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村有个年轻媳妇姓李名萍,李萍说话难听,人称“刀子嘴”。
李萍的丈夫田顺软弱无能,人称“老面南瓜”。
小两口只有一个孩子,名字叫天保。
小天保快满两岁了,整天泡在蜜糖罐罐里,能吃能睡,长得白白胖胖,十分可爱。
谁知今年三夏大忙期间,小天保一连三天不吃不喝,这可把“刀子嘴”和“老面南瓜”急坏了。
小两口把孩子抱到县医院,闯进急诊室,向值班大夫老焦诉说了孩子的病情。
焦大夫拿起听诊器听了一会,又给小天保细细检查了一遍,说:“同志,你放心,这孩子没病。”
李萍疑惑地睁着两眼,对焦大夫看看,然后陪着笑脸说:“大夫,请你把我娃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完全彻底地给检查一下,我这娃可不是一般的娃!”
说着,从怀里掏出“独生子女证”,亮给焦大夫看。
焦大夫微微一笑,说:“我们医院对病人一视同仁,你的孩子确实没有病,用不着再检查了。”
李萍生气了,她脖子一扭,头一扬,这“刀子嘴”就张开了:“我娃没病为啥三天不吃不喝?我看你象是个白米二斗半先生!”
焦大夫一听骂他是二百五,生气地说:“你既然不相信我,还叫我检查什么呢?”
李萍火更大了,她转过身指着呆在一边的田顺,话中有话地说:“死人,你还不给我把娃抱起来走,呆在这里是想看死人脸呀?”
这时候。躺在床上的小天保忽地翻了个身,一骨碌爬起来,挺着肚子大不咧咧地撒了一泡尿,然后吐吐舌头,扮了个鬼脸。
小天保的怪相憨态跟小熊猫一样讨人喜欢,把大家都给逗笑了。
焦大夫问李萍:“同志,你说你孩子三天没吃没喝,这尿是哪来的?”
李萍张口结舌,回不出话来。
回家的路上,李萍想起了村里神老婆前不久曾劝她信神,她想:我娃三天不吃不喝不得病,莫非是神在暗中保佑哩?
她回到村里,急忙把情况对神老婆学说了一遍。
神老婆神气十足地祷告起来:“菩萨保佑,菩萨保佑,天保三天不吃不喝不得病呀,托你的福呀,感谢神,感谢神!”
李萍原先对神半信半疑,眼下不知不觉地跟着神老婆一起祷告起来。
祷告完后,李萍一颗吊着的心落下了,小天保有神保佑,一百个放心。
第三天,李萍小两口一早起来,把房门一锁,院门一闭,到地里去割麦。
割了一个多小时,李萍吩咐田顺捆麦,自己回家去做饭。
她刚刚走到院门前,就听见小天保在屋里笑哩,好象还跟谁学着说话哩。
李萍心里又喜又怕:喜的是神果然暗中保佑天保,怕的是这会儿推门进去把神给惊动了可
咋办?
她急忙闭起眼睛祷告:“感谢神教会我娃叫'爸'和“妈'啦!谢菩萨保佑,谢菩萨保佑!”
祷告完了,又忍不住好奇地从门缝悄悄朝里瞄,想看看神是个啥样子。
她先望见天保正抓住窗格子,手里捏着一块饼干在吃,窗台上还放着一只奶瓶。
她奇怪了:饼干是哪来的?奶瓶也不是自家的呀?
这时,忽然听到一个温和的声音对天保说:“爸爸!”
小天保跟着连叫了几声“爸爸”;那声音又接着说:“妈妈!”小天保又连叫了几声“妈妈”。
李萍怀疑自己在做梦,咬了一下手指头觉得疼,这才相信眼前发生的这一切都是真的。
她揉揉眼睛,再往里一看,发现院子里站着一位白发老人,这白发老人不是神,正是和李萍分开过日子的田顺妈。
田顺妈是一个心地善良的老人,只是有点罗嗦,碰到李萍这“刀子嘴”,婆媳两人常常为了芝麻大的事吵得脸红脖子粗。
到今年春上矛盾激化,不得不分了家。
李萍用玉米秆扎了一道篱笆墙,把院子分成两半。
李萍心想:好么,分了家,看你一个老婆子咋样经管地呀?
婆婆心想:好么,分了家,看谁帮你照管娃呀?
田顺妈身骨硬朗,轻活能干,有了重活,不等开口,女儿就把女婿派上门来帮忙了,用不着去看儿媳的眉高眼底。
李萍呢,干脆不下地,整天呆在家里专门照管孩子。
“三夏大忙,秀女下床。”
李萍要帮丈夫龙口夺食,又不愿意落婆婆的闲话,只得忍痛把小天保锁在屋里,自己下地。
田顺妈把这些看在眼里,吵归吵,分归分,对小辈儿,她心里疼着哪!所以地里活干完了,没啥事,就在暗中照看小天保,难怪小天保一连三天不吃不喝哩。
这工夫,田顺妈隔着窗子在小天保的脸蛋上亲了一口,把剩下的半瓶奶给孙子喂完,喃喃地说:“天保,我的心肝,啥时候让奶奶痛痛快快地抱一抱你,不抱你,奶奶的心不得安呀!”说着,掏出手帕擦眼泪。
门外的李萍看着、听着,心中猛然一抖,她忍不住推开院门,跌跌撞撞扑到婆婆面前,抓住婆婆的手说:“妈,我保证往后不再惹你生气了,都怪我这臭嘴,唉!”
李萍一作自我批评,田顺妈心里反倒有点过意不去,连忙说:“也怪妈的嘴太罗嗦,其实咱娘俩心里都没啥。”
李萍忙接口说:“妈,你的心比神的心都好!”自此,小天保不吃不喝不得病的谜也解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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