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班时间以外,简的最大爱好是——作为伴娘参加各种各样的婚礼,帮助那些忐忑不安的准新娘们试婚纱、订蛋糕、安排行程、缓解情绪……至今为止,她一共参加了27次风采各异的婚礼,那27套各具特色的伴娘礼服,她都细心收藏在大衣柜里,以至于大衣柜的门已经满得关不上了。
婚礼在人生中,是一个尤为特别的日子。出生时候的洗礼,死去之后的葬礼,虽然主角也是自己,其中种种仪式却都是无法自主选择的。婚礼则不同,这是一生中自己可以决定的最隆重的仪式,满溢着喜乐欢庆的气氛——看看简的27套礼服,就可以对每一次婚礼策划的煞费苦心和奇思妙想略见一斑。
如果说圣诞老人是圣诞节的欢乐象征,那么毋庸置疑,简一定是婚礼筹备的最可靠人选。因为她总是在那里,从不拒绝,从不出错,竭尽全力安排好一切,甚至细致到印度婚礼上,小小的吉祥痣都带了备份。
简自从8岁起,就展露巧思,用妹妹的紫色扎发丝带颇具创意地修补新娘开线的婚纱。她似乎长大后也一直都在做类似的工作——安排订餐名单、定制蛋糕、选购新婚礼物……她不介意让她穿什么衣服,她在乎的是,她曾经参与为别人营造一份圆满的幸福。她坚信,总有一天,她也会拥有属于她自己的幸福时刻。
这世上总有些匪夷所思的人,比如苔丝,甚至不用开口,一个款款的微笑就抵过简为乔治历年的辛苦打理。如果不是苔丝到来,简会继续沉浸在她陀螺式的生活中,默默为她心爱的老板安排好一切大小事务,没有怨言,不图回报。
在乔治看来,简就像是空气,因为无处不在,随叫随到,所以习惯于视若无睹。他对简,是习惯,是依赖,他视简为得心应手的好助理;而爱情是一门艺术,是孤立于实用性之外的存在。对乔治来说,简的实用性越大,艺术价值就越不明显。就如同一把斧子,使用者只会在意斧刃锋利不锋利,而不会在意斧柄上刻了什么花纹。
简出于敬仰和挚爱所以从不拒绝乔治的要求,出于亲情和习惯所以从不拒绝苔丝。她确实是真心希望乔治和苔丝都能够幸福,可是,为了别人的快乐而隐瞒自己的真实感情,只会让她憋到内伤。
简亲眼看到自己心爱的人为妹妹带上订婚戒,不小心出现在现场的她却无处可逃;
简从小照顾苔丝,如今更要为苔丝全心筹备婚礼,纵然心有不甘却不能拒绝;
简眼看苔丝轻易夺走了自己暗恋已久的乔治、改装了自己心仪已久的妈妈的婚纱、抢先预订了她自小梦想的教堂,甚至随意使唤乔治的小弟来打扫卫生——苔丝得来这一切,并未付出任何辛苦的努力,仅仅是编了几句谎话而已,对这一切,她并不珍惜,可是对于深深懂得这一切多么来之不易的简来说,如何不积郁在心?
苦恨年年压金线,为他人做嫁衣裳。
简终于一反她“不拒绝不伤害”的一贯风格,把真实当众展露给乔治。婚礼取消了,简出了一口恶气,可是那然后呢?她并不开心。正如用她的故事和照片写稿晋升的凯文一样,就算得偿所愿,也并不开心。
这又怎能算得上得偿所愿呢?简的本意,不过是希望苔丝坦诚面对乔治,而不是为了故意伤害她;凯文的本愿,不过是收集伴娘背后的故事,可是后来发现简有更多值得深入发掘的理由,却没有足够的时间再去改写原稿……
她和他,都是在未完成的视角下去做事,难免会导致连自己都不满意的结果。
其实没有什么人完全是不可原谅的反面角色,所有的不和,无非源于角度不同。
简的从不拒绝,可以视为善解人意,也可能被视为没主见好欺负;
苔丝的不说真话,可以视为不负责任的讨好,也可能是她对新形象的塑造;
乔治对简的称赞,可以视为对简的感恩,也可能被理解为笼络利用下属;
凯文的愤世嫉俗,可以视作玩世不恭,也说不准就是潜藏的自我保护……
所有的态度只在于心境有多宽广,对他人的误解往往是理解还不够深入的一念之差。
在简看来,苔丝天生风流、撒谎成性、从来不顾他人的感受;可事实是,苔丝刚刚失去了工作,失去了男朋友,失意之时遇到谈吐不俗、事业有为、成熟稳重的乔治,她想要告别过去,努力塑造新的自我。尽管还有过去习性的残存,可是她有心改过,谁又能说她没有这样的机会呢?这一对姐妹的纠结中,谁又是谁的孤星煞?
原本语言尖刻的凯文,在了解简之前以为她27次伴娘无非是出于商家牟取暴利,后来也渐渐明白,善良的简真的是出于对新娘们的祝福、对婚礼的憧憬。因为她被需要,所以她便在那里,不计代价,不遗余力。可惜,人们总是在破坏和伤害之后才能真正明白和悔悟。凯文不敢奢求简的原谅,留下细心准备的礼物,黯然离去。
面对乔治坦诚“就是爱你的从不拒绝”,简终于醒悟了,她不再隐瞒自己如此拼命地工作,根本是源于对乔治疯狂的迷恋,而今她清醒过来,选择离开。
看起来美好的,未必就是最合适的。有时候,我们痴痴追寻的,也许仅仅是一种错觉,一个幻影。未必是对方本身有多销魂,而是我们催眠了自己,因为曾经付出太多而不愿意放手。这样的感情,其实与对方已经无关,只在自己有没有时机看破想通。
其实每个人都可以用合适的方式表达出真实的自我,坦诚地沟通理解,未必要闷在心中累积郁气。适当的时候,学会说NO,才更彰显自己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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