,不敢看他的眼睛。
他从小就不会说谎,加上方才管家闪烁的神色,白洛凡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哥哥,你今晚不走了行不行?洛庭想跟你睡。”白洛庭抱着他不放,奶声奶气地央求。
他懂事得很早,凌娆也从不娇惯着他,从很小的时候起身边就跟着保姆。白薄远和凌娆因为工作的关系常常不在家,白洛凡在国外读书,他知道家里的人都有重要的事要做,所以从不任性耍赖。
周围的人都羡慕他们含着金汤匙出生,这辈子衣食无忧,只有他们自己知道,旁人的家庭温暖,是多么来之不易。
白洛凡摸了摸白洛庭的头,点头答应:“好,今晚哥哥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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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悔赶到安然家的时候,安然已经睡下,小胖刚从公司回来,林禹等在客厅没走。
“公司明天会召开新闻发布会,让医生出面证明安然患有创伤性应激障碍。”小胖见到吴悔,立刻跟她说明。
吴悔知道,这是目前最可行的方法。
“孙教授说,安然目前的情况比较严重,必须马上开始治疗。”林禹说完,把孙教授留下的诊断书拿给吴悔和小胖看。
“好,等明天安然的父母回来之后,如果他们没有意见,治疗可以马上开始。”小胖前天给安然的爸爸妈妈打去了电话,老两口定了机票,明天就从海南飞回来了。
吴悔看了下墙上的时钟,已经将近午夜十二点,又是朔月当空,四下寂寥。
“天不早了,你们先回去吧,我今天在这守着。”吴悔对他们说,小胖已经连着熬了几天,身心俱疲,林禹也有自己的工作,他们都需要休息。
“好,你自己小心,有事给我打电话。”林禹没有推脱,他给安然注射的镇定剂足够他睡到天亮,吴悔留在这完全不需要担心。
送走了小胖和林禹,吴悔把门关上锁好。她在黑暗中摇晃着手腕上的铃铛,“他们”立刻齐齐现身。
“我让你带的东西你带了吧。”宫承城指了指安然所在的房间。
“带了。”吴悔从包里拿出许多黄纸条,上面红色的字迹飞舞,难以辨认。
“一会你将这符迅速地贴在安然的额头、胸口和四肢,这是个锁魂的阵,正常人的灵魂会被牢牢锁在原地,如果是强行进入的鬼魂,遇到锁魂阵,就会马上现身。”宫承城吩咐道。
“我们五个会在那鬼魂出现之时将她紧紧按住,你用手里的白玉龙头簪对准她的眉心刺。”上官雁继续说下去。
“这发簪上侵染过你的血,虽不能令她魂飞魄散,却也能震住数个时辰。”秦语芙难得收起了所有妩媚。
“当然,如果这一切都没发生,那就说明安然只是被心魔所扰,并无大碍。”沈沐最后总结。
吴悔对着“他们”点了点头,她比“他们”更希望这一切都不要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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