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早年里,‘晴耕雨读’的乡绅、秀才是很多的。只不过到今天,晴耕雨读——好像已经是一个不怎么再听到的成语了。”
这是知彌先生画作《晴耕雨读》配文中的一段话。我想,无论观赏画作还是欣赏著文,也无论是谁,第一意识都该是另一个同义词:耕读传家。
在传统中国,如果讲文明、讲文化的话,耕读传家最是经典而具象的文明与文化传承,或者说,中国传统文化就是耕读文化,可谓物质文明与精神文明美妙契合的大文化概念。
耕读传家,也表明了世间人生的两件大事:白天在田间辛勤耕作,夜晚在案前秉烛读思经史子集。不过,这确不是大多数普通农家百姓的行为与作为,多是少数殷实富裕之家所能为,通俗地说,只有乡村富农、地主家才能如是,特别是其子弟子孙们。我们看梁斌先生的长篇小说《红旗谱》最可以明白这一点。或者,现在外出旅游,参观古村古镇,凡有“耕读传家”门楼门头的,多是富农、地主、官绅家的,也能验证这一点。
但无论怎样,一村一镇有这样的“耕读文化”,确也实在地传承着中华文明与中华文化,这个历史是不容否定的,更是需要今天的我们客观辩证法地加以对待的。

我的父亲能够读书而走出田野耕作成为一名教师,就是受到了“耕读传家”文化的影响。在我的故乡,是有一家颇为名气的“耕读传家”之家的,即本村最大的地主家。那时,我大伯经常给这家同姓地主家打短工,由于大伯本分、勤劳、厚道,受到东家的信任,因而常负责给东家在保定府、天津卫读书的子弟送衣食财物等,有时也负责接送他们。如此过程中,大伯就悟得了“耕读传家”中“读书”的重要性。解放后,穷人农民也有机会读书了,大伯就果断地送自己的弟弟,也就是我父亲去读专门学校,坚定不移走“耕读传家”的路子。这样,父亲就先读农学院,后读师范训练班,走上了从事教育工作的人生道路,正可谓“读书改变人生”。
我所亲历的最为刻骨铭心的“耕读传家”话语,当是我故乡同街的一位伯父讲的话,按那年代的“成分论”,他是富农的儿子,与我父亲是同龄人。我读高中时利用假期回乡看望奶奶、大伯和老叔时,恰好在街上碰到了这位伯父,攀谈中他对我说:“就是当个农民,也必须读好书,绝不能做睁眼瞎!”后来,他无论日子过得怎样艰难,都坚定支持自己的三个孩子上学读书。他的小女儿也不负他的一番苦心,终于考上了师范学院,现在已是保定市一所中学的优秀教师了。

现代版本的“耕读传家”,且是美国版本的,我则是最推崇、最信服彼得 · 圣吉的“学习型组织理论”,其《第五项修炼》的多部著作都收藏在了我的“藏书楼”中。我自1998年起就努力钻研并身体力行到了现在。其理论的精髓概括为一句话就是“学习工作化,工作学习化”,凡如此者,可以肯地说,职业作为没有不优秀的,职业人生没有不卓越杰出的。
至于彼得 · 圣吉与南怀谨大师契合的故事,我想是众所周知的,无须我赘语。但我以为,其理论与实践在国内广受欢迎并应用,根子当是还在于“耕读传家”这个中华文化的渊源。
我以为,由“耕读传家”到“书香门第”,再到现代性的“学习型家庭”,根子都是“长期读书”“终身读书”,失缺了“纸质经典著作的阅读”,则一切都谈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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