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新疆始发途径河西走廊入川的列车有三趟,但是抵达陇南站的时间均到半夜,最晚一班列车k680也是凌晨5点才能到达,为了避免中途换乘的麻烦,我回乡探亲时也选择搭乘这趟。
火车站离母亲的居住地还有一个小时多的车程,所以做好次日凌晨到站的计划,便在长长的站台随着呼啸的列车离开工作的这座城市。
沿途上下车的旅客络绎不绝,路过的城市也在高楼的灯火通明中不肯入眠,临近熄灯,相邻铺位的人已大概熟络起来。上铺是威武工作的同乡小妹,隔壁中铺则是驻陇南康略高速项目办上班的武威小伙,傍晚时分他俩各自从武威站上车,行程的目的地都是我们家乡县城。
为了施工期间方便行走,小伙曾自驾车到工地,前次临行前停放在陇南火车站边上的停车场,这便解决了我们凌晨下火车后的大难题,着实让人惊喜不已。
因了一致的方向,素昧平生仨人的笑声在凌晨5点的顺风车里欢乐的流淌,天梯山的风景、海藏寺的玄妙,及野外施工的趣闻轶事,在晨光微曦的清风里异样动听。恰好遇见,有不期而遇的美好、有不争不抢的况味、也有顺其自然的惬意,相逢就是缘份,遇见便是美好,这样细碎的清晨,没有惊天动地,只有平和安好。
梦里水乡大约六年前,曾独自在镇江有过三天的逗留。网上订的酒店,距北固山很近,离长江边也不远。忙完手头的事务,按照高德地图,爬完北国山后,在准备前往金山的公交车站,发现兜里没有投币的零钱了,四周无商店摊铺,遇见一位大姐帮我换了五元钢币,上车后很我们自然便攀谈起来。
她告诉我金山寺后面的白娘子主题文化园无需门票且风景更胜,出后门拐弯几步便是金山寺的大门。我看时间尚早,便同她一道去白娘子主题文化园。
公交车的窗半开着,四月的风,清清凉凉,这位大姐边走边热情地向我介绍镇江的特色经典,刘备招亲、水漫金山、西津渡的麻油馓子锅盖面...车窗外风景一点点倒退,时而高楼大厦,时而江南民居,古老的石桥、古旧的老屋、一晃而过的青石小巷,无一不显现着这座城市岁月静好的摸样。
白娘子文化公园内湖水碧绿,清风徐来,岸边的垂柳和不远处金山寺亭台楼榭映在水中,仿佛跟着水中的云朵一起流动;紫藤的花垂在湖边走廊的园石之上,随着湖畔地势逶迤斗折,每走一步,都是一处风景。
俯瞰白娘子主题文化园胜景这位姐姐大概是《白蛇传》的戏迷,热情而率性。彼时,她恰好有闲暇,便兴致勃勃给我讲述文化园的景致和她眼中心中的所知所见,愉快地陪我一同浏览了对她而言每一步都很熟悉的那段湖光山色。
抵达公园的后门,在她的指引下,我顺利到达金山寺大门。没有询问彼此的姓名,也没留任何联系方式,真诚道谢后,我们不停挥手作别,直到她渐行渐远,身影模糊。
行走在金山寺,我忽然想起张岱在《陶庵梦忆》描述自己夜过镇江《金山夜戏》片段,不知道他曾在哪个大殿内髙唱韩世忠大战金山,但他乘兴夜半唱戏,而寺中众僧也不问来者何人何事,只是“翕然张口、笑嚏俱至”定睛观看,率真直露,煞是可爱。有趣的灵魂产生交集时,从哪里来、到哪里去这些寻常问题早已不再重要,重要的恰逢其时与天地自然和合适的人相遇。
有了这恰好的遇见,山长水远不再是旅途奔波、舟车劳累,而是“山一程、水一程,人生何处不相逢”的惊喜,也是往后余生回忆里的微笑向暖。
行走中的霞光从前的车马很慢,书信很远。从前的班车更慢,百十来公里的路程,班车要跑4个多小时。那种慢,足以让人坐在车窗边数行道树,或者和路旁的行人长久对视。
上世纪八十年代末,工作后我从事财务工作。那时坐班车上兰州则需要一天的时间。一年初春,因急需审批一个项目,我头一天晚上到达兰州,第二天办完事已经下午时分,那时还没有夜班车,为了赶时间,便搭乘晚上的硬座火车凌晨四点多到陇西,再转乘班车回单位。
好在陇西发车站点离火车站很近,买好清晨六点的第一班次车票,我租了个躺椅在候车室破旧的火炉边打盹边等车。听到车站广播声,我迷迷糊糊检票上车,倒头就睡。
梦里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头撞得车窗“咚!咚!”作响,只有车辆驶过某个深水沟,所有人一起猛地跳起来,又一起被摔回座位发出惊呼,才明白自己是坐在班车上。
好不容易被司机叫醒来,已到岷县的地界快吃午饭了。车停在一排土坯房子前面,让大家吃点东西,休息休息再启程。这里面馆生意特别好,其特色是牛肉揪面片就着咸韭菜,是往来客人的最爱,吃完还会再买包点心和一袋豌豆。
我怕晕车,很想吃点白饼清粥和咸菜,但那会的粥是找不到的,只有在屋外吃饼喝开水对付。就在这时,我看见一辆北京吉普停在班车旁边,那擦着挡风玻璃的驾驶员正是常来我们单位的一位大哥!
他是清晨送人过来的,刚好一人返回,在那个顺道能搭乘拖拉机都很幸运的年代,能遇见这般顺车,真真是好巧好巧!
“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多年后我站在窗前,想起那些深浅浓淡的过往,依然想到这句话。
人的一生会有千千万万的遇见,遇见人、遇见物、遇见情,每一次遇见都值得我们用心收藏。
夏风吹来,坐在岁月深处,蓦然回首恬淡的日子,在七月里安置所遇的美好。人生,总会有不期而遇的温暖,和生生不息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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