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根达斯

文/展清平

哈根达斯是一种好吃而昂贵的冰激凌，它甜蜜柔软，口感香醇。但价格是昂贵的，一根雪糕三十几块钱，一盒冰激凌七十几块钱，有时候我会和朋友去哈根达斯甜品屋吃，有时候也会自己买来，那通常是在心情格外沮丧或是格外灿烂的时侯。

我喜欢追求一切精致美好的小幸福。

比如玫瑰、巧克力、香水、葡萄酒，亮灿灿的银饰，比如哈根达斯。

这些美丽而不实用的东西是表达温情和情调的一种媒介，一种载体，传达的是一份现实和幻想融合的能够清晰感觉的情意。

那天，君说，我为你定制了一副手链，上面镶嵌了两颗不很平常的石头。一颗是磁石，一颗是赭石。据说可以调节血液和神经。尤其适合你这样敏感的女人佩带。

虽然我知道那对手链价格不菲，但我太喜欢了。只能打破常规接受了下来。

我注意到君是称呼我为女人的，而不是女孩。

相对于青涩的女孩子，我明白我所有的优势在于我拥有自己的事业。

虽然我不是很漂亮，但我体态丰满，气质高雅，举手投足间的高贵以及成熟的性感自不是一般女孩子可以比拟。

君是我的一个客户。他丝毫不掩饰对我的膜拜。他承认我是一个风情万种的女人。所以我对他的诱惑也就愈发浓烈。

记得张小娴曾经说过很经典的一段话。她说一个女人最完美的爱情生活应该是复杂的。那就是被一个二十几岁的男人仰慕；跟一个三十几岁的男人恋爱，被一个四十几岁的男人深情宠爱着。与五十几岁的男人讨论人生。

我渴望爱情。所以我一直不结婚的原因就是我很贪心。我想拥有世间一切美好如哈根达斯那般昂贵的爱情生活。

君只是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男人。但他的帅气和阳刚深深折服了我。

而我却不能做到波澜不惊地被他仰慕着。尤其是他体现出的那种荡人心魄的体贴魅力，时常让我软弱到想要嫁给他。

君说，我就用这手链作为定情信物可以么？你是否会考虑将来要嫁给我？

我用了一分钟的犹豫，之后才说：不，我怎么可以答应你这样的要求呢？你不会就想用这对手链来收买了我吧？要知道我可是单身主义者。

其实，我的心理活动是这样的：我怎么可以嫁给你这样的月俸只有千把的穷小子呢？须知我的身家可是有十几万的财产。

当然拒绝君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理由。

那就是在一个月之前，我对君说我想吃哈根达斯冰淇淋。可是君还是在犹豫了一会才说：好吧。

还有，我请人做了鉴定。君送我的手链除了具备他所说的功效之外，而链子本身竟然不是金的，连18K金也不是。

虽然并不是所有美好的东西都可以有价码，但我却认为他和物质之间是有联系的。

和一个明明有能力，但请你吃个冰激凌都要踌躇、算计半天的男人相处，不满和鄙视情绪很可能在最初就油然而生，然后滋长、膨胀，导致关系恶化。

我相信这并不是虚荣。如果要论价格，一盒哈根达斯要比一件衣服便宜得多，但是对于女人的意义却非常不同；哈根达斯更代表了一种宠爱。

哈根达斯的爱情细致、浪漫而绵长。懂得为心爱的女人买哈格达斯的男人是懂得女人的，且本身兼有天真和知性两种动人的气质。

可是君并不是很天真。他时常表现出来的对于金钱的欲望也会时常让我心生厌恶。

轩就不是这样，他一直很天真。他甚至说过愿意为了我放弃他现在的家庭和财产跟我私奔。他说，钱算什么东西呢？钱去了还会回来 ，还可以再赚。可爱情一旦失去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轩说，我喜欢你的知性和天真。你是我一直以来寻找的最完美的对象。

有一次，我说我们去上岛喝杯蓝山吧？轩豪不犹豫就爽快答应了。仅仅凭借这一点，我的情感天平是斜向轩的。

但轩有家庭。于是我只能委曲求全又斜回到君的这一边。

君尽管小气，但我明白他是由于经济的拮据，我不喜欢借钱给男人。

尤其是对自己有爱慕情愫的男人。那样会滋长了他的士气，而灭了作为女人的高贵威风。

有一次，君说他造窃贼了，连同手机和银行卡都丢失了。

尽管后来银行卡在楼顶的通道上找到了。但却因为君的新旧身份证上的号码不一致，却无法挂失，他似乎遇到了难题。

我明明知道君跟我说这一切的的意思是想得到我的帮助，但我的执拗思想却阻止了我。我甚至突然冷冰冰起来 ，然后君就很知趣地离开了。

君离开之后，我很矛盾，心情格外沮丧起来。好象丢失得一无所有的是我自己而不是君。

轩恰巧这时候电话打了过来，他说要请我吃哈根达斯。

那天的空气很沉闷，预报说有雷阵雨。我说用不用带把伞啊？

轩说这小事情还要你操心？我早预备好了。你只需要带上你愉快的心境就行，我喜欢你微笑时候阳光的样子。

我还没有走到甜品屋，轩就飞快跑到了前头说：我去给你抢占靠窗的好位置啊。

轩连我的这一喜好也知道 可见他是多么细致入微的一个人。

短短的竹帘恰倒好处挡住了里面人的上半身 ，而从里面向外望去却一览无余。

感受着丝丝人工冷气，品位着甜蜜柔软的冰淇淋，再看一眼满脸堆挂着宠爱之情的男人，我的情绪愉悦到了极至，我已经淡忘了君所带给我的不愉快。

甜点厅里的音乐舒缓迷人。轩突然拉住了我的手：做我的女人好不好？你知道，我和她是没有爱情的。再说，你不会计较我是已婚是吗？他简直是河东狮子呢。我会慢慢寻找离婚的机会，你能不能先答应我？

看着轩的真诚目光，我突然迷乱起来。被他握住的手渐渐传达出了一种信息，小腹间涌动出撩人的温热，我看着轩迷人的深情目光终于不能自持，昏昏然间不觉就点了点头。

轩很兴奋的样子，立即又叫了两杯红酒。趁热打铁驱车带领我进入一个豪华包间。

当轩终于如愿以偿的时候，我才知道他并不是很体贴。他的手急切乱抓着，揉得我生疼且厌烦。

原来，爱情的实质并不如表面这样美好 ，我懊悔极了。甚至失望流出了泪水，轩说这么高兴的事情你怎么哭了？我不够勇猛吗？妻子一直都很满意我这样的勇猛状态的。

我突然恶心起来，我觉得轩简直应该被我打入地狱。

但轩似乎意犹未尽的样子还要再来。

我懊脑踢开了他，我说还有事情，没有时间了。

回去的时候，看见门外君给我放了一张留言，他说他的危机解除了，他想见我。并要告诉我一个消息。

和轩在一起的时候，我故意关了手机。当然我此刻也没有兴致听君说什么消息不消息。我很累，我需要休息。

失望和懊恼足以打败我，耻辱感觉突然间愈来愈严重。

我甚至想把自己关闭起来，谁也不见。

高贵活着一直是我的原则，我不知道轩是怎样俘获了我，让我投怀送抱的了。我只深深感觉到耻辱。

几天以后，轩没有打来一个电话。君也没有。

我僵持着，也不主动给任何人打。

我时常一个人去吃哈根达斯。但不再去那家和轩常去的那家甜品店，而是换了一个地方。

许多天以后，当我再也没有了等待的耐心。而力求自己淡忘掉他们两个的时候，警察却传唤了我。让我去警局向我了解点情况。

那一刻，我才大吃一惊 ，那时我才知道有关君和轩的暗斗原来一直都在持续着。知道轩因为盗窃东窗事发进了监狱才告终。

原来，君和轩是老乡，他们关系一直不好也不坏。

有一天君偷偷指着我对轩说：这个单身贵族很有品位，不知道我能否追上她。

轩在那一刻也看上了我，他对君说，这样的女人很势利的，她应该喜欢的是事业有成的有钱男人。

后来他们暗暗较上了劲。

直到有一天，轩突发奇想，偷走了君的一切，逼他进入绝境，然后坦然对我展开了攻势。

但轩毕竟不是专业小偷，他还是留下了让警察找到了他的痕迹，最终逮捕了他。

大概君说的要告诉我的就是这个消息吧。

君知道了我和轩的事情，一定是轩亲口告诉他的，我能想到轩描述的时候是怎样的眉飞色舞。

从警局回来后，我搬了家。

从此，我讨厌哈根达斯的味道了。而且一闻到那味道就想呕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