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式参加工作的第三天,辛丰又回到了训练基地待命。
原因很简单,简单的都不能算是原因。辛丰甚至都无法叫出自己所工作过的这个地方的名字,便稀里糊涂地又回到了起点。
训练基地熟知的队员还有很多,都还没有找到工作的单位。很显然,这些都是没有什么门路又没有钱的倒霉的家伙。见到辛丰这么快就回来,少不了的围在一起问这问那,一副副关心的样子。
“被别人顶替了。”
辛丰心情不好,撂下这句话就再也不发一言。大家于是愤愤然,把能骂的不顺眼的人骂了个遍。
晚上,辛丰躺在上铺铺板上,望着举手可触的天花板,不觉一股绝望的情绪蔓延开来——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自己的命途为何如此多舛?他清晰地记得自己离家时拉着儿子的手信誓旦旦的样子,豪言壮语犹在耳边回响。可如今呢?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一分钱都没有挣到,美丽的愿望犹如肥皂泡一样砰然碎裂。朗朗乾坤之下,花花世界之中,难道就真的没有自己哪怕一丁点的立足之地吗?
想想这些天以来,苦没少受,骂没少挨,所有的自尊被现实戳的千疮百孔。还记得那个保安队长轰自己走时的情景:
“你就叫辛丰是吧”
“是,队长”
“家是哪的?”
“黄池的。”
“看样子有40多岁了吧?这样子还出来打工?”
“刚30”
“长这么老?是不是在家混不下去了?”
“……”
“说实在的,干保安这行都是年轻小伙子,你说谁会不开眼要你这样的半大老头?”
“你——”
“别不爱听,我可说的都是实话,是为你好,你说你这个形象往大门口一站,破坏人家工厂的形象。”
“你……”
“好好好,我不跟你绕弯了,实话告诉你,老板看你别扭,让我换了你,你卷铺盖回去吧。”
“什么?”辛丰当时脑袋翁的一声。
“别站着不动啊,接替你的已经来了,就等你挪窝了。”
“我回哪儿?”辛丰抬眼望着这个所谓的队长,眼里充血。
“戚,你真傻呀。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忍,忍,忍。辛丰感觉自己全身都在颤抖。
“还不明白?”那个队长一边站起身一边说道:“回训练队待令去-——”
半夜,下雨了,噼里啪啦的雨点落在屋顶,更落在辛丰潮湿苦涩的心里。
他想起自己在部队时风光的样子,想起了兰西市的战友们,想起了安然、柳智国,也想起了对自己一往情深的李丽。那时候的日子多好啊。
辛丰翻了个身,眼里掠过一丝光芒。
那时候他们四个人无忧无虑地在一起,每到周末便一同到市中心逛街、看电影、唱卡拉OK、吃夜市。所有的花销都是李丽拿,谁让她有工作呢,跟着三个每月只有50块钱津贴的穷大兵玩,不倒贴才怪呢。
那时候的李丽最听自己的话,自己说干嘛就去干嘛,安然和柳智国只有屁颠屁颠跟着跑的份儿。可现在呢?安然开出租,虽然累点,总还能养家糊口存个小钱。柳智国这小子会来事儿,恰巧又谋得了政府的差事,更是如鱼得水,在兰西虽不算手眼通天,一般的小事小情还难不住他。至于李丽,一个要强又有本事的姑娘,生意做得红红火火……唯独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满想着出来能混出个人样,也好和他们再叙旧情,可如今——
辛丰突然感觉胃痉挛了一下,仿佛有一块大石头窝在心口,连呼吸都有些难以为继了。辛丰急忙仰躺在床铺上,张大口狠狠的喘了几口气。此时,那股熟悉的从四肢积聚过来的犹如清泉一般的感觉又出现了,只是这次显然要疯狂的多,仿佛连窗外凉凉的雨丝都吸引了过来,一齐往胸口汇集,犹如涓涓溪流,刚刚那种心口窝大石的感觉倏然就消失了,剩下的只有说不出来的惬意。
这是怎么了?起初的恐惧变成了诧异。辛丰睁开眼,突然发现窗口一道闪光,仿佛闪电般,无声地穿过窗户,直向自己的胸口袭来——不好,雷击,辛丰念头刚一动,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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