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爱江山爱美人

不爱江山爱美人

（一）

近来武林中发生了一件大事――武林盟主箫玉衡突然失踪，不见了！

一时间武林群龙无首，江湖风云再起，暗潮涌动。有人提议武林不可一日无首领，应当早日推举新盟主；有人说推举新盟主应当公平公正，能在武林大会中力挫群雄者才能服众；也有人说当务之急应该是先找到失踪的盟主再做打算……

武林中各大门派有头有脸的人物都齐聚一堂，你一言我一语，都企图说服众人听从自己的建议，争论了好久都没有个结纶。最后，终于就一条建议达成共识――举行武林大会，选举新的盟主，等找到前盟主之后，再举行江湖令交接仪式。

举行武林大会的日子定在五月初五，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各派中人便各自散去，准备一个月后的武林大会。这是个难得的机会，当上武林盟主，不仅自己可以扬名立万，也能令师门门楣光耀，受江湖中人的尊敬。

……

“清尘你慢点儿，等等你箫哥我啊！”林荫小道中，一白衣剑客以脚力追赶着前面不远处一个青衣小公子，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张俊脸挂着些许汗珠。

这白衣男子正是先前无顾失踪的武林盟主，三年前的武林大会上技压群雄一举夺魁的青年剑客箫玉衡。

说起箫玉衡，那是多少少女心中的梦中情人，生得本来就风流倜傥，手中一柄寒啸剑使得出神入化，滴水不漏，更是年纪轻轻便做了武林盟主。当然，因为年轻，武林中不服他的人也是一抓一大把，无奈打不过他，又忌惮他背后的势力。

“你再跑……再跑，我就施展轻功了啊！”只听得耳边风声啸厉，一道白影闪过，本该在身后紧追的人已经站到了自己身前，青衣小公子小脸儿一垮：

“哼，你耍赖，明明打赌输了你就要愿赌服输这三天都要以脚力赶路的，现在你却用了轻功！”

箫玉衡一把捏住廖清尘小巧的鼻子，“你个小丫头片子，谁让你跑那么快都不管你箫哥我在后边儿累死累活！不给你看看你箫哥的本事你还以为我吃素的是不是？！”

“疼疼，松手！”廖清尘一巴掌拍在箫玉衡胳膊上，鼻子都被他捏红了，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原来这青衣小公子竟是个女儿身！

“还跑不跑了？”箫玉衡伸手揉了揉廖清尘的头，故意弄乱了她的头发，好笑的看着她气急败坏的样子。

“不跑了不跑了，我跑不动了，反正也跑不出你的手掌心！”廖清尘赌气似的找了块儿干净的草地坐下。

“生气了？！”

廖清尘转过身去不理他，箫玉衡又转到另一边去面对着她。

“清尘清尘别生气了，是我错了好不好，我不该欺负你轻功没我好！我……我也是担心你一个人跑那么快会出事嘛，毕竟是我偷偷把你带出来的，你要出了事儿你爹还不把我扒皮抽筋给宰了啊……”

“说来说去你是因为怕我爹喽！哼，你别想我再理你！”

箫玉衡头大，“怕你怕你，我是因为怕你还不成吗？”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箫玉衡早就把廖清尘当作此生自己最重要的人，从来都是宠着她让着她，不舍得让她受一点伤害。

箫玉衡是孤儿，被当朝左相廖国安收养，也就是廖清尘的父亲。因他天赋极高，又极为刻苦上进，廖国安一直把他当自己儿子一般培养，广觅良师教他武艺。所以箫玉衡也早把廖国安当成父亲一般敬重，对他唯命是从。

三年前，箫玉衡学业有成，廖国安派给他一项艰巨的任务――去参加武林大会，当武林盟主！

“走吧！天色不早了！我们要在天黑之前赶到下一个镇子，不然今晚可就要露宿山林了哦！”

……

（二）

“箫哥，我肚子饿了！”

“好，前面有镇子，我们先去吃点东西！”

廖清尘难得溜出来玩儿，一路上游山玩水，走马观花。刚到镇子上，她左瞧右逛，不一会儿箫玉衡手里就拎满了她买的各种小玩意儿。幸好他带的银两够多！

这会儿廖清尘说饿了，也正是赶了一天路，两人都是又饿又累，就想找地方先吃点东西，再去找家客栈好好休息一下。

“小二！”

“哎来喽――两位客官吃点儿啥？”

“有什么好吃的全拿上来，饿死本小……额本公子了！”跑堂的得了话赶紧去了后厨。

“先喝杯水吧！”箫玉衡体贴地给廖清尘倒了一杯水递给她。

旁边桌一个流氓混混儿模样的人，从两人进店眼睛就粘在了廖清尘身上，这时带着一帮混混儿手下过来，把二人团团围住。

“哟，哪来这么一个俊俏的小公子呀！长得这细皮嫩肉的，跟哥哥们过去喝两杯怎么样？”说着伸手就欲往廖清尘身上去。

“叭！”箫玉衡将寒啸剑拍在桌上，周身杀气爆涨，“滚开！这不是你能惹得起的人！”

小混混儿不干了，从来都是在镇上横行霸道惯了，今儿哪儿来这么个不识好歹的小子敢阻挠大爷好事儿！

“嗬，这镇上，就没有我江南一霸惹不起的人！兄弟们，给我上！揍他丫的！”

江南一霸？哼，箫玉衡一声冷笑。连他是如何出的手都看不清楚，众混混儿就已经全都被撂倒了，身上看不见明显的伤，却都躺在地上哀嚎不已。

“到你了！”箫玉衡冷冷地看了那江南一霸一眼。要是平常混混儿，一般见到如此情形早吓得跪下来叫爷爷了，今日这江南一霸倒不像是平常混混儿，此刻虽然一脸的难以置信，却也没有乱了阵脚。

“你小子，还真有两下子！我可告诉你，我上头那可是有人的，当朝右相是我母舅，你敢动我，保证你吃不了兜着走！”

右相么？那正好！

“哼，大胆狂徒！你舅是右相又怎么样？我爹还是……”廖清尘仗着有她爹和箫玉衡撑腰，行走江湖还没怕过谁，此刻一时口快，差点暴露身份。

箫玉衡手放在她手上，捏了捏，示意她慎言，也是让她安心，这样的小角色，他来处理就行了。

箫玉衡一步一步逼近，那个自称江南一霸的混混儿摆开架势，准备与之一战，怎么着也得维护住面子，捍卫自己的霸主地位。

太快了，那混混儿根本看不清他是如何移动的，拳向左去，打到的是空气；拳向右去，打到的还是空气。突然背后遭人一脚，趴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

箫玉衡一脚踏在那人身上，让他根本动弹不得。哼，对付这种人，连寒啸剑都不用出，靠拳头说话就行了，以暴制暴！

“哇！箫哥你好帅啊！”听到心上人如此直白的夸赞自己，箫玉衡心里乐开了花儿，一个帅气的甩头：

“清尘，刚刚这家伙是想用哪只手碰你来着？”

“好像是右手吧！”

箫玉衡一脚踩在地上那人的右胳膊上，一用力，只听喀嚓一声，碎了！“啊――”一声惨叫，店里其他人都不忍直视，一个个躲得远远儿的，生怕殃及池鱼。

“不对不对，好像是左手！”

只听喀嚓一声，又碎了！“啊――”又是一声惨叫，店里其他看客们的心都跟着颤了两颤。

“记住，以后别让我看见你，否则我见一次打一次，下次就不是废你两条胳膊这样简单了！还有，你以后也别叫什么江南一霸了，就叫江南一虫吧！”

众人哄笑，地上那人艰难地爬起来，恶狠狠地丢下一句：“你给我等着！”说完便夺门而去。

“好了好了，没事了，终于可以安静吃饭了！嘻嘻，好多好吃的啊……”

（三）

奇怪，这些天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江湖中人路过呢？

箫玉衡与廖清尘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这些天总有各色各样的江湖中人行色匆匆招摇过市，却又好像都是往同一个方向而去。难不成他这个武林盟主不在的这些天，武林中又发生什么大事了吗？

这个疑问很快就有了答案。那日箫玉衡二人路过一茶楼，进去歇脚喝茶，只听得邻桌那几位做剑客打扮的武林人士谈论：

“这次武林大会定在五月初五，剩下的时间已不足半月，我们得加快速度赶路，别到时候竞选武林盟主落了人后！”

一人附和到，“是啊是啊！吃了茶加紧赶路吧！”

另一人把玩着手里的茶杯，“你们说，这前盟主寒啸剑箫玉衡到底为什么失踪？这里面可有什么隐情？”

一个满脸横肉的凶大汉猛灌了一大杯茶水，“嗨，那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箫玉衡自恃剑法高超，三年前平白夺了武林盟主的宝座去，有不服气的人暗地下手很正常！”

“嘘，可别乱说话，据说那个箫玉衡背后的势力，来自朝廷左相府……”

武林大会？箫玉衡没有再去管那几个人聊自己的八卦，拉起廖清尘就往外走。

“箫哥，你怎么了？”廖清尘刚刚没注意听那几个人说话，此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这些天我们遇见的那些江湖中人，原来都是赶去参加武林大会的！”

“武林大会？他们没事儿开武林大会干嘛？”廖清尘一脸困惑。

“选举新的武林盟主啊！”箫玉衡敲了一下她的小脑袋瓜儿，无奈地笑笑。自己不过陪大小姐溜出来玩了几天，这些人就弄出个什么武林大会，他这会儿还没死呢，他们就急着选新盟主，是不是太久不发威，都拿他当摆设了？！

“嗯？！那是不是很精彩啊？！”廖清尘脸上满是向往和期待。

“一群人在那儿打来打去的有什么好看的！”

“可是武林盟主应该都是很厉害的人吧？！”

箫玉衡一个栗子敲在廖清尘头上，笨蛋！

“痛啊！你干嘛敲我！”廖清尘气鼓鼓地瞪着箫玉衡。

“你眼前就有一个活的武林盟主，风流倜傥武艺高强，还看什么别人？！”箫玉衡傲娇地一甩头，大步向前走去。

切，自恋鬼！廖清尘快步跟上去，“箫哥，人家真的很想去见识一下武林大会是什么样儿的，你带我去好不好？”

“你一个小姑娘，跑去凑那热闹干什么？我得早点送回去，然后再赶去武林大会。妈的这帮虚伪玩意儿，我这才消失几天就给我整出这么多幺蛾子，还想找人取代我的位置。老虎不发猫，当我病危啊！”

箫玉衡真是有些来气，虽然自己是年轻了点儿吧，但也好歹是走正当程序在武林大会上打败众人当上的盟主，他们竟然如此不将他放在眼里！

“我不！我不回去，我就要跟着你，你要敢送我回去，我就再也不理你了，我发誓！”廖清尘又耍起了小姐脾气。

箫玉衡头疼，“你是大家闺秀，那武林大会上都是些糙汉子，你说你往那帮爷们儿堆里挤算怎么回事啊！”

“哦我知道了，你不肯带我去是不是因为你根本没把握打败人家，没有把握抢回你武林盟主的位置，你怕在我面前丢脸！”廖清尘一根手指点着箫玉衡的鼻子，这招激将法百试百灵。

“胡说，我就让你看看，什么叫做打遍天下无敌手，什么叫做武林盟主的气势风范！”

箫玉衡被廖清尘一激，立马决定不能在心上人面前丢了面子，不就是武林盟主吗？于他不过如探囊取物，由他再次摘得盟主的位子，也好堵住那帮肖小的嘴。

“那好，我们打赌，若是你输了，你就要陪我去漠北再玩儿半年！”廖清尘见他中计，趁热打铁，伸出了小拇指。

“赌就赌，若是我赢了呢？”箫玉衡也伸出小指与她勾在一起。

“随便你处置！”

“好，若我赢了，你嫁我可好？”箫玉衡此言一出，廖清尘愣了愣，脸上一红，几不可见的轻轻点头。

箫玉衡会心一笑，用大拇指碰了碰廖清尘的大拇指，“好了，盖了章，赌约开始生效！”他的女孩儿，他愿以江山为聘，看她鲜衣怒马，陪她仗剑天涯。

两个年轻人手拉着手向前而去，夕阳在他们身后缓缓而落，最后只余漫天红霞染上天际，染尽江山如画。

（四）

武林大会如期举行，各路人马如期而至。箫玉衡与廖清尘乔装打扮，混迹在人群中，等待大会开始。

武林大会为期五天，前三天的比试在箫玉衡这样的高手看来实在无趣得紧。倒是廖清尘一脸新鲜，看什么都觉得有意思，一会儿对那个谁谁谁的武功品头论足，一会儿又对那个谁谁谁暗地里使绊子的行为不耻，忙得不亦乐乎。

箫玉衡脸上戴着人皮面具，既要分心观察台上战况，又要顾着廖清尘怕她四处乱跑闯出祸端。

终于到了大会的最后一天，几位入围最后决赛的人选也都浮出水面。

“你什么时候才上啊！”廖清尘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急什么，最厉害的都是用来压轴的！”箫玉衡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眼睛一刻不移的盯着台上。

“好了，各位，本次武林大会的最终胜出者已经诞生了，他就是黄山派掌门。还有没有哪位英雄不服的，可以上台来挑战，若是没有，那么本次武林大会的魁首就花落黄山了……”

话音未落，箫玉衡就跳上台去：“话别说得那么快嘛，爷我这不是来了吗？”

台下议论纷纷，箫玉衡回头给了廖清尘一个让她放心的眼神，再回身，周身气势已与先前不同，寒啸剑也在鞘中呼之欲出。

“得罪了！”

话音刚落人已闪了出去，两相交手只见周围风沙骤起，那黄山派掌门也非徒有虚名，战况一时陷入胶着状态。

“你为何不出剑？”黄山派掌门心中疑惑，纵使自己是前辈，对方是个年轻人，也不必如此让着自己。

“出剑？我怕你输得太难看！”此话狂妄不已，那黄山派掌门不免闻言而怒，手上招数更加紧逼。

台下众人也是纷纷议论，这少年侠客究竟来自何门何派，竟敢如此狂妄自大，功夫也如此了得，能跟黄山掌门缠斗如此之久。

“算了，这样打下去打到天黑也分不出胜负，我还有事儿，咱们速战速决吧！”

箫玉衡冷剑出鞘，一柄长剑舞得滴水不漏，周身剑气大涨，对手连想近他的身都难。

“寒啸剑？！”不知是谁眼尖，一眼认出箫玉衡手中的寒啸剑。人群中顿时一片哗然，难道前盟主真的已遭遇不测？不然他的寒啸剑怎会在这少年侠客手中？

抓住漏洞，箫玉衡剑指对方咽喉，对方一脸难以置信，却随即垂下了头，沮丧道：“长江后浪推前浪，我输了！”再扬起头，却是一脸坦然。

箫玉衡不免心生敬意，对方虽然输了，倒输得如此坦然。当下双手抱拳，施与一礼，“承让，得罪！”

那黄山派掌门摆摆手，转身欲走。身后传来箫玉衡的声音：“前辈，你今日输与我，并不丢脸！”

那老掌门回头，只见箫玉衡一把撕去脸上的面具，露出那张俊脸。人群中发出一阵惊呼：“箫盟主！”有人惊讶，有人高兴，有人懊悔，也有人忿忿然――没想到这箫玉衡竟然能连续两届武林大会都拨得头筹！

箫玉衡微笑着向台下众人点点头：“没错，是我！我不过有事离开几日，就听说有人想取我而代之，没办法我只得通过走正当程序再当一次武林盟主，让某些人心服口服！”

众人面露羞愧之色，箫玉衡又说了：“不过这次的事我没打算深究，只是希望这类事以后不要再发生。这次我还会离开一段时间，短则半年，长则一两年。你们放心，若有一日我遭遇不测或者不想回来了，我会把江湖令传回中原武林，你们谁爱争谁争去！”

听他如此说，众人脸上更加羞愧了！

廖清尘此时跑上台去，一把抱住箫玉衡，“哇塞！箫哥你好厉害啊！”

美人在怀，箫玉衡春风得意，揽住美人的腰，“走吧！”

“去哪儿？”他这想一出是一出的让廖清尘有些摸不着头脑。

箫玉衡宠溺地捏捏怀中人的鼻尘，“当然是去向你爹提亲了！”廖清尘羞涩，粉拳在他胸口捶了两捶，“你怎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这个呀！”

箫玉衡捂着胸口做痛苦状：“额……谋杀亲夫啊！”台下众人哄笑，廖清尘的脸更红了，这群八卦的吃瓜群众还没散呢！

廖清尘扯着箫玉衡的衣袖，“走啦！”真是的，丢死人了！

箫玉衡脸上笑意更盛，揽着她施展轻功弃众人而去，“好，我们先回家向你爹提亲，然后，陪你去漠北！”

“你都赢了赌约了干嘛还要去漠北啊？”

“因为你想去啊！”

“箫哥你真好！”叭唧一口亲在脸上，得到美人香吻箫玉衡惊得差点抱着廖清尘从空中掉下去。

武林众人一阵吐血，这把狗粮吃得！原来这人人口中年轻有为的箫盟主是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主儿！

天边一青一白两道身影，乘风而去，只留下一地狗粮与传说……

（五）

近来武林中发生了一件大事――前武林盟主箫玉衡，三年后武林大会再次夺魁，惊服众人！可这位盟主爱美人不爱江山，整日陪着夫人游山玩水，不见踪影。

……

漠北，某草原。

“箫哥我饿了！”

“叫声相公我就去给你找吃的！”

“相公我饿了！”

“乖，想吃老鹰还是大雕？”

“我想吃芙蓉糕……”

“那还是吃大雕吧！”

“切，说得好像你打得过大雕似的！”

“要不要打个赌？”

“赌就赌！”

（大雕：我招谁惹谁了？！）

……

<完>

文/岁岁有乔木

2017.03.24

湘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